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上,記憶依舊停留在沈阿辭目送自己出發時那片刻情景的安允祈,神情看來,心情欠佳,狩獵興致也是乏乏。顯然沒有與他人一同圍獵的意圖,獨自騎馬朝東邊山頂奔去,見此,帶到侍衛魏宏趕緊率人跟上,護其周全。
走到半山腰,安允祈才想起曾經有人對他說過,這座孤山叫做得勝山,山上有一處絕壁,名為得勝崖。听說,關于此崖,還有一個相當淒美的傳說。
一只蒼鷹空中掠過,留下哀鳴,回頭望去,腳下綠林成片,他這才意識到這座孤山的壯闊。抬頭見山,斷壁峭崖藍天白雲之下,依稀濃樹之上。
「他才不是朝三暮四。」瞅著小舅兒,沈阿辭帶著幾絲委屈語氣,「那個女人是獨孤梅。」而後,她便將她知道有關皇帝和獨孤梅的故事告知給了岳樓風。
並未察覺到皇帝異樣的魏宏不禁道︰「這不是女兒家的玩意兒嗎?看樣子應該是從山上落下來的。」話剛說完,便見皇帝爺又調轉了馬頭。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手牽著手,相視而笑,這感覺如同早已相識般親密。
這宣妃一吐,可鬧得動靜不小,隨駕而來的御醫自然是免不了掛著藥箱撒開了腿飛奔而來。賀全也急急的跑到了皇帝那邊,將這一消息告知給小喜子。
「嗯,這筍子雞燒得~,人間美味啊。」再嘗嘗另一道菜,「這個也不錯,唉,宮里的廚子果然厲害啊!」
「荒郊野外,還是在秋獵?」zVXC。
一听說此事,沈阿辭可是拔腿就往門院奔去。果不其然,遠遠的,她便看見皇帝爺正扶著一名身著素色斗篷的女子從紅雁身上下來。
*
山路崎嶇,越是臨近山頂便越不好走,最後,安允祈棄馬步行,並下令誰都不能跟上,甚至是他最親信的魏宏,他也下了口諭,不許跟來。
秋日微涼寂靜夜晚,獨孤梅的意外回歸,讓好些人措手不及,忙壞了不明真相的小喜子,也跑壞了一直探討情況的賀全。
注視幾眼渾然不知的宣妃,他說出了一個名字︰「獨孤梅兒。」但見宣妃臉上多出的詫異,他冷淡一笑,便轉身而去,只留下沈阿辭呆呆的站在原地,扶著微微泛疼的心口,看著院內,被迫的接受這一事實。
一路上,安允祈腦子里一直在想著那個人,那個曾跪在他面前請他放她離開的女人。以為今生無緣再見,可偏偏這繡梅絲緞會出現在這里?狩東山也。
「娘兒個咚咚的!」這可是香兒發出的聲音,「那女人究竟什麼來路?這麼快就把皇上的魂兒給勾走了,該不會是山里狐狸精?」
日光照耀下,她白希的臉龐更顯嬌柔清麗,一別數年的她,模樣依舊如昔,未差絲毫。
「陛下,再往上山路就不好走。」魏宏提醒到,顯然他是不太願意讓皇帝爺爬山的。
就在此時,一身侍衛裝的岳樓風偷模著進了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听說了嗎?皇上領了個俊俏的大姑娘回來。」
話音剛落,皇帝爺便開了房門,問︰「出了何事?」
輕柔的面料,絢麗的紫色,還有這緞子兩端繡著的梅花,這熟悉顏色,熟悉的繡工,讓安允祈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這~」主子執意,他能如何,沒則,只得跟上。
「你怎麼會在這里?」
皇帝出去狩獵,傍晚帶回一名年輕女子,這事兒可鬧得沸沸揚揚。
「哎呀,真是可惜啊!就差一點兒啊,要不是那個什麼郡王讓我給他拴馬,不然,我就能看見了,可惜啊。」
此時,王閑然而至,站在了阿辭身旁,冷靜之極的望向門院中那對男女,而待看清女子模樣,不禁,他出了聲︰「原來是她!」
「哎呀,慪什麼氣嘛。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嘛,更何況是咱們九五之尊的皇帝爺?」
「多年不見,陛下可好?」
抬頭瞄了一眼岳樓風,沈阿辭道︰「誰說我慪氣了?」
「御醫已經往那兒去了。」看著皇帝爺臉上的擔心神情,他道,「從早上娘娘就說不舒服,大伙兒也都沒怎麼在意,沒想到這病來得這麼猛。賀全說,現在娘娘吃什麼都吐,連一口水都喝不下去,唉~。陛下,要不,過去看看?」
而當安允祈看清它顏色時,他停止了馬步,淡紫色,明媚陽光下它清麗的顏色更顯刺眼迷人,上面,好似還繡著什麼花樣。
再看宣妃一眼,賀全還是誠懇的點頭了。
見這兩人不怎麼吱聲,順著他們視線往里一看,哎喲,沈阿辭正專心致志的吃著飯,不過,這氣氛明顯不對。看來,是因為這皇帝帶回女人的事兒。
