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易琳剛剛起床便發現自己得了感冒,這事情得歸結為昨晚洗冷水澡的壯舉。雖如此,不過亦算因禍得福,畢竟可以不用再與那只「狐狸」打交道。但卻要喝下那苦得要死的藥汁,這對易琳來說可是一件萬分痛苦的事情。所以她除了早上那碗被安逸盯著喝了下去的藥外,其他的都被她通通喂養了屋里的盆栽。因此,到了傍晚的時候,她的病情絲毫不見起色,這對安逸這個大夫來說實在是一件十分打擊的事情。
離開的時候,安逸情緒低落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研究醫書去了。直到晚飯他都沒有出來,簡直就是狂啃醫書。易琳很想把真相告訴他,不過一想到自己將會被那苦得要死的藥汁淹沒的時候,她便狠下心來,只得在心里為他默哀祈禱。
晚飯後,易琳剛把那送藥過來的侍女遣走,那只討人厭的「狐狸」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房間里。當易琳把藥倒進盆栽轉過身來的時候,便看見了他笑得一臉欠揍的可惡模樣。
「怎麼進別人的房間都不知道要敲門的嗎?」一開口,易琳便惡狠狠地對他道,似乎忘記了這是別人的地盤啊!
他笑了笑道,「表妹是不是想我把剛剛看到的事情告訴表哥呢?」
一听此話,易琳剛剛的氣勢便弱了下來,如果被安逸知道自己把藥汁給倒了的事情,沒準他會氣得七竅生煙,直接的後果便是自己要喝下比之前那藥汁更黑的藥。那這還不如直接讓她死了算啦,她才不要這樣呢!
所謂「小女子能屈能伸」,所以她還是棄械投降算了。于是,她綻開了一個自以為誠懇的笑臉,對著「狐狸」道,「表哥大人有大量原諒表妹之前的過錯,不要把這事情告訴哥哥,好不?」
听到她的話,令狐禮對上她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道,「不,好。」
聞言,易琳那個氣啊,真是說不出來了。當下便擺出了臭臉,一副慷慨就義的英勇模樣,對他道,「去說吧,大不了就喝更苦的藥汁,我才不怕!」
看她這樣的舉止,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失憶之後的人性格會有如此大的反差。不過,相比以前那個愛整天纏著自己的乖表妹而言,他更喜歡現在那個。雖然是同一個人,但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不同呢,這究竟是為什麼?
易琳見他遲遲沒有回話,以為他被自己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誰知他的下一句話卻差點嚇死了自己。
「表妹怎麼與以前有那麼大的不一樣呢?」
易琳心下大驚,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幸好,她的小月復突然一痛,臉色忽然蒼白起來。他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馬上便吩咐下人去把安逸叫來,于是之前的問話便不了了之啦。
雖然易琳一向討厭那幾天的日子,但現在她卻萬分感激,畢竟要不是那個痛得讓自己死去活來的樣子嚇著了那「狐狸」,現在或許就被他問個不停了。按照他那種變態智商,自己的事情要是被他猜到了,那可怎麼辦才好啊?如果被當作妖孽給殺了,自己豈不死得很冤。雖然人固有一死,但這樣的死豈不比輕于鴻毛還要輕麼,她才不要!
經過安逸的診斷,她那個痛是正常表現,所以沒有開藥,囑咐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在出門的時候,安逸無意中說了一句,「難道我的藥沒有見效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樣想著,他便把之前的不快一掃而光了,原來自己的醫術沒有問題,于是他便高興地去吃晚飯了。易琳看著他那一臉興奮的模樣,實在想不明白慕容靜怎就會喜歡上他這樣的一個人呢?雖然他現在是自己的哥哥,但她還是忍不住要損一下。不過,他還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把那「狐狸」給帶走了。
安逸走後沒多久,令狐禮便遣人送來了一碗藥汁,而且還讓人親自看著她喝下了才把藥碗拿走了。雖然藥汁很苦,不過幸好他讓人備下了蜜餞,否則讓她喝下那麼苦的藥汁還真的會讓她生不如死的。喝過藥汁,她便早早地上床睡覺去了,不過睡不著。
躺在床上的易琳正想著要怎麼回答令狐禮問她的那個問題,雖然是避過了一時,但以他的個性,他是不達目的不放手的。所以,她還是應該未雨綢繆的好。當她正苦思冥想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了一句話來,這真的差點把她嚇倒了。幸好,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向很強,要不然遲早得嚇出個心髒病來。
「在想什麼呢?」
「怎麼你每次出現都這麼突然?」易琳邊說邊對他翻了個白眼。
「怎麼一點都不懂得尊師重道呢,師傅來了都不行禮。」邊說邊自顧自地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
易琳馬上翻身起來,隔著帳子對他道,「師傅,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怎麼還這麼光明正大地進我的房間呢?你既然是我的師傅,就該有個師傅的樣子。」
听了這話,他微一揚唇,笑著道,「如果我現在的身份不是你師傅呢?那是不是就可以進你的房間呢?」
「簡直就是歪理。」易琳也不甘示弱,與他干上了。接著道,「難道你不知道女孩子的閨房是禁地麼,除了父母兄長,外人怎麼可以隨便進來呢?」
他沒有接話,卻向她反問了一句,「你難道不知道還有一種身份的人可以進女孩子的閨房麼?」
易琳頓時一怔,反問道,「那種人啊?」
他笑了笑,隔著帳子對上她的眼眸,輕聲道,「丈夫。」
聞言,易琳當真是無言以對了。但認輸卻不是她的個性,于是便回了一句,「你只是我的師傅而已。」
「只要我想,你馬上會變成我的人,你信嗎?」雖是隔著帳子,但易琳還是听出了他話里的威脅意味,以及眼神里的堅定。
當下,她便不敢再說話了。雖然她是很不願意服輸的人,但同時她還有一個做人的基本原則。那便是,做人嘛,要懂得能屈能伸。所謂,女子報仇十年未晚,她有的是時間,誰怕誰啊?所以她很自覺地閉上了嘴巴,什麼也不敢說了。
他輕聲笑了笑道,「怕了嗎?」
易琳深呼吸了一下,在心里默念——淡定,淡定!
他轉身走開了床邊,背對著她道,「既然你有病在身,那這幾天我就不過來教你武功了,自己好好把之前的心法練習一下吧。」
語畢,他轉身便走。易琳見他走了,重新躺回到床上,緩了口氣,然後便開罵了。也不知道罵了多久,總之就是罵著罵著便睡著了。
一陣風過,把那搖曳的燈光吹滅了。黑暗中,一個剪影輕輕落到她的床邊。月光下,他的面具閃出了寒冷的光芒,眼楮卻是無比溫和地望著床上的女子。
「現在的你與以前的你,究竟那一個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