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線索就這麼斷了,眾人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就在這時,柳兒卻忽然驚叫了一聲。
「我知道了!」
「怎麼了?你可是知道些什麼?」韓氏沉聲開口,目光緊鎖著柳兒。
「你也別擔心,沉住性子,既然是太醫院都知道的神醫,肯定有幾分能耐。慧兒一定會好起來的,否則的話,我們白家,哪怕是燒掉這景洋山,也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倒是韓氏貼心,叫上了兩個粗使丫鬟一起跟著,白蘇不甚在意地收下,便緩緩離開了石屋。道蓮習可。
白蘇是渴望親情的,一開始,她未必沒有對那位親女乃女乃抱著希望,可是很顯然,她的這一切,無非是奢望罷了。她不是什麼鐵血女強人,也希望能夠有人疼愛,可是現實給她的,卻滿是算計和陰謀。
「臭丫頭找死!」
景洋山白蘇來過一次,卻是瑾琛帶著她悄悄地過來的,因此白蘇便打算去上次瑾琛帶她看過的一處臨近溪水瀑布的地方。這是一處天然之勢形成的小瀑布,四周生長著野桔花,瀑布下面是一個深潭。崖上還有一塊干淨的大石,白蘇讓人擦了擦,吩咐那兩個粗使丫鬟離的遠一點,這才蹲子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會等多久,你們去跟老太君和夫人請示一下,陪我到外面去透透氣。」白蘇輕輕地開口,白雪點頭走了過去,而老太君和韓氏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只是淡淡地囑咐了一句別走得太遠,便不管她了。
「主子,你沒事吧?」
白蘇從來不是會沉迷在悲傷情緒之中的人,想通了之後,方才的沉重頓時一掃而光。其實現在,她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阿景有白衣衛護著,不怕他會出事,她不可能一輩子護著阿景,他也需要獨當一面,而她也相信阿景的才華。只等明年春闈,靠著自己的本事拔得頭籌,他就能在白家爭取到威信。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種花恐怕是配置某種毒藥的成分之一,而那幕後之人,根本就是熟悉這花的習性的!再一深想,當初白舒慧莫名其妙的喝酒中毒,恐怕也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甚至,就連當初德雲社出事,她都懷疑不只是一場意外!
藍衣丫鬟發出了一聲痛呼,卻是咬著牙轉過身,死死地抱住了黑衣人的雙腿,大聲喊了起來︰「八小姐快逃!奴婢拖住他!」
與此同時,她右手揚起,白色的粉末順著風向飛散開來,卻是她一直準備在身上的蒙、汗藥。方才一時情急,她倒是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這麼個東西,剛剛在懷中模到了。再加上她放在這里站了許久,偶爾會有幾道強風迎面而來。她放在按兵不動,便是在等這一陣風。
「主子?」
「啊——」
雖然三房抵死不認,再加上沒有確切的證據,的確沒辦法確認是三房所為。老太君依然沒有放過三房,蓮兒一家都被打殺了,尸體扔到了亂葬崗。雖然對于這樣的處罰心有不甘,好歹把三房和五房弄進來的人都弄了出去,之後他們若是想再動手腳,卻沒有那麼容易了。
「白雪白霜,你們老實說,我是不是很討人厭?」
要知道,德雲社後院的花已經被一把火燒光了,幕後那人怎麼可能會有?唯一的解釋,那就是對方早就知道這種花的習性,甚至還暗中培育了許多,悄無聲息地用在了別人身上。想到這里,白蘇頓時神色一凜,若真是如此,他們在白家就十分危險了。
「我沒事,你們趕緊處理一下,他們都中了蒙、汗藥,先把人都抓起來,嚴刑逼供別讓他們都死了。這一次,一定要查出來,他們到底是受誰指使的!」
「這位神醫的脾氣真是古怪,也不知道慧兒現在怎麼樣了?」韓氏焦急的看著門口,心里有些氣悶。
