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舜懷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實在不敢相信那樣……咳,大膽的話竟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同時心里那團又羞又怒的火也騰騰燃燒了起來,妖孽般的面孔氣到扭曲,只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女人!
後院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針繡花針?!
還詛咒他得花柳病?!
該死的!
努力平緩了一下心頭的怒火,似笑非笑道︰「六嫂果真不愧是女中豪杰,這般花就連青樓女子也說不出口,六嫂倒是無所顧忌,弟弟佩服。」
拿她跟青樓妓女比?還話里話外暗指她比妓女更放蕩?
阮芸娘怒極反笑,「八弟謬贊嫂嫂我愧不敢當。」接著又對他懷里的女子道︰「這位姑娘有空的話多幫你家爺熬些湯補補吧,要知道你家爺可是很辛苦的,白日要忙于政務,晚上還要辛勤服務于你們這些後院姐妹,實在是太不易了。」
那女子沒听出阮芸娘話外的意思,但蕭舜堯和蕭舜懷這兩個人精卻是听出來了。
用「服務」這個詞,而不是說後院女人「伺候」他,擺明了就是將蕭舜懷給放在低等位置上,那句話的意思也可以理解為「他晚上還要被你們這些後院女人輪著嫖」,暗將蕭舜懷比作小倌。
不知道經過今天之後,蕭舜懷再去寵幸那些侍妾時心里會不會膈應呢?唔,要是那功能也跟著受到了影響,那可就真的罪過了。
阮芸娘毫無愧疚的想著。
「你……你……」蕭舜懷頓時給氣得臉蛋都鐵青了,一只手顫抖著指向阮芸娘,張口竟是無言以對,滿面的猙獰扭曲,摟著女子的手也不覺加大了力度,痛得那女子臉色發白,可憐兮兮的喚了聲「爺」,倒是將蕭舜懷的理智給喚了回來。
只見他邪氣一笑,將懷里的女人推到阮芸娘的面前,「听我家青兒說,她與六嫂還是故人呢,不知六嫂可還識得?」
阮芸娘一愣,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明顯有些不安,目光閃躲不敢與她對視的女子,透過她那厚重的妝容看了老半晌,阮芸娘心里的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了……
「是你?!」這話卻不是對那女子說的,而是對蕭舜懷說的。
看起來有些突兀,但當事人卻是一臉意料之中的樣子,悠悠揚起嘴角,笑得好不得意。
「不錯,想來弟弟送給六哥六嫂的大婚禮物六嫂應該很滿意吧?」
兩人的啞謎讓蕭舜堯疑惑的皺起了眉,阮芸娘恨恨咬了咬牙,解釋道︰「這女子是我原先鄰村的一個姑娘,也是我作坊中的一員,想來先前的背叛者、偷盜我作坊中存貨而後又一把火燒了我的花田的應該就是她無疑了。」
而現在這個背叛者又在蕭舜懷的身邊,那幕後主使者是誰還用得著多說嗎?
蕭舜堯淡淡瞟了眼那叫青兒的女子,眸光冷冽駭人,轉而看向蕭舜懷,淡淡道︰「八弟倒是舍得下血本。」
蕭舜懷的笑臉猛然一僵,一陣青一陣黑一陣紅的好不絢爛。
倒是他思慮不周了,他只想著這女人倒也清秀,跟京城里的那些女子不同,偶爾換個清粥小菜嘗嘗也不錯,而且將這女人帶在身邊還能膈應阮芸娘,何樂而不為呢?
卻是忘了他這般作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為了那點兒破事把自己給搭了進去像個貨物般成為了交易的一部分呢,堂堂王爺,天潢貴冑,竟然「出賣」色相換取利益,可不是要笑掉別人大牙了麼!再一聯想到剛剛阮芸娘的「小倌說」,那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到頭來有沒有膈應到阮芸娘他不知道,自己卻是被膈應得要死,可謂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阮芸娘很不厚道的笑了,遞給自家相公一個贊賞的眼神,若不是地點不對的話,她倒還真想撲上去親他一口以示獎勵。
果然是她家男人,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勢必將人給打擊得徹底,雖然只有短短不到十個字,但那威力可堪比原子彈了。
那青兒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戰戰兢兢的對蕭舜懷喊了聲「爺」,想要貼近他的懷里,卻反被蕭舜懷給一巴掌掀倒在地。
「爺?」
「沒用的東西!」蕭舜懷陰厲的瞥了眼那女人,徑直往外走去,那女人愣了愣,也連忙爬起來跟了上去,生怕自己就這樣被丟掉。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才不要再回去過那種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可要我去把那女人弄來給你出出氣?」見自家媳婦兒臉色不太好,越來越有「妻奴」屬性的某人也不爽了,眨眼楮心里就已經閃過了幾十種折磨人的方法,大有只要媳婦兒一聲令下就立馬執行的架勢。
阮芸娘輕嘆了口氣,笑道︰「不必了,想必今天過後蕭舜懷是要記恨上她了,她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
蕭舜堯默默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說法,論了解,世上恐怕沒人比他更了解蕭舜懷那個人,論心狠手辣,那人甚至比他還要更勝一籌,手段之毒辣簡直駭人听聞,那女人被他給記恨上,恐怕是要去十八層地獄走一遭了。
轉眼間,時間步入了年底,這是阮芸娘嫁人後的第一個新年,作為王府的女主人,所有的一切都要她親自操持,好在她本就是個三十來歲的成年人,處理起來倒也不算太吃力,加上王府又只有她和蕭舜堯兩個主子,比起別的那一大家子的人口來說,可是要輕松不少呢。
大年三十晚上,宮中設家宴,作為皇室的一份子,阮芸娘和蕭舜堯自然都是不能缺席的,只是讓小夫妻倆沒想到的是,皇後竟然降了道懿旨,點明要那對姐妹花兒也一起出席!
