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溪卻不言不語,只是淺笑著看她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情,一絲冷峻的笑容緩緩的浮現了眼底。
自然知道分明是容輕雪指使,否則春桃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對自己下手,可是現在還不是處置容輕雪的時候,畢竟自己並沒有什麼損傷。
更何況,她要做的,不僅僅是要他們血債血償那麼簡單,而是折磨,慢慢的,將上一世他們顧家受的苦,她顧雲溪受的苦,一點一點的讓那一對狗男女嘗個遍。
她緊了緊拳頭,被恨意淬滿的眼眸星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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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武二十三年冬初,將軍府。
連著多日雪滿的長空,一碧如洗,霽日澹澹,屏退天空的蒼白,綻露出溶溶的光芒,鋪滿天際,勻落四方。
淡淡的金色,暖著白雪,卻暖不了涼風。
後院偏殿之中,一把紫檀木雕雲太師椅上,顧雲溪斜靠在上頭,一身粉白的衣裙裹身,玲瓏有致,窈窕俏麗,隱匿在散落下的烏發之下,層層疊疊,說不出的慵懶動人。
三日了,重新活過來已經是三日了,這三日里,她依舊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嚴肅的父親,慈愛的母親,年幼卻懂事的弟弟,以及府里上上下下那麼多的人,每一個,都讓她心中溫暖,自然,除了容輕雪。
三日里,她也來了不少次,還如從前一樣,淺笑柔語,盡然是一派姐妹情深的模樣。
顧雲溪心中恨意淘江,面兒上卻不顯分毫,容輕雪欠她的,就算拆骨剖月復也不足以補償,只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她且按兵不動,看著她到底還要耍些什麼把戲。
天兒還不錯,除卻有些許的涼意,倒也舒暢的很。
臥在軟榻上,听著窗外的風聲寂寂,竟不覺間泛了困頓之意。
她便眯著眼小憩了起來,朦朧中,似乎听到有人推門的聲音,以為是鈺寧便沒有在意,直到腳步聲停在了床榻前許久未有動作,她才猛的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容輕雪傾國傾城的那一張臉,此時正帶了驚訝,顯然是沒有料到顧雲溪會忽然睜眼,然錯愕只是一瞬,便彎著唇角走到了床榻前。
「瞧著外頭沒人,我便自個兒進來了,卻不想打攪了長姐的午睡,真真兒是輕雪的錯。」
輕言輕語了一句,臉上的神情盡然是楚楚可憐的意味,顧雲溪看了一眼,不覺厭惡至極,方才別過臉去,擁著錦被坐起身來。
「這個時辰怎麼過來了?有事?」緩緩挑眉,淡淡的問了一句。
大概是才睡醒的緣故,神色說不上什麼來,有那麼幾分的冷清,倒與從前熱絡的模樣大相徑庭,容輕雪不由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