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綠意盎然。坐湖畔,水天一色。
「寶貝,喜歡這地方嗎?」摟女兒在懷里,簡潯輕咬糖糖白玉一樣的耳廓。
「喜歡,媽媽,糖糖好喜歡這地方呀!」這兒的空氣那麼好,聞不到城市一丁點兒的汽油味,更听不到任何喧囂。真想每天都生活在這麼漂亮的畫里。
簡潯笑笑,「等學校放暑假,媽媽經常帶你來玩好嗎?」
「好」,糖糖俏生生回答,白女敕的小臂膀環抱媽媽脖子。
綠樹成蔭,園林明媚。簡潯在草地上鋪了一張大大的餐布,上面擺放許多好吃的東西。一家三口笑眯眯野外午餐。
「媽媽,那兩個叔叔總看我。」蹶嘴,糖糖苦惱地聳起眉尖。
「是嗎?」順著女兒的視線看,十米左右的距離,兩個保安鬼鬼祟祟盯著他們。
沒往心里去,簡潯玩弄女兒兩鬢的發辮,「叔叔是看你長得漂亮,所以才會多看兩眼呀。」
這樣的麼?
糖糖抽了抽可愛的鼻尖,「媽媽,幼兒園里好久沒人夸糖糖是美人兒了。」
「為什麼呢?」學女兒女乃氣女乃氣的調調,簡潯的聲音也嬌滴滴的。
「嗯……」指尖搭在嘴角,糖糖偏頭,很認真的想了想,「估計他們看我看多了,也就不覺得我美了。」
小女孩老沉的模樣,簡潯與媽媽哈哈大笑。
「我的寶貝,你真是媽媽的開心果!」摟著女兒又親又愛,簡潯真想將她揉進身體里,這樣走哪兒都能帶著。
「呀,蝴蝶,媽媽快看,蝴蝶……」
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從頭上盈盈掠過,翩躚往前,扇動彩色的翅,在鈴蘭純白的瓣上停駐留戀。
退開媽媽懷抱,糖糖輕腳輕手跑過去,雙手張得大大,想要抓它。
「小心啊!」
聚精會神看女兒,身後乍然響起一道令簡潯頭皮發麻的聲音,「小潯潯……」
晴朗的天,簡潯倏地一記寒顫。回頭,果然就見妖冶的男人一路踩著耀眼陽光,風姿綽約而來。
他怎麼找來?眼珠一轉,簡潯去看遠處手持對講機的保安。原來如此!
「你是?」突然出現的俊美男人,簡媽媽來不及反應,怔怔地坐在草地上,抬眼看他。
「阿姨你好」,很不客氣,蘇金浚跟著坐下,他對簡媽媽禮貌的笑,「我是小潯潯的男朋友,也是你半個女婿。」
暈!
簡潯驟然紅臉,「說什麼呢!」
這男人平時嬉皮笑臉也就算了,今天當著媽媽的面,怎麼可以這樣口無遮攔!
「難道不是麼?」他抬起高貴的下顎,一副你敢否認試試看的挑釁模樣。
真想昏過去算了!簡潯怒目咬牙,「蘇金浚,別這麼幼稚行不行……」
不懂女兒為何突然和這個帥氣的男生橫眉豎眼,可听女兒叫他「蘇金浚」,簡媽媽雙眼忽地亮了起來,「你是蘇先生?」
不理她,蘇金浚只對面前白發蒼蒼,慈眉善目的阿姨點頭,「是的阿姨,叫我小蘇就行。」
小蘇?
簡潯冷笑一聲,氣血沖頭。
這位一定就是圓圓嘴里追求女兒的男人。
好看,長得真是好看。只是花樣美男的臉,無法給人沉穩內斂的安全感。
「小蘇啊,家里都有些什麼人?」
「媽……」听媽媽打听人家家事,簡潯不可置信瞪大眼,「他家里人厲害著,和市里高官走動頻繁,你少打听些,不然吃不完兜著走。」
「這樣?」之前只听女兒三兩句敷衍著說了個大概,現在又听她這麼說,簡媽媽愣住。
此時三人都坐在草坪上,對蘇金浚來說,幕天席地,別有一翻愜意舒暢。
他對簡媽媽微笑,「我家里還有爺爺、爸爸和哥哥,媽媽已經過世了。哥哥是開公司的,平時和政府官員走得近,所以也認得一些。」
才怪!
