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弈城一路幾乎稱得上飛車,闖了數不清的紅燈,好多次都幾乎撞車,只是看到他的車牌,交警們便識趣的視而不見了。
這樣的城中闊少,他們可惹不起!
很快,顧弈城就到了舒家丫。
大門緊閉。
顧弈城知道,無論是不是假期,舒教授大多數時間都會在學校,而馬上就要開學了,他肯定是忙著學生開學的事情,更不會在家里了。
他用力的拍著那扇古舊的青銅大門,但卻始終沒有人來開門。
心急,掏出手機,找到舒靜怡的聯系方式,撥通電話,可是,關機。
心急如焚,腦子里忽然閃過一串數字。
那是舒家的固定電話,當年他和舒心怡交往的時候,對她家里的電話幾乎倒背如流媲。
電話終于撥通,只是過了好久,卻始終沒有人接听,長長地音律漸漸變成忙音。
顧弈城不死心,繼續撥號,一遍,兩邊,直到第三遍,話筒終于被人拿了起來,「喂……」
「開門。」雖然話筒里,她的聲音還是虛軟,甚至還有些輕微的沙啞,顧弈城卻終于稍稍安心,聲音也立刻變得溫和,「靜怡,我在你家樓下,你下來,開門。」
舒靜怡似乎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呆呆的說了聲「是」。
只是才掛了電話,她臉上所有和茫然怔忡有關的表情都消失了,只是看著電話冷笑一聲,才慢悠悠的跑下樓,開門。
他果然找上門來了,他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樣。
他的聲音,好像還和昨晚一樣溫柔,就像先前對舒心怡時一模一樣,只是語速卻是急促的,是在擔心她嗎?
心忽然開始像鹿撞似地狂跳,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他送她回家,兩個人情濃意濃,到了家門口也舍不得分開,吻得難舍難分之時,忽然就被爹地抓個正著。
後來,他們在車里接吻的照片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到了校園網上,而且偷--拍者還很有心的做了剪輯,讓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車-震一樣……
他們一時間在海城大學聲名大噪,而也是因為那樣,爹地才同意了他們交往。
呵呵,如今看到一切重演,不知道他又會作何感想?
舒靜怡深深吸了口氣,開門。
銅門一打開,顧弈城就大步一邁跨了進來,只是看到她低頭不語,滿腔的疑惑和焦慮,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一定是出來的急了,只穿著一條短袖睡裙,但肩上卻披著一條藏藍色的圓點絲巾,把的手臂也全部包裹起來,只露出兩條縴細光潔的小腿。
喉間猛然一緊,剛才視頻里那些香-艷的鏡頭又忽然出現在眼前,心神不自覺的開始游蕩起來。
只是,她到底是心怡,還是靜怡?
「還好麼?」把門合上,他上前一步,想要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可她卻始終低埋著腦袋,「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教授,他有沒有為難你?」
「我沒事。」顧弈城的手到了她的下顎,卻突然又縮了回去,舒靜怡故意後退一步,雙手緊捏著絲巾,她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一切,都會如他所願的發展。
「嗯。」顧弈城的手在空中回旋一圈,終于還是伸了出去,勾著她的下顎,緩緩抬起,「你,還好麼?為什麼手機不開?」
為什麼不開手機?她知不知道剛才他有多著急?若是最後一個電話仍未接通,他不保證,自己會用何種方式進入!
可是,他為什麼會這麼著急?
「手機丟了。」舒靜怡別扭的推開他的手,她知道他連連追問的好到到底是什麼,但看起來,她感覺到了,他眼里的關切,似乎還有些悔意。
呵,這麼多年了,顧弈城還是沒有變。
至于手機,是真的摔壞了,昨晚那般狼狽,爹地也是真的十分生氣,以致她回到家才發現,手機竟然不見了,再出來果然看到門口四分五裂的躺著一堆碎屑。而今天,她也沒心思去買新的,更何況,沒有了這條電子狗,她的耳根子倒是清靜了不少!
顧弈城一眼不眨的盯著她,她黯淡的臉上百轉千回,終于還是有些他能看懂的情緒,有些失落,還有些委屈,有些怨恨。
眉眼忽然皺成一團,她的整個下半邊臉上,竟然突兀的印著五個暗紅色的指印!
舒教授他,竟然對她下了那麼重的手?他到底是有多恨他?
