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衷良的VIP診間里,門口的巨幅向日葵被伊然毫不猶豫的拆卸了下來,她將門緊鎖著,自己站在椅子上,拿著一把特大號刮刀,在貼在牆壁上的畫布上「叱叱!叱叱!」的刮著一幅巨大的血紅色《焦骨牡丹》。
她一邊憤怒地大叫著,「該死的老鷹!」,一邊瘋狂地「叱叱」刮畫。可是,越是憤怒,記憶越是清晰!腦海里不停地反復出現埋藏在心底里聲音。
「叱叱!叱叱!叱叱!!」
「不是說只邀請公司內的人嗎?怎麼還有」
「你認識?」
「是,之前他是凌博的死對頭。」
「奧,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叱叱!叱叱!叱叱!!」
「老鷹,你干什麼?你再這麼沖動,以後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了!」
「我這人就這麼仗義嘛!你應該慶幸,也只有你能配得上我花費精神,你見我對別人也這樣體貼嗎?」
「叱叱!叱叱!叱叱!!神經病!我又沒說要你關心我!自作多情!」
「你看他傻乎乎二愣子一個,有什麼可塑潛能?非用的著讓你不顧形象沖出評委席帶他回來不可嗎?」
「上台走秀嘛!只管兩條腿走就是了,不需要他張嘴月兌口秀,你窮擔心什麼?」
「我我我這不是為他的前途著想嗎?你說是不是?哪天被瞎眼的狗仔隊采訪,他那傻乎乎的哎呦!多損我們尚品羅曼的形象啊!形象啊!形象!」
「窮操心!我看啊你就是對他有偏見,對他身上的龍紋身看不順眼。」
「哎~~你可說對了!我就是看他那副樣子不順眼!我跟他沒有眼緣。」
「紋身,有時候是人的一種精神寄托哼!你只對美女有眼緣。偏見!有紋身怎麼了,有紋身就不完美了?切!」
「反正我說不過你了,你最好不要離這個家伙太近!反正反正紋身的都是都是黑社會!」
「叱叱!叱叱!叱叱!!黑社會!黑社會!我看你就像是黑社會!」
「我什麼意思?你們都那麼親了,我什麼意思?」
「你有毛病吧?我在教他走台啊!你也在場的啊!」
「那這一張呢?這一張!這一張!還有這一張呢?!你怎麼解釋?!」
「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證據都擺在眼前了,你還不承認?!伊然!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說了!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叱叱!叱叱!叱叱!!你給我閉嘴吧!」想到這里,伊然突然停下了,把刮刀猛得扔向窗戶!「啪!」,窗戶瞬間「嘩啦啦!」碎成一片片!伊然站在椅子上死死地瞪著地上的玻璃碎片,用力呼吸著,雙手攥緊拳頭!
記憶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在氣頭上,它越是死勁地像頭發瘋的野驢子一樣往腦子里躥!
「你小子對我女朋友說什麼?」
「龍騰」蠻橫道,「我!我!你想怎麼著?!」
老鷹揪起「龍騰」來,說道,「你想怎麼個死法?啊?!再罵她一句試試?!」
「攝影師,給伊小姐拍張大寫真,我要掛在咱們尚品羅曼的展示台前。」老鷹興高彩烈,手舞足蹈地指揮著攝影師,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還有!還有!要按照伊小姐的要求,她說拍哪里你就拍哪里!還有!還有!我告訴你啊,你一定要拍一張她的背影哦,像這樣!這樣!背影!加上回眸!哇塞!酷!」
老鷹的吐沫星子亂飛,攝影師撅著嘴問道,「老鷹,早上吃藥了嗎?」
「嘿嘿,呵呵~我高興~」老鷹看著伊然,咧著嘴巴咯咯笑,「我高興~我高興~」
「伊然!」
「你怎麼陰魂不散?」
「你哪里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醫院!醫院!又是醫院!等我死了再送去吧!」
「你這麼虛弱,就該去醫院。」
賀衷良呵斥老鷹道,「你要干什麼?」
「我女朋友生病了,我帶她去醫院,怎麼了?!」老鷹橫橫的說。
「我就是醫生,你把她交給我吧。」賀衷良說完便坐到伊然身邊,問道,「沒有吵到你吧,你還好吧?」