一回到宣妃住處,賀全便接過香兒遞上的水,大口的喝了兩口,在香兒的催促下,趕緊回報道︰「陛下帶回的那個女的,打一進門兒便一直呆在陛下寢殿里,就沒出來過。現在喜公公趕了魂兒似的,正給她送穿的用的。」說著說著,賀全看向正專心埋頭吃著晚飯的宣妃娘娘,放慢了語速,小心翼翼的繼續道,「喜公公說,皇上還傳旨直接就在寢殿用晚膳。而且晚上八成,八成就是讓那女的直接留夜侍寢。」
調轉馬頭往回走,才剛行至不到半里,清幽山風徐徐,婆娑叢林,那只一直盤旋高空的蒼鷹又是一聲鳴耳哀叫。抬頭望去,只見頭頂隨風飄來一物,柔動飄逸空中,漸漸輕柔而來。
「孤山荒野的,怎會又這玩意?」魏宏納了悶兒。
而這女子,顯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輕緩起身正對著他,帶著明媚如春般的溫柔笑意,並恭敬的欠了欠身︰「陛下。」
沈阿辭依舊安靜吃著,不出一聲。
「喜公公也說不上來,只是說听陛下和那女的說話,好像早就認識。」
「也罷!」無心欣賞景致的安允祈,無論走到哪兒也提不起興致。
「唉~」一想到獨孤梅和他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心口又泛疼的沈阿辭就不敢繼續往下想。嘆著起,剛躬身在桌上一趴,胃上便翻雲覆海起來,一個惡心,吃了的,全吐了。
「你不是說過,梅兒若是想回,隨時都可以回來嗎?」
「你就死撐吧!」替她順了順背,岳樓風又倒了杯茶給她,「不過,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兒。昨兒對你還那樣,今兒就明目張膽的帶個女人回來,看來,他啊,也未必對你是真心的。反正陷得不深,咱抽身還來得及。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還是不要得好。」
見賀全和香兒都是一副不驚不疑神情,他趕緊拉住賀全,急切的問了句︰「你見到真人兒了沒?」見賀全點頭,「是不是的很漂亮?」
安允祈驚異得有些難以置信︰「梅兒?!」
正愁找不到機會由頭敲開皇帝爺寢殿房門一探究竟的小喜子,當即便將在皇帝門口焦急的稟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宣妃娘娘那邊出事兒了。「
是她,獨孤梅兒,她的樣子他怎會不記得,就連這一顰一笑也如是昨日般清晰。
當他復雜著心境獨自登上得勝崖時,只見一抹素裝女子正頓著身,分割著野兔肉,喂食著一只幼鷹。
掩藏不住內心忽然的波瀾,他加緊了腳步。
「去山頂。」
見這絲緞飄離而下,安允祈立即命人將其尋來。
「這~好吃,我就不能多吃幾口啊?」才說完,沈阿辭便覺得有些反胃。
安允祈正想邁步,可念頭一閃,他下意識的看看室內。
沈阿辭側頭看向王,連忙問道︰「她是誰?」
沒多久,兩名侍衛捏著這紫色絲緞取回,交至安允祈的手里。
「或許是忽然遇見了,或許是皇上找到了她吧!」
「還說沒有?你看你,從來不吃肥肉,現在連著肘子渣兒都沒剩多少。你就不怕膩到吐?」
稍許遲疑,他邁開了步子,朝她走去。
沖著香兒和賀全使了使眼色,將這兩人打發出去放哨後,岳樓風可不當自己是外人,拿起托盤里的備用筷子,坐在阿辭身邊,也享受起美食來。再讀讀小說網
「宣御醫沒有?」
听完故事的岳樓風,明白的點了頭,可轉念一想︰「不對啊,這女人怎麼就忽然回來了?」
見皇帝爺衣冠依舊楚楚,小喜子稍微安了安心︰「剛才賀全來報,說娘娘身體不適,吐得可厲害了。」悄悄的,小喜子又朝里面看了看,不過什麼也沒瞧見。
細心之極的小喜子見苗頭有些不對,趕緊驚異的補上一句︰「呀,娘娘該不會是懷上上龍種,害喜了吧?!」這音量,想必房內的那個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喜子這一猜測,可並沒讓安允祈覺得意外。不過,卻引出了獨孤梅,她帶著溫婉笑意,對他道︰「陛下還是去瞅瞅吧,這個時候有自己男人在身邊,總歸踏實些。」
「是啊,娘娘年紀小,有些事兒還是經不起的。」小喜子笑米米的,顯然話里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