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人說笑了一陣,這才一起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殘璨v此時此刻,白家的眾人可以說是悉數到場了,白昃君等人則是跟在一個年紀比他們稍微大一些的男子身後,不時地詢問著什麼。只見那男子十八、九歲的模樣,年紀雖輕,卻是一番成熟穩重的模樣,容貌雖然算不上俊美出眾,卻也是相貌堂堂,給人一種信賴感。
此人便是白舒媛的夫君,吏部尚書家的嫡幼子楊振興了。楊振興也是去年春闈高中,因為年紀太輕,便跟著自己父親身後跑腿,現在只是吏部一個從六品的員外郎。職位雖低,然而有一個身為吏部尚書的爹,等他年紀漸長,自然也少不了一番好前途。
實際上,大晉朝的神童不是沒有,可是年紀太小的話,為官沒有那個見識和能力,就算是才名遠播,也不可能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的。阿景今年才十四歲,就算他金榜題名考取了功名,朝廷也不會給他封官,而是要等到他成年之後,才會考慮授予官職。
而這其中,還得需要家族打點才行,畢竟官位就那麼多,你沒權沒勢的,人家難道還會為你留著?16022114
其實,姐弟兩人都有自知之明,京城里面有才學的人多了去了,可以說是藏龍臥虎。那狀元榜眼探花的,可是全國前三名的人才,白流景年紀尚幼,還沒有那個本事達到這種地步。能夠考進二甲,就已經是不錯了。
因此,白蘇並不想給弟弟壓力,其實她心里還是比較擔心的,既希望阿景能夠榜上有名,又害怕他太出眾了,會遭到五房三房的打壓。可是這也是他必須經歷的,有白衣衛在,他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證,而不是讓他一輩子躲在別人的羽翼之下。
畢竟她就要出嫁了,到時候更不能時時刻刻的關注保護他,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白家這種世家,嫡系子孫也能夠靠家族門蔭進入仕途,不過靠勛官、門蔭和流外入流進入仕途的人,不能作清資官,不授予三品以上官。阿景顯然不想靠著家族止步于此,靠自己得來的地位,才會穩固。
「時間不早了,振興這就送幾位弟弟們去貢院,岳父岳母,老太君,五太爺,大夫人,告辭了!」
楊振興拱了拱手,和二叔白承林一起騎上了馬,最後目光在白舒媛身上停留了一番,這才轉身離去。他這個動作雖然不明顯,卻被白蘇看在眼中,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看來,這個大姐夫還真是不錯呢,以後大姐她,肯定會很幸福的吧。
春闈足足要五天的時間,期間學子們不能出貢院半步,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家人就算是再著急也沒用。
白舒媛回來只是用了一個午膳之後便離開了,出了嫁的女子不能老是回娘家,更別說白舒媛才嫁過去沒多久,正是需要討好婆母的時候。白蘇本來還打算好好跟大姐說會話的,如此也只能作罷了。
「主子,听說大小姐離開的時候被三夫人留下單獨說了一會兒話,走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呢。」
「白昃君也要參加春闈,三嬸自然不懷疑兒子的高中,既然有個當吏部尚書的親家,少不得要讓大姐出面。」白蘇搖了搖頭,英氏未免太急切了,大姐現在還沒在楊家站穩腳跟呢,她就貿貿然的讓大姐難做。
果然不是親生的,利用起來就完全沒負擔啊!白蘇嘆了一口氣,恐怕等到她嫁到了秦家,老太君也會有這樣的舉動。不過,她才不會任由老太君壓榨,他們的交易,從出嫁之後便徹底結束了。
白蘇不再去想這些,婚期將近,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韓氏對她還算不錯,已經在開始教她怎麼當一個合格的大婦,處理後宅瑣事了。再加上秦家大夫人出身皇室,最是看重禮儀規矩,為了不丟臉,白家還專門從宮里請來了教養嬤嬤。
白蘇畢竟是個外來人,就算有幾分小聰明,這些管家之事卻還沒到一看就完全明白了的地步。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她根本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資本。如今韓氏肯教她,她自然不會拒絕,要知道,英氏對于大姐都是不聞不問呢,也幸好大姐在楊家不是長媳不需理事。15e5c。
