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聊了小半會兒,時間晚了,大家都回房間休息。
兩人走回臥室,簡潯在前,昑恩跟在後面。
「瑩瑩的病如何了?」她坐梳妝台前,松開發髻,從鏡子里看他。
「不太樂觀!」很失意,昑恩與鏡子里的她隔空對望,黯淡的燈影下,簡潯瞧得出來他很憔悴。
這個消息讓人難過,簡潯停下梳頭的動作,垂下眼眸。
他目前的處境正焦頭爛額,也許如他所說,不應該再「火上澆油」的和他提離婚的事。但既然有了決定,拖拖拉拉也不是她的作風。
放下梳子,簡潯又望著鏡子里的人。他正低頭掏煙,抽出一根餃在嘴上,欲往陽台去。
「等等……」簡潯開口喚他。
昑恩挑眸過來,望著鏡子里的她,五官英挺,墨發披肩。額前整齊的劉海,襯得那雙子夜般的雙眸,狹長而又嫵媚。
「關于離婚的事,你考慮得如何。」沒有猶豫,簡潯直奔主題。
離婚?
心口一震,昑恩抽出唇間的細長香煙,攥進掌心,揉做一團,他目光與鏡子里簡潯的眼楮緊緊嵌在一起,「別在這個時候逼我,你回來之前,爸和媽已經和我說了很多,我知道我欠你,你究竟要我怎麼補償你說,但別再拿離婚這事給我找麻煩!」
補償,找他麻煩?
簡潯勾唇,輕聲的笑,她轉過眼,站起身來看他,「如果你覺得我給你找了麻煩,那我很抱歉!至于你嘴里的補償,我覺得一點必要也沒有,你不欠我,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找來的。結婚之前我就知道你不愛我,這場婚姻你沒錯,全是我自己看不開,自己硬要往死胡同里鑽。但我現在想明白了,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在一起,既然孩子也沒有了,那就分開吧。」
昑恩木然站著,看簡潯雙眸幽深,好似不認識她一樣。
心跳有些快,但簡潯極力地穩住,她目光筆直,神情是不容動搖般的堅決。
覺得壓抑,心口堵得慌,昑恩錯開視線,他煩躁的耙了耙頭發,手心里被他掐作一團的香煙,順著敞開的落地窗,狠狠一甩,眨眼消失在黑色的窗外。
「簡小潯,你到這會才來對我說別為難自己,當初你把我拽進來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我的為難!我一而再,再而三問你是否確定要嫁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沒想清楚!我說得那麼明白這場婚姻我全是因為瑩瑩才會娶你,我也很明確的告訴過你我的重心會放瑩瑩身上,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你受不了?到了現在,你一句你想清楚了,一句我們不應該在一起,你就想要離婚,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你要離婚,好,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休想!」
「你這男人好奇怪!」簡潯生氣了,長眉驟緊,「知道瑩瑩有救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逼我,要我拿掉孩子離婚,現在我同意離婚了,你又不答應!你究竟要我怎樣才滿意?」
是啊,究竟要怎樣才滿意?
昑恩自己也不知道!總之這婚他不想離!很不想,非常不想。
「離婚不是兩個人的事,讓我考慮一下。」她的態度實在堅決,昑恩沒有辦法,先拖著再說。
簡潯繃著小臉,「如果你擔心家里人接受不了,我們可以晚些時候再告訴他們,辦法總會有的。」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我說了考慮,你總得給我時間吧!」
「這麼拖下去,你的行為會讓我有其它想法,更會讓我不恥!」簡潯口氣惡寒,目光瓖嵌著濃濃不滿。
而听了她的話,昑恩疑眸不解。
對上他的眼,簡潯揚高下顎,弧線桀驁,「剛才你說瑩瑩情況很不樂觀,曾經希望我提出離婚的你現在又不答應離,難道你打算用我做後補?」
瑩瑩救不回來了,所以他不離了,是這樣嗎?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人格被她想得如此低下,昑恩聲線微挑,怒氣盎然。
「如果你不是這樣想,那就離婚,明天一起去民政局!」
昑恩怒氣沖頭,「少拿激將法逼我,簡小潯,把我惹急了,這婚你更離不成!」
無法再和她待一起,又被她氣得大汗淋淋,衣服黏在身上更加難受,昑恩鬢角青筋鼓動,凜著神色走進盥洗間間,重重摔門。
反正這婚她是離定了!
簡潯雙頰緋紅,她怒氣沖沖坐回椅子上。突然身後一陣手機響,扭頭看,昑恩那只正放台上充電的手機,鈴聲悅耳。
屏幕跳躍很奇怪的一串數字,簡潯即刻猜到是瑞士來的電話。
正生氣,簡潯咬唇想了片刻,便把來電摁斷。手機又響,簡潯又摁。反復幾次之後,手機終于安靜下來。
瑩瑩,對不起,你和他有很多的以後。但今晚,請把時間留給我,和他好好談離婚的事。
昑恩洗完澡出來,簡潯正坐床畔發呆,看他,簡潯又問,「考慮得如何?」
煩!
這女人怎麼沒完沒了?
「簡小潯,別他媽煩人行不行!」受不了,昑恩極度郁悶地低吼。
「行啊,明天把婚離了,從今往後我都不煩你!」
昑恩咬牙切齒,知道這女人性子執拗,但這樣的不留余地,是不是逼人太甚?
覺得會被她逼得失控,昑恩走去梳妝台前,拿起手機看,並無來電,拔掉充電線。他小聲嘀咕,「懶得理你!」
無法再和她待一起,昑恩離開房間。
寬敞的臥室又只剩下自己,身心俱疲,簡潯往後靠,倒進柔軟的大床上。
她在耍脾氣!
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可他不離婚,簡潯又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想想,半年來的婚姻生活,美好的時光也還是有的。比如他會主動接自己上下班,比如他時而流露出的溫情,比如在自己有危險的時候他會著急和擔心。曾經他也說能給她期望的生活,可以和自己很好相處,會有孩子,會有完美的家庭,會給她其它人羨慕的一切。但這些用空洞的語言來構築的夢,她不再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