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輝在凌晨三點送回了監護室,麻醉滿意,手術順利,大伙都長舒了一口氣。沈家人帶著王浩回了酒店,只留下沈凌風在醫院陪著。監護室家屬不能進,坐在大廳等也太過于清冷,我只好讓他坐進護士站,被查房的查到我就慘了。
「你趴桌上睡一會吧,有事護士會喊的。」我打開空調。
他看著我,「你忙你的,我坐著就行,要不我去買點夜宵,我來時看外面還有個門面開著門。」
「現在也關了,到五點多會有早點攤出來。你餓了嗎,我櫃子里有牛女乃、餅干,吃不?」倒晚夜班的都會買點零食備用,只是話是平常話,總感覺氣氛有點怪。
「好。」他倒是非常爽快的點點頭。我本只是客氣,印象中好象沒幾個男的會喜歡吃餅干,袁翔就不吃。袁翔今晚可能真的玩瘋了,也沒個電話過來。他點了頭,我只好到更衣室櫃子里拿牛女乃、餅干。
「我要做事,你隨意。」把東西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回身時不留神頭一陣發暈,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往後便倒。
「心兒!」他的手伸過來,一把就抱住我,扶著我在凳子上坐下,「怎麼樣?」
「沒事。」我明顯的底氣不足,「休息下就好了。」
「你今天太累,不該上班。」他把管子插進牛女乃盒,遞了過來,「喝點東西,坐一會再做事。」
我沒有拒絕,可能今天精力太透支了,身體再年輕,也支撐不住,接過牛女乃喝了兩口,餅干又被遞了過來。我看他一眼,這雙眼楮,這個人,是足以迷倒天下女孩的,可是我,要不起。
我,已有袁翔。
「謝謝。」我無話找話,面對他,我總是不知自己該干什麼,只想逃避,「我要去查房了。」
「心兒,我無意造成你的困擾。」他往後挪了挪,眼里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我很怕接觸他的眼楮,我很怕自己沒有抵抗的能力。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孩,也有過白馬王子的夢想,也有過羅曼蒂克的構思。這方面,袁翔可能欠缺點,但在游泳池遇上的那時起,袁翔就是我的緣,或許不完美,卻是我自己的選擇。沈凌風收回他的手,如風的聲音飄了過來,「你父親說得對,我不能只顧我自己。所以,心兒,你放心的把我當個普通朋友。」
我看著他,一時間,千頭萬緒,卻只吐得出三個字︰「沈凌風……」
這一夜,顯得特別的漫長,時間好象停止了流走。
沈凌風靜靜的坐在那,沒有什麼言語,但卻讓人無法漠視他的存在。燈光下他臉部的線條特別美,即使是在醫院這樣的環境,也宛如一幅絕美的圖畫。偶爾回頭,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有意無意間收回,我只能假裝不知道。但事情總有做完的時候,畢竟夜班不象白天那麼忙,閑下來,到監護室看了看劉錦輝,生命體征平穩。蘭蘭已經下班,接著上班的是方英,上班有五六年了,經驗豐富,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和她閑聊了幾句,退了出來,正迎上沈凌風詢問的目光。
我笑了笑︰「你放心,情況很穩定。」眼楮余光里瞥見他面前桌上擺著一本攤開的雜志,估計是哪個護士上晚夜班看的,不禁有點詫異,「你也看這雜志?」
他雙眉微楊,他的眉不算濃,但弧度絕美。我有瞬間的失神,老天爺太不公平,一個男人沒事長得這麼帥干什麼?這得禍害多少人?他看向我,唇畔有抹笑意,也許是知道劉錦輝病情穩定,心情也好起來︰「那你認為我該看什麼?」
「我以為你這樣的成功人士只會看財經股票什麼的。」我笑,坐下來查看重點病人的記錄。
「什麼叫我這樣的?」他把雜志合上,「我很好奇,在你眼里,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怔了怔,話題怎麼扯到這上面來了?扭頭看了看他,他也看著我,眸深似海,我趕緊回過頭。和他說話是件危險的事,我真是自討苦吃。「我想,應該是年輕有為、事業有成吧。」典型的敷衍。
他老半天沒有回應,在我以為他終止了談話,暗自慶幸的時候,他的聲音輕輕的飄了過來︰「小時候,別的孩子放了學就能玩,我就只能在家里,好幾個家庭老師等著我,別人十八歲剛進大學的校門,我已經開始讀研……」
我怔住,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心里不知為何泛起抹心痛︰「那……那不是很辛苦?」