「你不要搭理他,他就是個瘋子!」伊然輕聲地說道,看樣子,她的頭又在漲裂了。
「怎麼辦?醫生?我去買鎮靜藥?」
賀衷良一邊小聲訓斥道,「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坐著!收聲!」
「只要閑雜人等不再出現在我眼前,我就不痛了。」伊然閉著雙眼說道。
賀衷良撫模著伊然的頭說,「我給你揉一會,你就不會痛了。」
老鷹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感覺自己瞬間變成了碩大的電燈泡,這種感覺讓自己剛才壓抑下去的烈火瞬間迸發到嗓子眼,他攥緊拳頭,說了一句,「我真是對你白費心了!」說完,氣呼呼地沖出了餐廳。
只听,餐廳外傳來一聲長長的吶喊聲,「啊!!!!啊!!!!啊!!!」
「啊!!!!啊!!!!啊!!!老鷹!你永遠的消失吧!!!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伊然跳下椅子,氣呼呼地在屋子里亂轉,想找什麼來發泄,看看花瓶,又看了一眼玻璃茶幾,再看了一眼琉璃屏風,還有一個天使石膏雕像,她像被鬼附身了一樣,雙眼通紅,拿起花瓶使勁砸向琉璃屏風!「嘩啦啦!嘩啦啦!」屏風碎了!花瓶碎了!
「伊小姐?伊小姐?你開門啊!」助理在外面雙手合十,喊叫道,「賀醫生!賀醫生!快來啊!賀醫生!」
「滾!滾!都給我滾!」伊然一听門外有給黑影,便拿起一面鏡子砸向玻璃門,「嘩啦啦!嘩啦啦!」
助理嚇得遠離了門口,站在樓梯口向樓下大喊道,「賀醫生!賀醫生!」
「啊!!!!啊!!!啊!!!!老鷹!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伊然一邊大喊一邊拿起咖啡杯砸向天使,天使的鼻子掉了!
「吼什麼吼?天塌了?」賀衷良不緊不慢地走上樓梯來。
「賀醫生!賀醫生!你可來了!摔了有一陣子了!我從來沒見過她以前像今天這樣瘋!我听著渾身都哆嗦!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別廢話!砸了多長時間了?」
「剛開始沒有動靜,挺安靜的,我以為在寫日記呢,誰知道,她在拆牆皮嗎?我猜,她是把向日葵拆下來了!之後,就听見‘叱叱!叱叱!」的聲音,我猜,又在刮了!後來,刮著刮著就大罵起來,說什麼‘神經病!我又沒說要你關心我!自作多情!’‘黑社會!黑社會!我看你就像是黑社會!’‘你給我閉嘴吧!’」
賀衷良透過玻璃門看了伊然一眼,對助理說道,「你倒是听得很仔細,學的也很像。」
「哎呀!你倒是看看該怎麼辦啊!我看啊,要爆發了!要爆發了!太可怕了!」助理邊說著邊向後退縮著。
「怕什麼?等她泄了火,就平靜了。」
「我看啊,這火可真是得發一陣子了!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哎!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麼說瘋就瘋?」
「我听啊,肯定跟這個叫什麼老鷹的有關系!她邊摔邊罵他呢!」
正說著,只听門里伊然又摔了茶幾!「嘩啦啦!」
助理不忍心听下去,雙手捂住了耳朵,緊閉著雙眼。
賀衷良看到一個茶幾就這麼碎了,接著是真人一般大小的天使石膏雕像,憂心地嘆道,「哎!摔吧!摔吧!發出來就好!摔吧!摔吧!」
「老鷹!你給我閉嘴吧!」說完,又一扇窗戶「嘩啦啦!」碎了。
伊然摔得累了,見滿屋子里沒有再可以摔的了,一陷進沙發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的毛寸頭發全都濕了,額頭大滴大滴地汗珠混著大顆大顆的淚珠一起滾落下來,記憶好像沒有沉默的跡象,它仍然興奮地襲擊依然爆裂的大腦。
伊然死死盯著未完成的《焦骨牡丹》陷入沉思,回憶的聲音在房間里肆意飄蕩著。
