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婉慢吞吞的挪到病房窗台前,隔著玻璃窗,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人群里有一些穿著病服,有些是護士還有醫生,有些是病人家屬,拿著晚飯飯盒走來走去。天色還沒有黑透,但外面來往的人越來越少。
八樓,樓下的人如同螻蟻一樣,仿佛一捏就碎。
季小婉靜靜地看著窗外昏暗的場景,又想了很多很多。
兩個男人各自坐在軟椅上,羅美悅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冷椅上,扭捏著手指,她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所以她不敢哭。
她看了葉海唯一眼,發現葉海唯不肯看她。她又回頭看了易淩一眼,發現易淩捧著一本雜志在閱讀,但是他翻閱雜志的速度很快,根本不像是在看書,像是拿這本書撒氣,易淩臉上的表情,是羅美悅從來沒見過的冷靜。
羅美悅的手指被她捏的一陣白一陣紅,心里鼓鼓的。
事情真的不對勁了。
季小婉看見樓下有個男孩,坐著輪椅,身後,他的媽媽推著他慢慢前行,邊上還跟著一個小小的女孩,季小婉看見那坐著輪椅的男孩,心里閃過一陣激動。
她知道這個男孩不是董曉,但她就是激動。
季小婉的眼楮閃亮亮的,閃著些許淚花。
她沒發現,葉海唯已經站在她身後,葉海唯看見她閃著淚花的雙眼,微微愣了一下,隨著她的目光往下望去,也瞧見了那個坐著輪椅的男孩。葉海唯知道她肯定想她的董曉哥哥了,那張照片上的男孩,不就是坐著輪椅的麼!
這一想,葉海唯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看見季小婉左手里還握著水果刀,他上前大手覆上她的手背。
季小婉一驚,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把刀給我吧。」葉海唯同樣叫她把刀子放下,但是之前,他對她說話的語氣冰冷的可以,但現在,他的語氣柔得跟什麼似地。
羅美悅還從來沒听到葉海唯對她有過如此溫柔的誘哄聲,羅美悅心里酸得要死,嫉妒的恨不得直接上前把季小婉推出窗外。
季小婉也就一開始僵了身子,听見葉海唯的話後,慢慢軟了下來,任由他把手里的水果刀拿走。
葉海唯拿走水果刀後就說,「要不要吃隻果?我幫你切?」
這甜蜜蜜的口吻,簡直可以溺死人,語氣中竟然還帶著討好的意味兒,羅美悅也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她氣得坐在那旁,把自己手指扭成了麻花。
葉海唯見季小婉不答話,又說,「我都忘了你沒吃晚飯呢,要不吃完晚飯後再切隻果給你吃,怎樣?」
季小婉依舊不理他,葉海唯性子穩,也不急躁,反倒是坐在邊上翻著雜志的易淩,耐不住脾氣,把雜志狠狠往桌上一砸,這一砸,砸得羅美悅心驚肉跳。
羅美悅差點啊出聲來,她偷偷朝易淩看見,見他沒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只是抓把了幾下頭發,又重新拿起雜志翻閱起來,翻書的動作比之前更暴躁了。
羅美悅吞了吞口水,她在想,要是她現在哭出來的話,會是什麼結果?羅美悅現在不敢打賭了,因為葉海唯對季小婉的態度,讓她害怕,易淩坐在她邊上看書的動作,也讓她害怕,這兩個哥哥的行為,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一害怕,原本淚水到了嘴邊,硬生生被她吞了下去。
她不敢哭。
羅美悅還在想,事情到底哪里不對勁了?她兩個哥哥就听了一下季小婉的MP3。
羅美悅長這麼大,沒玩過MP3,只知道這玩意兒可以听歌,她手里有最先進的手機,手機里什麼功能都有,她要這MP3用來干嘛?她還嫌累贅呢!她沒玩過MP3,自然不知道這可以听歌的小東西,還帶了其他的功能,比如說,錄音。
季小婉繼續看著輪椅里的男孩,直到男孩的媽媽推著她進了住院部大門,季小婉才沉沉的收回視線。
葉海唯笑著說,「小婉,想吃點什麼?看看我給你買的,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我給你去換,你想吃什麼都行。」
季小婉冷冷的說,「我的命,只值一頓晚飯是麼?」
「別這樣。」季小婉的話,深深刺痛了他。葉海唯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小婉,你說吧,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什麼也不要。」季小婉拒絕他的好意。
易淩听了,又把雜志往桌上一扔,把羅美悅嚇得挪了下,羅美悅的下巴都開始哆嗦了,明明快到夏天了,她身上卻冷的不行。
為什麼?為什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羅美悅覺得整個世界都顛倒了似的。
季小婉頓了一下後,說,「我想轉學。」
「不準。」
「不準!」
葉海唯說的比較柔和,但態度比較堅硬,易淩直接否定了季小婉的提議,口氣中帶著絕對強勢。
為什麼不準?羅美悅眨巴了兩下眼楮,她真的很想問,為什麼不準?季小婉轉學,那麼一切的事情都全部搞定了!以後她也不需要再擔心這賤丫頭來搶她的哥哥們!為什麼他們不讓季小婉轉學?
季小婉嘆了口氣,說,「我在B高待不下去了,那些流言……。」
「你放心,我可以保證,明天開始,學校里再也不會傳出有關你的任何流言。」
「學校讓我放假。」
「學校校長會親自過來請你回去的。」
「我沒有家教課可以上了,我的生活費……」
「可以繼續找家教的。說不定那些家長會親自過來找你!」
季小婉每說一個理由,都被葉海唯駁了回去,就是不肯讓她轉學。原本季小婉被他們逼得走投無路,這一切都是他們干的好事,但如今證實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羅美悅在背後搞鬼,季小婉是無辜的,他們自然要歸還原本就屬于季小婉的一切,包括她的生活。
季小婉低垂著視線,說,「我不想看見羅美悅!」
葉海唯沉默了一下,然後抬頭笑著說,「她會轉學的。」
羅美悅臉色白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葉海唯又補充了一句,「會轉去外地,不會和你在同一個城市里。」
「什麼!」羅美悅尖叫起來,「我不去外地!我不要轉學!」
易淩當下就吼,「給我坐下,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易淩一吼,羅美悅一沖坐下來,然後開始嚎嚎大哭,「我不要去外地!嗚嗚……」
易淩听見她哭,又惡狠狠地吼了句,「給我閉嘴!再哭就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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