在人前,風光無限,在人後,自然百倍艱辛。
他側過身來,正面看著我︰「我從不和別人說,從小到大,听夠了別人說我是天才、神童……只有你,第一反應是我很辛苦。心兒,這就是你與眾不同的地方。」
完了,我心中大呼不妙,急忙起身︰「我去查房!」
「你不用逃,心兒,我沒別的意思。不追你,不代表連朋友都不能做吧?」他在我身後說。
我轉身,看著他。在他臉上是真誠,或許是我多心了。我不好意思的笑︰「我沒逃,真的要查房。」說完,不禁暗罵自己,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夜,漫長。但終于到了五點多,沈凌風接了個電話,然後說要回長沙。我拿鑰匙打開科室的大門,看著他坐電梯下去,回到護士站沒有幾分鐘,卻又看見他走了回來,不解的看著他。
「樓下有買早點的,給你買了點。」他舉了舉手中的豆漿、玉米、包子等。
「那……也不用這麼多。」我不知說什麼好,早點哪用吃這麼多,喂豬呢?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而且監護室還有一位呢。」他把早點放在桌上,「我走了,趁熱吃。」
「哦。」我傻傻的應著,看著他轉身離去,欣長的背影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落寞,提了些早點進監護室,「方英姐,餓了吧,吃東西。」
方英看著我,眼神里有些好奇與曖昧︰「劉心,交新男朋友了?」
「哪有?方英姐你說什麼呢?」我嗔怨。
「哪有?!」方英不相信的重復,「我剛才想上洗手間,開門想叫你替我一會,就看見你們兩個眉來眼去,聊得高興,就沒敢叫你了。」
什麼「眉來眼去」?我還來不及反駁,方英繼續道︰「我上班的時候就听蘭蘭說了,一看就是個金龜婿,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意思,好好把握。」說著還不忘對我眨眨眼。
就知道這醫院無風都會起三尺浪,有風浪就更高。我再解釋只會越描越黑,索性不做多說,無奈的笑了一笑,回到護士站做事。
不知不覺間,天終于亮了。在我做完事寫護理報告時,葉子來了,雙眼微腫,精神很差,看上去就沒睡好。趁著她換工作服的時機,小心的問︰「葉子,你打算怎麼辦?」
葉子抬起頭,看上去就要哭了︰「我不知道,心兒,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有點頭大,怎麼辦?這個葉子,于是怎麼女敕惡搞沒點主張?「怎麼辦?是杜思成干的好事你就叫他負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打電話他不接你就直接去他家,要不要等你下班我陪你去?」以葉子的性格,就算去了也只會讓杜思成欺負。
「這樣好嗎?」葉子遲疑著。
「那你就傻乎乎的等著他來找你?孩子可等不了,會一天天長大!」我有點氣結,上班的陸陸續續來了,我也不能多說,「那就這樣定了,我三點鐘來接你。你上班留點神,看你精神不好,寧願慢點,不要出錯。」看她這精神,還真的讓人不放心,自己也很累,實在是幫不上忙了。
交了班,回到家,爸媽都上班去了。意外的是,劉揚在家,坐在沙發里,若有所思。
「哥?」我不解的叫了聲,他們來株洲不是有工作安排嗎,這個時間,他怎麼在家?
「心兒,坐下。」劉揚指了指沙發。
這樣子是有事?我更加不解了,順著他的意坐了下來,等著他開口。
「心兒,」劉揚在沙發里坐直了身子,「你……和我們總經理……很熟?」
終于來了,這是他早就想問的,但是他不至于為了這麼個問題就在家等著我吧?我看著他,避開他的問題︰「你有事?」
這樣就等于默認了他的話,他遲疑了一下︰「心兒,你能不能幫哥哥一個忙?」
「嗯?」我有點不敢置信,我這個哥哥,低聲求人的時候可不多。
「佳歡想到酒店上班,但酒店現在沒有招人的計劃,我想只要你跟總經理說說,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他有點不好意思。
「佳歡姐?她的酒樓不是開得好好的嗎?」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起媽媽的話,哥哥和佳歡姐之間,難道真的出了問題?
劉揚臉上的表情讓人費解︰「佳歡說居樓的生意時好時壞,門面也快到期,就不想再做下去,想找個地方上班。她本來就是學的酒店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