就在伊然走到酒店門口時,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他拉著伊然到了一間vip客房里。伊然非常鎮靜,她甩開了黑衣人的手,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誰想,這個黑衣人,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是!凌!博!」
伊然的心里沒有任何波瀾,依舊心如死水,她斜眼瞥著他問,「你是凌博?」
「對!我就是凌博!」
「哈哈!別逗了!你是凌博,那我是誰?」
「你是伊然啊,我的伊然啊!」說到這里,黑衣人伸出雙手摘下了帽子和墨鏡,深情款款地看著伊然。
「呵~」伊然嘲笑著老鷹,把身子轉過去,不看他。
老鷹突然變得孩子氣了,他委屈地說,「你笑什麼啊?我很認真的!」
伊然堅決地回答道,「伊然已經死了,我就是凌博!」
「伊然!」老鷹著急地緊抓著伊然的手,微帶著哭腔,說道,「我真沒有想到,自從你從醫院里出來之後,就變成了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人。我覺得我不再認識你了。」
只見伊然猛得抽出自己的手來,把身子背轉過去,不直視老鷹。她看著窗外,雙眼里閃著亮光,對著窗戶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說道,「我實在是等了你太久了,凌博!想你想得…我要變成你,我就是你!這樣就不會再受煎熬了!」
「伊然…你為什麼要這樣?」老鷹靠近了一步詢問道。
「以前,我把自己組裝成另一個人,哎!當伊志強何星蘭的‘乖孫子’!一個沒有感覺,沒有靈魂的傀儡!任由他們把我介紹給誰,哎!在醫院里,我躺在病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我試著冷眼旁觀我和凌博之間的回憶,我試圖逃避掩飾那段深情,我逼自己告訴自己,‘我跟凌博之間不是真正的愛情,我的愛情應該在我未來的丈夫那里。’可是,每當我這麼說服自己時,我心里就很疼!我一直跟自己說,如果我跟一個什麼人結婚了,不!那不是我!我不該是那樣的!我不能背叛凌博!我愛的人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雖然他離開我了,但是我一點都沒有忘記他。反而,我感覺,我跟他越來越近,我感覺,我馬上就能見著他了!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終于可以見到他了!」說到這里,伊然深呼吸了幾下,試圖平靜自己的情緒,她轉過身去,意味深長地說道,「老鷹,你又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說你是凌博?你知道我多少秘密?」老鷹只是紅著眼看伊然,嘴唇微張著,欲言又止。
伊然看著他,說道,「我不管你是從哪里搜集到的,也不管你哎!我控制不了你,起碼我還能控制我自己!我一定要做…凌!」
沒等伊然說完,老鷹激動地說道,「你是伊然!我的伊然!你將是尚品羅曼的專屬模特,是我千辛萬苦挖出來的明日巨星!你要塵封自己到什麼時候?!」
「我的事你不要管!也不需要你來安排我的未來生活!」伊然擺開老鷹,提起包來就往外走,被老鷹一把拉住了胳膊,只听道,「我再晚一步,再不挽留你,你就要變態當凌博了!我不要管?你就要不男不女了!不要我管?!!「老鷹說完,抓著伊然的肩膀搖晃道,「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你是伊然!你要記住!你是伊然!你這麼想凌博,我來做!我來做!我是男人!你不一樣!你一定要走出這個困局,做回原來的自己!好好活著!明白嗎?!」
診間突然變得安靜了,賀衷良覺得很奇怪,貼近玻璃門,疑惑道,「又發的什麼瘋?怎麼不摔了?」
助理松開雙手,也慢慢地貼近玻璃門。
四只大眼吧嗒吧嗒地眨著,只看到房間里一片狼藉!
「伊然呢?」賀中良擔心伊然自尋短見,便忙從口袋里掏出房門鑰匙來,「伊然,你可不能想不開啊!我把門打開了啊?」
房間里無人應答。
賀衷良慌慌張張地挑著鑰匙,剛要插進鎖眼里,只听到一個憤怒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幾乎要把兩人震到天上去了!
