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意大利回來後,東方掣就陷入無休止的忙碌中,有時她會在書房里陪著他,熬得太晚,在她睡眼惺忪時就會被他抱回臥室。
吻吻她的額,輕聲慢語地哄她睡著後,他又返回書房。
這兩個月來,他一次都沒有踫過她。剛回來的幾天,正好是她來例假,為了讓她休息好,他就住在書房里。而此後,漸漸成為了他的習慣。
「在想什麼?」申夜歡一恍惚,方醒過神來倉皇抬頭看著沈贏初。見他正俯身看自己,黑亮的短發迎著光,像是黑絲絨里的鑽,只一瞬又不見。
她忽然覺得特別委屈,但又無處宣泄。
「沒想什麼。」有點賭氣地扭過頭,淚卻已擎在眼梢,一個不經意間就要決堤。
他扳正她的肩頭,深深的眼楮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在他的注視下,申夜歡模模糊糊地清醒著,感覺就像是東方掣在看著她一樣。所有的委屈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眼淚來得突然又凶猛,沈贏初有點手足無措地把她攬在懷里,所有的時光倒流回了十二年前。仿佛是要把這些年欠下的淚一下子償還一般,她從嚶嚶低泣到嚎啕大哭再到無聲抽啜毫無形象可言地痛快淋灕,再抬頭是已是兩眼紅腫。
他的胸前已讓她哭得一片狼藉,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後頸,筍般嬌女敕。
「餓了吧?」
她慌亂地點頭,還是不抬頭看他,只是不覺間仍是依偎在他的懷里,一切如同幼時,還原了昔時的溫暖。
攬著她上了車。車程不遠,就到了餐廳。
正值飯點,這里卻沒有任何客人,除了他們,四下里都是安靜的。餐廳里干淨整潔得猶如展示台,地面擦拭得一塵不染,真是蒼蠅飛上去劈叉,蚊子飛上去打滑。當然這里肯定是不會有這兩種可愛小生物,從領班那雪白如同白宣的制服,在衛生標準可以用餐的洗手間就足以看出。
剛剛坐定,侍應生就端上一杯木瓜汁,一臉疑惑看向沈贏初。沈贏初笑笑,拂過她亂蓬蓬的額發,「怎麼了?」
「我還沒點,他怎麼就知道我要這個?」她紅紅的眼楮,蒼白的臉愈發顯得唇紅潤可人。
「是鮮榨的,我記得你喜歡。」
菜品一道一道地上來,俱是精美誘人,尤其是其中一款紫薯球,糯的口感,脆脆的堅果碎,超乎尋常地可口。
「喜歡嗎?」看著她的吃相,他低低地詢問。十二年前沈家出事後,在一團紛亂後鳥獸盡散。沈贏初在尋得了沈琬莞後,重新召集原班廚師班子,
「嗯。」含糊的應著,「這個紫薯球我以前為什麼沒吃到過這麼好吃的?」
伸手撫上她的小手,「琬莞,你忘記了嗎?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甜食。」幼時的她最愛的就是這個,離開沈家後就再也未吃到這麼好吃的紫薯球,久而久之竟忘記了它的味道。現在想來,原來美味的一線之差只是少了薯球表面的那一層薄薄的開心果碎。
她細細地咬著各種食物,一種模糊的記憶通過味蕾在舌尖上形成。媽媽的美麗與哀傷,原本不能理解的復雜的情感似乎也逐漸明了。
沈家與東方家的恩怨原本就是不是沈贏初與東方掣兩個人所能承受的,上一代的是非種種孽果已根植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