「夠了!顧總,我們舒家惹不起你,心怡已經死了,可是你知道……如果你沒有結婚,如果你結婚的消息沒有告訴她,她又怎麼會死?在那之前,心怡的病情一直都很穩定……抱歉,我們舒家不歡迎你,請你回去!」
「恨我麼?」
他的指尖輕輕揉著她的傷痕,舒靜怡終于抬眼直視他,緩緩搖頭,他眼里越來越濃重的溫柔,讓她有點舍不得破壞這份若有似無的甜蜜,「不……」
「我們談談。」顧弈城卻好像絲毫未覺,擁住她往里走,有件事,可能他需要做決定了,「家里人不在?」
「嗯,爹地去了學校,晚上才會回來。」
「嗯。」顧弈城不再做聲,眉眼仍然擰著,熟門熟路的繼續往里走,不用問她,就穿過客廳,徑直往樓梯走去,舒家住的是一所古舊的老宅,期間的彎彎繞繞,他雖然說不上如數家珍,但也是非常熟悉。
即便家里沒人,他卻還是想找個私密的地方,和她好好談一談。
「去哪?」
「你的房間。」
她的房間?舒靜怡忽然覺得自己的計劃仿佛出現了偏差,臉色微紅,她盯著腳下,繼續跟著他走。
到了二樓,一直走到東面朝南的第二間,他才停了下來。
第一間,就是曾經舒心怡的房間。
「姐姐的房間還保留著,爹地每天都會進去坐一坐,每天都會派人打掃。」
顧弈城才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輕輕說了聲「嗯」,就回身走了回來。
舒靜怡的臥室並不太整潔,甚至稱得上有些凌亂,床上的毛巾毯隨意的揉成一團,還有飄窗台上,橫七豎八堆滿了毛絨女圭女圭……
空調徐徐的送著風,窗簾也隨之緩緩飄動。
「咳,請坐……」舒靜怡故意露出幾分羞赧,指了指書桌前唯一空著的沙發椅,自己卻躲得遠遠地,隨手抓了一個阿狸塞在懷里,盤腿坐在了飄窗台上。
顧弈城卻沒有如她所願就那麼坐下,而是搬著椅子,直接坐在了她對面。
從她的角度,只要稍稍低頭,便可以看到他,他的英挺的鼻,還有性感的薄唇……
「靜怡。」
「啊?」舒靜怡驚訝的瞪大了眼,手一松,懷里的阿狸突然被抽走,然後,他的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將她的雙手軟握成拳,完全包裹在掌心。
「藥箱在哪?」
「呃……」她好像得了失語癥,直到他提著藥箱回來,她恍然,「你怎麼……」
「呵,你一直盯著那兒看!」顧弈城用鑷子夾了一小團消毒棉,像是哄孩子般模了模她的後腦,「可能會有些疼,忍著點。」
傷口處理完畢,顧弈城卻沒有立刻將藥箱收好,而是又一次逼近她眼前,捏住她手腕的虎口,「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一時情不自禁,才連累了你。」
你不知道,你有多像她!
顧弈城差點就月兌口而出了,但還是堪堪忍住,這樣的話說出來,不論他們之間是不是有感情,無疑都是傷人的!
可是,舒靜怡的反應卻讓他意外至極!
輕柔的吻輕輕的落在他的唇瓣,而後稍離半寸,輕輕的吸--吮著,「顧大哥,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
說話的間隙,她的舌就試探著舌忝了舌忝他的唇瓣。
唇舌相觸的一瞬,顧弈城竟然忘了呼吸,她的口中,竟然有著他找尋已久的那份熟悉,熟悉的觸覺,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香氣……
顧弈城漸漸不能自持,被動反為主動,靈舌長驅直入,忘情的吮--吸著她柔軟的小舌……
不舍,卻還是暫時撤出,粗粗的喘著,看到她緊閉的雙眼不停的顫抖著,又一次把熾熱的唇貼了上去。
「心怡……」他忍不住輕喚一聲,唇,繼續在她臉上游移。
「嗯……我……」舒靜怡輕哼一聲,他的聲音仿佛讓她中了蠱,只呆呆的愣在那里,任他親著,吻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也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他,終于,認出她了麼?
「嗯?」顧弈城聲調一揚,兩張臉終于拉開了些許距離,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卻是攔在她身後,仿佛怕她就那麼軟軟的摔下去。看到她的懵懂失神,他突然勾起嘴角,又重復了一遍,「想說什麼?」
剛才的那一吻,已經讓她頸間的絲巾滑落了,他這才看到,原來她的脖頸里竟然有幾處粉色的吻痕……昨晚,他竟然那樣動情麼?
「你……」舒靜怡終于醒悟過來,心劇烈的跳動,幾乎要沖出胸膛!她慌亂的垂下眼,聲音低的幾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姐姐,我是靜怡……」
她差點就真的以為,他是發自心底在疼她,愛她……可是一切,都是假的!