「我一定要做凌博!」伊然像詐尸了一般,「騰!」得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我一定要做凌博!不再是傀儡!」
她一邊回憶,一邊走到破碎的窗戶前。
「伊然?」老鷹很舍不得,他抱住了伊然,卻被她一把推開了,「你不要再纏著我!我踏出這個門,就不再是伊然了!」說完,伊然提著包氣沖沖的離開了vip包房。
老鷹追了出來,大聲喊道,「你不要跟我搶!我就是凌博!你是我的伊然!我會等你!」
此時,陳晨的結婚儀式正在進行,只听見喇叭里傳來牧師的聲音,「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Doyou?」
伊然看著這對新婚夫婦,突然產生了幻覺,她好像看見,凌博和自己的婚禮。
喇叭里傳來陳晨的聲音,「IDo!"
伊然猛得回過神來,看著他們的笑臉,微笑著,消失在人群中。
賀衷良听到伊然大聲喊道,「凌博!有你!我感覺很幸福!你永遠都在我身邊!」便不猶豫地插進鑰匙,打開門,見伊然站窗戶前向下望,大聲喊叫道,「伊然!你干什麼?快過來!離開窗戶!」
助理跟在賀醫生後面,大聲喊叫道,「啊?!伊小姐!你不要想不開啊!」
此時,伊然還沒有從深度回憶中回過神來,她恍惚得看到兩
個人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就像強盜一樣闖了進來,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瞬間又開始冒火了。
「伊志強!你進來干什麼?!」伊然一邊憤怒地質問著,一邊慢慢移動著身子,像防賊人一樣,躲到沙發後面,「還有你!何星蘭!你又要來撕爛我的畫嗎?」
見伊然如此反應,賀衷良擺了一下助理,示意他不要再向前走一步了。
賀衷良盡量保持著溫和的口氣,「伊然啊,不要怕,是我啊,賀醫生,醒醒啊,乖啊。」
這一招根本不管用,伊然指著賀衷良的手大聲喊道,「你要干什麼?不要過來!出去!快出去!」
其實,賀衷良的手里拿的是文件夾,可在伊然的眼里,看到的是伊志強怒氣沖沖地立在門口,燈光照在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手拿狼牙棒來取伊然小命的惡人!
賀衷良慢慢地蹲子,小心地把文件夾放在地上,又慢慢站起身子來,像伊然展示著兩只空手。
伊然歪了下頭,死死地盯著賀衷良身後的助理道,「何星蘭!你來干什麼?我不想看見你!」
「你安靜的慢慢踮著腳退出去!不要弄出聲音!」賀衷良扭頭對著助理說道。
助理知趣地照做了,退了出去,他慢慢地走下樓梯,道,「哎吆!媽呀!還以為要把我舉起來扔下樓呢!嚇死我了!」
只听伊然大喊道,「伊志強!我告訴你!我從此跟伊家一點關系沒有了!你給我滾!滾!」
「真是個神經病!悲催啊!」助理伸出雙手捂著耳朵下了樓去。
賀衷良見伊然一時半會不會「醒」,只好配合道,「是!我是伊志強!我滾!我滾!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少廢話!滾!給我滾!」伊然蹲子拾起一塊玻璃碎片砸向賀衷良。
賀衷良閃躲不及,玻璃碎片從他的右邊肩膀擦了過去,瞬間劃出一道口子!血流了出來,他忙伸手捂著了肩膀。
他知道伊然暈血,忙退了出去,躲在門外,不敢下樓走遠,他很擔心伊然會想不開,忍著痛,立在那里。
只听,伊然又陷在了沙發里,眼楮空洞,雙手雙腳沒有知覺,仿佛是一尊沒有心跳的真人版布女圭女圭。
助理在樓下听到樓上好久沒有動靜了,便躡手躡腳地走上樓來,見賀衷良捂著胳膊,他的手上流了很多血,「啊!血!」
這一聲喊叫,把伊然「驚醒」了,她的神瞬間回來了,她看著滿屋子碎片,非常納悶,「賀醫生!賀醫生!助理?在嗎?」
「你進去!我去包扎一下,順便清洗血漬,馬上就來!我猜她已經醒了。」
「我害怕!」
「別害怕!快!快把門口的血擦干淨再進去!把屋子里的碎片清掃干淨,不要扎到了伊小姐!」
說完,賀衷良迅速靜靜地下了樓。