黑衣人在距離她還差三步的地方悶哼一聲倒了下來,手上的長劍差一點就指到了她的鼻尖。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摔倒聲,她等候已久的白衣人終于趕了過來。
就算她是平民女所生,沒有從小常在老太君身邊,好歹也是她的親孫女吧?這待遇,卻是如此的天差地別。相處這段時間,白蘇發現老太君看著她的時候,眼神之中偶爾會浮現出怨恨。恐怕,這個老太太,把對于兒子的不滿,對于他為了一個平民女子放棄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的痛恨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黑衣人冷哼一聲,看著丫鬟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個死人。白蘇知道對方是動了殺機,心中一顫,怒喝道︰「住手!」
就在這時,白雪發出了一聲疾呼,下一秒,耳邊便響起了打斗的聲音。只見河岸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數十個黑衣人,朝著她們圍攻過來。白霜白雪迅速抽出了藏在腰間的軟件,迎上前去與他們纏斗起來。
翌日一大早,白家便派了馬車,帶著白舒慧去了景洋山。白蘇也跟著一起去了,所謂的神醫確有其人,和瑾琛的確有幾分關系,然而卻並不是什麼欠下人情。實際上,那位神醫如今不過三十來歲,卻因為神出鬼沒,世人都以為他是一個老者。他和瑾琛以兄弟相稱,暗中來往密切。
韓氏立刻讓人過去查看,果然蓮兒的手指甲留得很長,上面有幾個齒痕。而染了的指甲顏色幾乎都沒了,應該是被她吃到了口中。白蘇心中一沉,若是有人刻意把那花和酒混合在一起曬干了磨成粉末,藏到這指甲之中倒也有那個可能。可是這分量不多,恐怕也沒辦法置人于死地吧?
而她就要嫁給瑾琛如願以償,再有瑾琛在官場上的勢力相助一二,自然也能讓阿景走的更遠。這樣美好的未來,豈不是比得到一些不重要之人的關注要好得多?
「該死!」
「回稟夫人,奴婢想起蓮兒有一個習慣,她一緊張就會咬指甲。」柳兒小聲地開口,神色間有些黯然。
還是白霜比較沉穩敏感,猜出白蘇現在情緒和老太君有關,畢竟她們兩人,是知道老太君從頭到尾都只是把主子當成利用工具的。可是再怎麼說,老太君也是主子的親祖母,她如此冷漠的對待,主子怎麼可能會不介意?
白蘇臉上的神色微變,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只玉笛放在唇邊,手指有規律地按著幾個小孔。這玉笛乃是和白玉葫蘆同出一源的玉雕刻而成,在這之前一直由白十八保管。玉笛和白玉葫蘆和在一起,就是葫蘆口上的塞子,這才是完整的家主信物。這玉笛十分小巧精致,白蘇明明在吹奏,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一個淡藍色的身影猛地竄了出來,竟是那兩個躺在樹後的粗使丫鬟!而伴隨著她這聲呼喊,兩塊拳頭大小的石子朝著兩個刺客飛了過去。雖說力道不大,奈何打的地方太過敏感,兩個黑衣人腳步一頓,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若不是時機不對,白蘇還真想笑出來!
白蘇心中有些不舒服,不管是老太君的遷怒和偏心,還是韓氏對白舒慧的疼愛和在乎,都讓她覺得十分礙眼。好吧,她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白菜還是閃遠一點比較好,免得心里不平衡。
景洋山十分偏僻,而從外面看去,那石屋更是簡陋。這一次白家眾人倒是沒有被趕出去了,一個藥童打扮的少年推出了一個輪椅,讓人把白舒慧放到了上面,這才屏退了眾人,推著白舒慧進了石屋。
黑衣人惱羞成怒,回過身腳步如飛,一把抓住了那藍色衣衫的丫鬟,撲通一聲惡狠狠地朝著地上摔去!