而她卻完全不同了,到了秦家若是沒有幾分本事,估計被啃得連渣都不會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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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在眾人期待而又緊張的心情中,春闈總算是落下了帷幕。白流景自從回府之後,臉上的神色便一直不大好,頓時讓白蘇分外憂心。
「這次春闈,你們都考得如何啊?」考試回來之後,老太君自然免不了把幾個孫子聚在一起,問問他們的感覺。
幾人對視了一眼,白昃君臉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沉穩淡然,率先開口道︰「孫兒感覺這次的題目並不算難,想來不會辜負了老太君的一番苦心。」
「孫兒也覺得自己這次的成績尚可,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榜上有名應該不算太難。」
白昃泰和白昃宣也連連開口,臉上的神色隱隱帶著一股傲氣,他們從小便跟著皇子身邊伴讀,身邊的夫子都不是一般人,自認為學識出眾。若不是那次意外,他們哪里用得著委屈自己同那些平民一般參加這種科舉考試。有白家的家族蒙蔭,科舉也只是走一個過場,為他們以後錦上添花罷了。
「只不過,十二弟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這次春闈考場上竟然出現了舞弊之人,我可是听說十二弟居然也牽涉其中。也不知道這次考試的成績會不會被取消,也不一定呢!」
白昃泰頗有些遺憾,同情般地開口道︰「要我說,十二弟你也太不小心了,那人雖然是你的同學,可是你也不能就那麼輕易地相信了別人啊!這下子可該如何是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景兒,難道你竟然在考試的時候作弊了?」
老太君一頭霧水地沉下臉來,盯著白流景,神色嚴肅地問道︰「給我解釋清楚!」
「我沒有作弊,是那人故意把紙條扔給我的,監考的大人也說了,不會剝奪我的科舉資格!你們別胡說!」
白流景猛的怒視著眾人,神色不悅地吼了起來,只見他漲紅了一張臉,仿佛別人再多說一句他的不是,就會立刻找人拼命一般。如此魯莽失態的行為,看在白家其他幾個人眼中,臉上頓時露出了輕蔑的神色。
這樣的人也妄想回來和他們爭奪爵位,老太君真的老了,不認命也得認!就算是長房的兩姐妹能夠嫁到一個好人家又如何,只要白流景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他就休想服眾繼承那爵位。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仿佛不堪忍受眾人異樣的眼神,白流景死死地咬了咬唇,不想讓人看到他眼眶的紅色,轉身便毫無禮貌地離開了。這樣的行為,就連老太君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滿。
「老太君,十二弟還小,他受了委屈,難免會有些小孩子脾氣,您老人家可千萬別生氣。」白昃宣體貼地開口道,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道來。
原來,考試到一半的時候,白流景隔壁的一個學子正好是他的同窗,兩人似乎在背地里交換答題內容,結果被監考的大人抓了一個正著。那同窗說是收了白流景的銀子答應考試的時候作弊,而白流景自然不肯承認,為了不影響其他學子的考試,兩人便被請了出去。
直到晚上的時候才把人放了回來,而白流景雖然繼續在參加考試,另外那個同窗卻不見了蹤影,顯然是已經剝奪了科考資格。然而白流景的心境到底被影響到了,再加上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說是主考官看在白家的勢力上有所偏頗,那同窗出生平民,就算是白流景作弊,都把責任推到了旁人身上。
如此一來,哪怕最後春闈的結果放出來,白流景即使是高中了,別人也只會覺得他這成績名不正言不順。到時候,也只會淪為一場笑柄。