助理拿著一掃把,放在自己身後,像只伸出頭的烏龜,朝著屋里探頭探腦道,「伊小姐,你醒了?」
「啊!」忽然見到門口一個人頭,伊然心驚了一下,仔細看,是助理的臉,便放下了心,道,「是你啊!我還以為是誰呢,你立在門口干什麼?」
「嘿嘿」助理覺得此時裝瘋賣傻最安全,便傻呵呵地笑道,「我來清掃一下這些碎片子。」
「進來吧。我剛才是不是又犯病了?」
助理將掃把從身後拿到身前,挨著牆邊慢慢挪著步子,一邊掃著碎片,一邊搖頭道,「沒有,沒有,你沒有犯病。」
賀衷良清洗了血漬,又快速扯出一條繃帶,在傷口上抹了藥,用嘴咬住繃帶的一頭,右手麻利地轉著,打了死結,又迅速跑上樓去。
「我犯病沒有嚇著你吧?」
助理不敢抬起頭來看伊然,只低低著頭掃牆根里的碎片,而離伊然近的碎片,助理不敢走近清掃。
恰好這時,「當當當∼」盡管門是開著的,賀衷良還是禮貌地輕輕敲了敲門,他微笑著立在門口,眼楮中閃著神的光芒。
「你好啊,賀醫生。」
「你好啊,伊然。」
「進來吧,你看這麼多碎片,我剛才是不是又犯病了?」
「呵呵∼沒關系。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真不好意思!這個花瓶還有窗戶、茶幾、石膏像哎呀,我也不知道我發的什麼瘋,就是控制不住,你不必跟我客氣,損失我會賠償的!」
助理見賀醫生在場,膽子比剛才大了些,他慢慢靠近伊然,去掃她腳底下的碎片。
「好,我不會跟你客氣。我們去催眠室,我給你好好看看好嗎?」賀衷良站在門口說道。
「好。」伊然站了起來,越過碎片,走到了門口。賀衷良走了進去,對助理說道,「你現在不怕了吧?我先下去,你清理完之後,請人把窗戶安裝好。明天我要看到全新的房間。」
說完,賀衷良走到離伊然三米的地方,說道,「伊然,我們下樓去。」
「好。」
賀衷良走在前面,伊然開心地在後面跟著,像一個小姑娘跟著一個父親。
尚品羅曼總部健身訓練室內,老鷹正握著長長的教桿訓練著「小羊羔子們」。
「苗子!手!手!手是擺在那里嗎?抬高點!再高點!好!停!就是這里!記住了!走!對!轉身!好!保持這個姿勢!找準感覺!好!下去好好練!」
苗和麗向老鷹鞠了個躬,「謝謝老師!」便走下T台,自己對著鏡子練習去了。
「你!說的就是你!刺龍紋的!」老鷹瞥了龍先翔一眼,眼神定在他的青龍刺青上,龍什麼的,你上去走走看!」
「是!」龍先翔見老鷹直直得盯著自己的刺青看,心里很不痛快,想起了尚品羅曼大賽時,老鷹「刁難」自己的情景。
「請問20號選手,我看見你身上有個龍騰紋身,能告訴我們,是什麼意思嗎?你不知道模特身上是不準刺紋身的嗎?」
20號選手一听這話,忙伸出右手擋住了左肩膀上的紋身,說道,「在我們山區,龍是我們的神!幾乎每個漢子成年之後都要刺龍紋,象征著勇猛、正直和智慧。」
老鷹繼續問道,「請問20號選手,你知道尚品羅曼的時尚宗旨是什麼嗎?」
「創新、完美、超越、科學」20號選手不加思索道。
「很好!完全正確。那麼請你詳細解釋一下。」明睿問道。
誰知20號選手撓著頭,立在台上不言語了。
這時,伊然解釋道,「創新代表著挑戰傳統;完美代表著感性和理性的融合;超越代表著精益求精;科學代表著不盲從不人雲亦雲,堅持自我。」
誰知20號選手反問道,「我的紋身給這幾條宗旨抹黑了嗎?沒有傳統怎麼會有創新?」
老鷹一听這話,心里騰升出火來,他一把拉近麥,搶在伊然前面說道,「模特作為服裝藝術的展示載體,首先必須是完美無暇。」
「請問評委老師,您是完美無暇的模特嗎?」
「至少我不會糟蹋自己的身體去紋身,我尊重身體,尊重時裝的載體,尊重藝術的載體。」
「請問評委老師,您如果生在我的家鄉,是否會拒絕傳統風俗習慣?」
「不會!」
想到這里,龍先翔攥緊了拳頭,渾身的肌肉幾乎顫了起來,老鷹見狀,便走近了他,伸出教桿在他的刺青上輕輕敲打了兩下,「按著伊然上次給你展示的,表演一下我看看,進步了沒有?」
眾模特一听「伊然」的名字,便竊竊私語起來,「哇哦!原來傳言是真的哦!伊老師跟龍哥真是在拍拖啊?」
「別扯了!依我看啊,是老鷹吧!」