白蘇听著兩人的對話,眸光閃了閃,也正是在這次,她見識到了老太君的雷厲風行。想起當初她差點被人所害,老太君也是言之鑿鑿的要為她查清楚真相,最後結果卻不了了之。而輪到了白舒慧,卻幾乎讓整個白家收到了波及,凡是有一點點不妥的丫鬟婆子都被她處置了。
白蘇皺起眉頭,要知道,她的身邊可是隨時都有白衣衛暗中保護的,而現在這些黑衣人出現,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恐怕被另外一批人纏住了。這是有人專門針對她做出的殺局!莫非那幕後之人已經按耐不住了嗎?
對方既然能夠用這種花做出更加輕便的毒藥,那麼就有機會悄無聲息地用在他們身上。但是這種花混合著酒水的毒性,可以用根葉解毒。可若是別的配置出來的成分,那就不一定了。白蘇再次感嘆,這白家的家主,果然是不好當的。若是沒有白玉葫蘆這等奇物,早就不知道被人暗中下毒害死了多少次了。
還有白舒慧那邊,現在的情況恐怕也不容樂觀,昨天的一計不成,這次干脆直接派人動手了!
「主子小心!」
白蘇低咒一聲,往前是刺客,往後是瀑布深潭,她忽然有些後悔跑到了這個地方來了。穩住心神,白蘇神色凝重地看著對面,咬牙想著若是到了緊急關頭,她跳下去這深潭便是。以她的水性,傷害不了自己分毫。
听到一貫冷漠的白霜說出這樣一句安慰人的話,白蘇頓時笑了,她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是我魔障了。我還有阿景,還有瑾琛,還有你們呢,不是嗎?」zVXC。
雖然跟著這位主子的時日不長,姐妹兩人心里還是有數的,主子從來沒把她們當成是下人,待人也很隨和,有勇有謀,讓兩人是心服口服。平日里做什麼都精神奕奕,充滿干勁的主子,卻忽然變得失魂落魄起來,倒是讓白雪有些不解。
「八小姐小心!」
這下子,三房的嫌疑最大,老太君得知了此事,頓時勃然大怒,在整個白國公府徹查起來。長房三番四次被人暗害,這次老太君是鐵了心,凡是有一點不對勁的丫鬟婆子,統統都趕出了正房嚴刑逼供。
雙胞胎微微一愣,有些模不著頭腦,白雪有些奇怪地問道︰「主子何出此言?」
然而白蘇卻知道,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的白衣衛迅速地趕過來!要知道,每個白衣衛加入,都會服下一種藥被控制。說起來比較復雜,不過有些類似于苗疆的蠱蟲。而這玉笛,就是能讓他們感應到主人的所在方位,能夠在主子發生危險的時候及時趕過來。
最終查出來的結果,自然是出在蓮兒那些指甲油上,而這些指甲油,卻是蓮兒的大嫂送給她的。而她的這位大嫂,竟是三房英氏手下的管事嬤嬤之一。
幸好她不再用靈泉水種花什麼的,每個月的量除了給白衣衛做成解藥,其余的都用小瓷瓶單獨裝了起來。也留給了一些給阿景,讓他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只是如今,他們更加需要小心謹慎了。
「主子很好,只是人與人之間的親近卻是要看緣分的,只要主子在乎的人知道你的好,那就足夠了。」
而她呢,何其無辜?
老太君沉聲開口,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冷意。卻也讓韓氏吃了一顆定心丸,耐心地等待著。
「自不量力!」
一旁的兩個促使丫鬟早就嚇得瑟瑟發抖,躲在角落動也不敢動。白雪和白霜雖然身手不錯,奈何以少對多,落在了下風。那黑衣人打斗了一會兒,交換眼神改變了戰略,八人分成兩組纏住了雙胞胎姐妹,另外兩人則是手持長劍,朝著白蘇的方向襲來。
白蘇搖了搖頭,眼神凌厲,她這些順風的蒙、汗藥是所有人都中了招,除了她自己實現捂住了口鼻,現在則是要讓白雪白霜還有那兩個粗使丫鬟醒過來才行。取出一個小瓷瓶,白蘇首先走到了距離自己最近,那個為了維護自己差點被黑衣人殺死的粗使丫鬟身邊。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的面孔,白蘇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一抹驚訝。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