阮芸娘頓時氣得臉都黑了,這分明是在打她這個正妻的臉!今天是什麼樣的場合?而那兩個女人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上不得台面的妾,有什麼資格參加皇宮的家宴?!那可是連側妃都沒資格參加的,她今天要是帶那兩個妾去了,以後她就別想在京城抬起頭來了!
上一次害她丟臉,成為全京城上流貴族的笑柄還嫌不夠嗎?又想著將她的臉徹底踩在腳底下,恨不得再揉兩下按進泥里面才甘心?
越想,阮芸娘越覺得委屈,眼眶不由都紅了。
見狀,蕭舜堯可急了,心疼的把她摟進懷里連聲安慰,「莫氣莫氣,就當她的話是耳旁風好了,到底要怎麼做,咱們自己說了算,全都依你。」
「可是皇後那邊會善罷甘休嗎?」
「哼!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她們沒福氣,在這檔口生病了,能怪得了誰?」
「生病?」阮芸娘皺起了眉頭,「萬一要是皇後派人來一看那不就穿幫了嗎?」
「這還不簡單?」蕭舜堯冷冽一笑,「來人!今兒個天氣炎熱,去幫榕院那兩位好好洗洗,祛祛暑!」
屋外的下人傻愣愣的看了眼還在洋洋灑灑飄著的雪花,撲面而來的刺骨寒風讓人不禁狠狠打了個寒顫。
炎熱?祛暑?
嗯,今天天氣卻是挺炎熱,那兩位姑娘身子骨兒那麼嬌弱,一個不小心可能會中暑,咱們爺就是慈善仁厚,瞧瞧,多體貼啊!
下人們一邊自我催眠,一邊領命屁顛屁顛往榕院的方向去了。
作為蕭舜堯的心月復,全都深刻牢記著三條守則︰一,王爺的話就是聖旨;二,王爺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三,王爺錯了請自動參照第二條。
阮芸娘默默抽了抽嘴角,雖然這天寒地凍的讓人家姑娘去洗冷水澡確實有點損,但她也沒開口求情,她可不是善良仁慈的聖母。
那對姐妹花兒雖然迄今為止都沒做出什麼傷害她或者破壞她和蕭舜堯感情的事,但就是這樣她才會更加不安,皇後派她們來做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而這兩個人都到府上三個月了卻還是毫無動作,就像蟄伏的毒蛇般讓她不安,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或許什麼時候她們就會竄出來給她致命的一口。
所以無論蕭舜堯對她們做什麼,她都不會覺得過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話她可一直牢記著呢,立場不同,誰也別怪誰狠心。
果然,一通冷水澡洗下來後,那對姐妹花兒不負所望果斷發燒了,渾身綿軟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別說是進宮去參加宴席了,就是連下地都困難,整個人都燒迷糊了。
好在蕭舜堯和阮芸娘現在都還沒想要她們的命,很是「仁慈」的給她們請來了大夫,然後自己相攜進宮去了。
所謂家宴,自然是指只有自家人參加的宴會,因為這個世界民風還算比較開放,所以雖然男子和女眷是分開坐的,但中間也沒隔屏風,倒是顯得更加熱鬧親近了些。
不過阮芸娘作為新媳婦,對這些所謂的親戚並不熟,所以坐到自己位置上就一直含笑端坐著听別人嘰嘰喳喳,自己卻是沒插話,偶有人跟她搭話她才會禮貌的回應一下,卻也不會多說。
在這宮里頭可沒什麼真正的親戚,看著互相聊得開心跟親姐妹親兄弟似的,其實仔細听听就會發現,人家一句話都拐了N個彎兒呢,有的說不定還是不對頭的在相互挖苦諷刺,可偏偏人家表面功夫做得很是得當,一個賽一個的好。面對這樣一群虎狼,阮芸娘可沒自大到認為自己能玩兒得轉,所以閉嘴裝個木頭人才是上上策,所謂禍從口出嘛。
莫名的,阮芸娘忽然有些倦怠了,這就是所謂的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