「難怪最近看不到伊老師呢,原來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啊?」
「我听說啊,連咱們明總也」
「噓!小心被慕容雪听到了,你小命還要不要啦?」
「哎呀!別說了!別說了!快看啊!龍哥上台了!」
只見龍先翔穿著一身粗獷的獸皮大衣,脖子上掛著一串狼牙鏈,光著上身,露出發達的胸肌、月復肌,腰間飾有一青龍頭,威風八面地走來,氣場很強勢。
龍先翔一邊走著,一邊繼續回想著。
20號選手撇了下嘴,不屑地說道,「我尊重我的傳統,看來我跟尚品羅曼公司有緣無份!」說完,扔下一件外套,揚長而去。
伊然看著20號選手,便馬上離開了評委席。
「20號!你等等!」
「我對尚品羅曼的人沒有什麼話說!」
「我來是恭喜你!你通過了!」
「為什麼?我身上有紋身!我這個身體不是完美的!」
「呵呵!完美不是這麼定義的。」說完,伊然拉開自己的左胳膊,露出了龍頭紋身。
「老師?!您也有紋身?!」
「是啊,紋身不代表什麼,重要的是對時尚事業的熱愛。」
「呵呵!呵呵!老師真是高人!」
「你看,我有紋身,我也是模特,還是時裝設計師。因為我愛這一行,所以不在乎旁人說什麼。」
「我知道了!我也要和老師一樣!不在乎旁人說什麼,把傳統文化堅持到底!」
「這正是我看重你的地方!加油!」
想到這里,龍先翔立住了,給老鷹了一個挑釁的神氣眼神,伸出一中指來,微笑著轉身,把獸皮一甩,不可一世地消失在T台。
「哇哦!龍哥好帥!」
「龍哥!加油哦!」
「龍哥!來一個!」
「來一個!來一個!」
台下的模特們興奮地拍著手驚呼著。
老鷹使勁用教桿敲打著跑步機,呵斥道,「都給我安靜!安靜!自己都練好了是吧?!各就各位!」
「怎麼樣?老師?」
「你不要得意!明天的比賽比現在殘酷!」
「我有信心!我不會給伊老師丟臉的!」
「伊老師!伊老師!伊老師!你還好意思喊她伊老師!因為你啊!伊然半個月不理我了!現在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伊老師離開尚品羅曼了嗎?」
「你小子不要在我面前裝傻!你做的好事,等明天比賽完了,我再徹底跟你算個清楚!」
「你什麼意思?我做了什麼好事?」
眾模特一听到兩人大吵了起來,沒有心情練習了,躲在遠處看著。
「我也是個男人,我喜歡伊然很久了,你一個黃毛小子就想霸佔她?痴心妄想!」
「老師!你說什麼?我要霸佔什麼?伊老師嗎?拜托!我是清白的!」
「啪!」老鷹沒有等龍先翔說完,便氣憤地朝他的月復部狠狠掏了一拳頭。
龍先翔猛得退後了兩步,憤怒得抬起頭來看著老鷹,左胳膊上的青龍刺青看起來像能呼之欲出一樣。
龍先翔忍住憤怒,再次申辯道,「老師!我真的是清白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公司的視頻!我龍先翔絕不會做出這種可恥的事情!」
老鷹才不管他說什麼,「借口!借口!借口!全是借口!你這個畜生不如的黑社會!」
一連掏了龍先翔五、六拳,打得他直吐酸水。
「伊然很欣賞你的才華,你卻干出這種事情來,你對得起她的苦心嗎?你這個畜生!畜生!忘恩負義的畜生!」
「我沒有!我沒有!我絕對沒有做!」
老鷹狠狠地一拳打在龍先翔臉上,狠狠地說,「你這個畜生!我本來想讓你參加完明天的秀再跟你算賬,可是今天,我一見你!我就渾身冒火!你最好現在卷鋪蓋走人!在我徹底發火前滾出商品羅曼!再多看一眼,說不準我會把你打個半身不遂!」
「我可以走!但是我要聲明,這是我最後一次說,以後,我跟尚品羅曼沒有一絲瓜葛!一、我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伊老師的畜生行為!二、尚品羅曼真是不長眼!有眼不識泰山!哼!」
說完,龍先翔月兌下獸皮大衣一扔,攥緊拳頭,揮著手臂,憤恨地離開了訓練室。
忽地,室外傳來一陣豪放的「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聲!