「我知道。」顧弈城站了起來,隨手撫弄著她微揚的發梢,湊到她耳邊輕笑,「我當然知道你是靜怡,對不起,剛才是我失態了,靜怡,剛才你說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我……可是,你已經結婚了……」舒靜怡頓時紅著臉,耳廓被他有意無意的觸到,更像是著了火般灼熱。昨晚的一切,混著剛才還未散去的痴纏,若隱若現的出現在她腦里……
「如果我早知道,又怎麼會娶別人?」顧弈城掰過她的身體,正了臉色,鄭重其事的望著她,話語里少了方才的柔情蜜意,卻是多了幾分堅毅,如果他早知道,她就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舒心怡,他又怎麼會把婚姻當兒戲?
「可是,你知道的,就算你沒有結婚,我也還有夕夕……」
「我知道,夕夕很可愛,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我一眼就看出來,夕夕和我們家天天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樣,都說外甥隨舅舅,可見夕夕也和我有緣。」
顧弈城半開著玩笑,舒靜怡卻听到心驚膽戰,可沒想到,他竟會這樣想?夕夕和天天,的確很像,也,很有淵源。
說到那個小女孩,顧弈城眼底更是充滿了溫柔,「夕夕病些了嗎?」
「燒總算是退了,不然我也不敢回來,不過還要留院觀察幾天,我請了看護替我照顧著,等明天我就要回海島了,放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兒,我始終不放心。」
「我陪你去。」顧弈城眼底越發溫柔,此刻的舒靜怡滿眼都是對女兒濃厚的擔心和關懷,這樣善良的女人,和記憶里的舒靜怡天差地別,反倒是更像舒心怡,「或者把她接過來,來了海城,到底相互有個照應。」
舒靜怡很為難,「可是……」
顧弈城一眼就看出她的顧慮,當初在海島的時候她就極力反對帶夕夕回來,可是讓她一個人在海島照顧夕夕,如今,他卻也放心不下了。
「放心吧,你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別人永遠不會知道,如果你願意,就說夕夕是我的孩子。」
「這……」
「你好好考慮,若是想好了就告訴我,放心,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顧弈城沒有再逼著她,夕夕已經那麼大了,想來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問題。
已經快是中午了,他听到舒靜怡的肚子咕咕地叫,不由笑了,「餓了嗎?想吃什麼?換身衣服,我帶你去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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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面不大的一家雞煲店,臨窗位,黨參枸杞老母雞湯,舒靜怡一本正經的端坐著,微翹著小指,慢條斯理的舀著湯,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嘴里送,動作優雅。
而顧弈城,只是坐在她對面,靜靜的看著她,並不動筷。
舒靜怡吃飽喝足,才悠悠然的開口,「好多年不來,沒想到味道還是沒變,和以前一模一樣。」
顧弈城終于輕哼一聲,筷子掉在了地上。
這兒是之前他和舒心怡常來的,偶爾也會帶著舒靜怡一起。
她說,味道沒有變,可是和他來吃的人,到底是變還是沒變?
眼前忽然一陣閃光,舒靜怡本能的閉起眼,慌亂的拉起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臉,「有人,有人偷--拍!」
墨藍色的窗玻璃上也泛起一秒的白光,顧弈城護著她的臉,迅速回頭,可除了幾個略帶好奇的食客,哪里還有什麼偷--拍的人呢?
「顧大哥……」
「別怕!」顧弈城定心凝思,會是誰?而且比起清早的那段視頻,剛才的那些又算得了什麼?「可能只是不小心被拍到了,別多想!」
兩個人自然沒有心情繼續了,舒靜怡說要回家,顧弈城把她送到舒宅。
可到了舒宅,兩個人卻都沒有下車的意思,舒靜怡咬著唇,不安的說,「顧大哥,剛才的事……」
「嗯?沒事!」顧弈城轉過臉,似乎似有沒有把剛才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輕輕揉了揉她微紅的臉,笑言,「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再見!」
舒靜怡不明所以的望著他,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些?
可若是不在意,他為什麼又會在看到那條視頻之後,急匆匆的就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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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海城早報,晚報,商報……幾乎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昨晚在雞煲店,顧弈城伸手撫模舒靜怡臉龐的照片,照片的角度拿捏的十分精準,可以看到他們的大半邊臉,臉上的表情也是沉醉。
「闊少新婚半月,神秘新寵現身!」
顧弈城凡看到這版面時不由勾起了唇,闊少?他麼?神秘新寵……
「顧總,老爺子電話。」秦蓉的內線進來,顧弈城微微勾起唇,老爺子?消息倒是靈通的很,他那樣日理萬機的人物,竟然還會關心這些八卦的緋聞?
「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