「到底是哪個混蛋竟然敢陷害我弟弟!真是千防萬防,小人難防!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偶然,指不定就是五房或者三房的人做的,真是氣死我了!」白蘇恨恨地開口,一邊吩咐白雪敲門。
「阿景,是姐姐,快開門。」
「阿景,你年紀還小,反正就算是這次考上了你也不能入朝為官,下次再考便是,無需耿耿于懷。姐相信你,所以你也不要灰心知道嗎?」
「姐,我沒事,我現在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回去吧!」
妹笑大笑朝。悶悶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股脆弱,白蘇頓時皺起了眉頭,阿景最近的變化她是看在眼中的,就算是被人陷害了,也不該這麼消沉啊?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主子!」
就在白蘇守著門口不停地勸說的時候,白霜的身影頓時走了進來,她湊近白蘇耳邊,小聲地將白衣衛探查到的消息稟告了一遍,白蘇臉上的神色更難看了,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個傻弟弟,也難怪他會這麼難受,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出賣,自以為是好兄弟的人,竟然為了錢陷害他。白蘇以前只是擔心那些人會用美人計故意迷惑阿景,讓他不要相信女人,卻沒想到阿景根本沒到開竅的那個年紀,反而希望和同齡人有深刻的友誼。說到底,還是她疏忽了。
事情的真相沒有那麼復雜,阿景根本沒有作弊,那個同窗只是把他的考卷悄悄遞給了阿景,然而兩人考卷上的內容完全不同,誰的水平高下一看便知。不過白流景到底還是因為朋友的背叛受到了影響,等到半個月之後的開榜,竟然是榜上無名。
白昃君本就是長安城里面有名的才子,這次春闈雖然沒有進一甲,卻高居二甲榜首,排名第五。要知道,除了白昃君之外,這前十名的科舉之人全部都是寒窗苦讀幾十年,參加過幾次科舉的老手了,基本上年紀都在二十五歲以上。而白昃君,今年才堪堪成年罷了。
白昃泰和白昃宣稍遜一籌,卻都是在二甲之列,分別排名第六和第八。對于出身世家的權貴子弟來說,白家的子孫能夠取得這樣的名次,簡直是為所未聞的。而這同樣的,也代表著白家下一輩的實力。
這次春闈,白家一門三進士,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甚至得到了陛下當面接見的殊榮。要知道這份特權,一般來說只有前三甲才能有的。老太君又是高興又是難過,對于這個寄予厚望卻沒什麼突出表現的長房嫡孫感到十分失望,她相信春闈上的事情是被人陷害的,可是白流景的表現未免太過幼稚,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夠擔得起爵位傳承?
「十二少爺還沒回來嗎?」
為了慶祝幾位少爺榜上有名,白家特意舉辦了盛大的宴會,然而一大早白流景就出門去了,哪怕是到了現在宴席即將開始他也沒回來。
「祖母,景兒今天遇到一個難解的題目,特意跑去向學堂的夫子請教去了。你也知道那王夫子一個問題都能掰成十個問題來說的,恐怕是被耽擱了。今天是五哥,六哥和八哥的好日子,反正景兒也不是主角,我們就不管他了。」
白蘇笑著開口解釋道,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小妹在這里先恭喜幾位哥哥了,我先干為敬!」
「八丫頭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我看啊,十二估計是抹不開面子。也對,幾個哥哥都中了,就他一個人名落孫山,這滋味肯定不好受。」英氏幸災樂禍地開口道,白昃君雖然過繼給了長房,可怎麼說也是從她肚子里面出來的,現在為她掙了面子,她自然少不了要得意一番。
「行了,你給我閉嘴,既然十二有事情回不來,那我們就不等他了。開宴吧,別讓客人看了笑話!」老太君瞪了英氏一眼,成功地讓她消了聲。
然而臉上的神色,卻越發顯得暗沉起來。
恐怕,她是時候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