「龍哥」眾模特們戀戀不舍的看著窗外龍先翔離去的背影。
「真可惜!在尚品再也找不出像龍哥這樣豪邁的男模了!」
「教練也真是的!把私人的感情用在訓練上!」
「少說兩句吧!看!他過來了!」
「你們在嘰咕什麼?」
「沒!沒有什麼!我只是說我的腳底起泡了!」
老鷹看著窗外,手里揮動著教桿,「啪啪!」地敲打著跑步機道,「別給我找借口!上去跑兩小時!」
打了龍先翔,盡管他沒有還手,老鷹心里還是覺得很窩火,他撥通了賀衷良的電話,「賀醫生?伊然最近是不是在你那里?」
「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正好想給你電話呢,下午有時間嗎?」
「她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吃飯?夜里還做噩夢嗎?」
「哎!她在自殘!」
「什麼?自殘?」
「電話里說不清楚,等下午你來了,我具體說給你听,凌博。」
「我現在有時間,我馬上過去!」說完,掛了電話,老鷹扔掉教桿,沒有換訓練衣就奔到了停車場,一路狂飆飆到了診所,又風風火火地推開賀衷良的門,「到底怎麼回事?她傷到哪里了?」
賀衷良看著火燒火燎的老鷹,一邊給他倒水一邊凝重地說道,「你先坐下!」
老鷹把水杯撇到一邊,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昨晚催眠了她一夜,我也想了一夜。今早我就魂不守舍了,我只感覺,伊然的心里充滿了魑魅魍魎!」
「魑魅魍魎?」
「對!充滿了很多幻象!大部分的陰影是童年的不幸經歷造成的。」
「讓我來做凌博,我感覺壓力很大。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害怕了?」
老鷹端起水來,喝光了道,「我不是害怕,只是不知方向,很迷茫。」
「我昨晚一夜未睡,移情到伊然的心里,將心比心,揣度她的處境,她的想法。我一直在問自己,要你做凌博是不是最好的決定。」
「你是醫生唉!是心理博士!我很尊崇你的!我最近看了你寫的很多論文,還有治療精神分裂的巨著,你一定會有辦法救伊然的,對不對?」
「老鷹,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何嘗不著急呢?唉這心理治療啊唉!得看時機,順應心理趨勢走向,再做‘記憶移植」,萬萬不能操之過急。否則,伊然的腦袋里會分裂出更多更多的‘魑魅魍魎’!你懂嗎?」
「啊!這麼高深!听得我雲里霧里。啊∼!你只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其他的無需解釋!我相信你!教授!」
「呵呵!你啊!就是太單純了。我不是神,有時候也會有失誤的,你這麼相信我?」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跟定你了!你必須救她!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哪怕我也自殘呢!」
「呸呸!不要亂說話!自殘好玩嗎?唉!她自殘不是一天兩天了,上癮啊!」
「上癮?啊!這個伊然!真是讓人捉模不透!她還有什麼臭毛病啊?一律解決了!」
「你不要心急!不要心急!听我的!听我的安排!暫時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
「啊!我疼啊我!我先不去看她吧,想一想她怎麼自殘,我就難受!」
「那好!你就暫時不要見她了!專心看這本日志,有很多東西要參悟,你看看凌博是怎麼做的,會對你有幫助!」
「恩!我全听你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