二十五這天,阮二郎父子三人去鎮上購置了一車的年貨,大半都是小白母子的口糧,活雞活兔子什麼的弄了百來只,可把乖乖那小家伙給高興壞了,有事兒沒事兒就愛去逗弄逗弄那些可憐的小東西,搞得阮芸娘家時常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而家里養了兩只老虎這事兒,村子里的人也早就都知道了,畢竟這事兒想瞞也瞞不住,不然那麼多雞鴨兔子什麼的要是莫名其妙就沒了,說不準兒村子里的人該以為他們家這是出妖孽了呢,倒不如自己「招供」。
或許也就是因為有一次上門被兩只老虎給嚇著了吧,那阮大郎一家倒是老實了好一陣子,也沒再上門來打秋風了,要不是偶爾從旁人口中听到些不好听的酸言醋語,各種明里暗里指責阮芸娘家不孝、無情無義的話,阮芸娘還真要以為他們這是轉性了呢。
不過事實證明,某些人就完全跟跗骨之疽一樣,愣是怎麼也甩不開拔不掉,當真應了那句話--人不要皮,天下無敵。
「他二叔二嬸兒!」
一家人正忙著搬年貨呢,乍一听到這道聲音,歡聲笑語頓時戛然而止,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一片沉默之中,阮大郎一家四口已經走進了院子,當看到院子里的那兩只白虎時,臉色猛地一白,顫著雙腿小心翼翼地往阮芸娘他們那邊靠了過去,倒是沒在像第一次那樣厲聲尖叫了。
然而,也不知是存心想要逗弄他們還是也感覺到了主人的不喜,小白母子竟是擺出了一副欲要攻擊的狀態,對著他們就是一聲低吼,那寒光閃爍的獠牙,晃得人心肝兒直打顫。
雙腿一軟,那一家人就撲通一下一坐在了地上,驚恐地看著那兩只老虎。
阮二郎輕嘆了口氣,對阮芸娘使了個眼色,阮芸娘知道他的意思,暗自撇了撇嘴,道︰「小白、乖乖,去別的地方玩吧。」
兩只老虎扭著身子到阮芸娘身邊親昵地蹭了蹭,然後輕蔑了瞥了眼那丑態畢露的一家人,到遠處嬉戲去了。
「呸!畜生!」直到兩只老虎都走遠了,阮大郎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恨恨地啐了一口。
「早晚有一天把你們弄死了吃肉!」鐵蛋那雙賊溜溜寫滿了貪婪的眼楮,一看就知道沒安什麼好心。
老虎啊,那可全身都是寶,要是能弄去賣了……
「我說他二叔啊,別說當大嫂的我沒提醒你,那可是野獸,是畜生,再怎麼對它好也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說不定哪天就會發狂起來咬你們一口呢。還不如趁早把它們給宰了賣掉,听說那虎皮虎骨什麼的可值錢了巴拉巴拉。」
阮芸娘一家人一听這話,臉色齊齊變了,別說阮芸娘早就把它們當成了朋友,就是她爹娘哥哥們這段時間下來也都跟它們培養出感情了,畢竟兩個家伙在他們面前還是極其乖巧听話的,又通人性又會撒嬌賣萌,就跟孩子似的。
阮二郎深呼吸了口氣,沉聲道︰「好了大嫂,我們家的事就不勞你多費心了,今天來又有什麼事?」
範春花一噎,想要開口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弟弟,但轉念一想到今天來的目的,又生生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擠出了抹掐媚的笑,眼珠子在那一車的年貨上骨碌骨碌直打轉。
「那個,二郎啊,這不是快過年了嘛,眼看著人家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辦年貨了,我這心里頭愁的呀……你大哥是個沒本事的,家里還有老人和兩個孩子要養活,還有我可憐的鐵柱正在牢里頭受苦,衙門里的那些個東西又是一個個都鑽錢眼兒里的,要是不經常去打點打點,我家鐵柱怕是就要熬不下去了!」
說著,範春花還扯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繼續道︰「還有我家鐵蛋,前幾天好不容易托人說了個姑娘,可人家張口就要十兩銀子的聘金!那可是十兩銀子,就算把我們家家當全賣了也不值那個數啊!這兩天為了這些事兒,大嫂我的頭發都給愁白了,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厚著臉皮上你家來了。」
「二郎啊,這次你可一定要幫幫大嫂啊!鐵蛋年歲不小了,要是這次還不成,可真不知道要繼續拖到什麼時候了,他可是你親佷子,你可不能不管啊!鐵蛋,還不快來給你二叔跪下求他幫幫忙,不然你的媳婦兒可就沒了!」
大概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听了這話鐵蛋吭也沒吭一聲,直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阮二郎的面前,大有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阮芸娘愁了,這一家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知道爹爹不再像以前那樣心軟了,竟然又想到了這種辦法來逼他,別說那到底是他的親佷子,看他這麼跪著心里總歸是不好受的,讓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也準得戳他們家人的脊梁骨罵他們是無情無義的白眼兒狼。
這次,就連小叔叔也管不了了,因為壓根兒沒辦法拒絕,除非你願意被全村人的唾沫淹死。
心里憋得煩躁,為免自己一個控制不住當場發飆,阮芸娘果斷轉身走了。
哪想才走兩步,袖子便被扯住了,扭頭一看卻見竟是從來一臉高傲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的阮寶珠。
說實話,她還真的不太明白,這阮寶珠一直以來都在傲個什麼勁兒,要什麼沒什麼,還整天端著副眼楮長在頭頂的高姿態。
「那人是誰?」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了那人驚鴻一瞥的完美側臉。
阮芸娘微微皺了皺眉,隨意敷衍道︰「我哥哥的一個同窗。」
「長得可真好看,比那戲文里的書生還好看!」而且那一身貴氣,肯定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兒!
一想到這兒,阮寶珠頓時就雙眼放光了,那滿眼的痴迷,看得阮芸娘一陣煩躁,但阮寶珠卻毫無所覺,一心拉著她問東問西,全都是有關他的,好像恨不得把他家祖宗八代都給扒出來問個遍似的。
這些別說阮芸娘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絕不會說,心里只想著隨意敷衍兩句等人走了就解放了,卻怎麼也沒想到,自這日過後,那阮寶珠竟然天天不請自來成了他們家的常客,成日來了就在他的屋子外面轉悠,陰魂不散跟個幽靈似的,更在不久的將來鬧出了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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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收藏貌似在走下坡路,不知道是不是文有什麼問題?有的話還希望親們能及時提出來,最近心里實在煩,第一次寫這種類型的文,實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寫呢,以前都是寫宅斗的,現在換成這種平平淡淡的,總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