他說得輕巧,簡潯心底一萬個不信。那晚老頭子們只差對他卑躬屈膝了,怎麼可能僅僅是他哥哥與高官間的利益互動?
「媽媽……」糖糖跑過來,簡潯抱住她撲進懷里的小身子。
糖糖看蘇金浚,這個叔叔好帥呀。
蘇金浚看糖糖,亮燦燦的大眼楮,挺翹精致的鼻根,長睫如羽,紅唇如櫻。果真是個小美人兒!
「糖糖?」他長眉展顏,放柔聲音。
點頭,糖糖小臉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紅中又帶粉,膚色瑩潤。往媽媽懷里鑽,糖糖脆生生叫,「叔叔好。」
「真乖!」他笑眯眯贊,想到送小寶貝的禮物,這才向簡潯攤手,「車鑰匙給我。」
莫非這男人要走?
不,他臉皮厚得萬劍不穿,怎麼可能識趣的走?算了,不要再糾結,這男人的行為已經煩躁到令人不想再想。
鑰匙遞過去,他走開。女兒問,「媽媽,叔叔誰呀?」
「他是媽媽的同事,工作伙伴。」如此解釋,比較正確。
「小潯,蘇先生人還不錯。」視線從他背影移開,簡媽媽看女兒,有意撮合。
「媽,才跟人家聊一句,你從哪兒看出他不錯?」媽媽未免以貌取人了些。
「他的眼楮。」簡媽媽和藹的笑,「蘇先生雖然人看起來年輕了,但他目光清澈,俗話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只有心靈干淨的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神。」
媽,他心靈很邪惡好不好!
想起被吻被逼寫下的「關系認定書」,簡潯想反駁,力不從心。
「媽媽,叔叔看你的眼神怪怪的。」糖糖年紀小小,可看東西卻敏銳得很,不過很多事情她不明白,只會形容「怪怪的」。
對,女兒才有一雙銳利的眼眸,媽媽差不多老眼昏花了。
蘇金浚來,手里一個四四方方包裝精美的小紙盒。紙盒上是淺藍色的花卉水印,紫色蕾絲緞帶十字交叉,粉色小花立體生動。
「糖糖,這是叔叔送你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怕嚇著小人兒,蘇金浚在她對面坐下,笑容溫柔無害。
糖糖想伸手,卻看媽媽。簡潯攢眉,「哪來的?」
他微聳肩,「今早就放車上,原是想下班給你,正巧糖糖來,那就親自送她手上吧。」
「別給小孩養成收禮的習慣,以後難養。」簡潯不收。
「我是送糖糖禮物,又不送你。要不要,寶貝說了算。」蘇金浚撇撇嘴,心底對簡潯冷硬的拒絕恨得牙癢癢,他又看簡媽媽,客氣的說,「阿姨的也有,在車上。」
「我就不用了,謝謝。」簡媽媽微笑擺手,蘇金浚自來熟,甜言蜜語幾句便把簡媽媽逗得笑容滿面。
媽媽不作聲,糖糖慢慢伸手,眼角又再偷瞄媽媽,她還是沒有阻止。大膽的,糖糖接過漂亮的紙盒子。
小心翼翼拆絲帶,糖糖彎起嘴角,小心髒充滿好奇、興奮和雀躍。
「哇,好漂亮!」拿出來,是件白色多層的公主裙。糖糖喜歡得不行,搭在小肩頭,臭美的看媽媽,「媽媽,糖糖美嗎?」
美,真是好美。
女兒五官本就長得極好,這條公主裙裙擺蓬松卻不凌亂,雙肩由花瓣拼接,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穿在女兒身上,真是高貴嬌美的小公主。
「美,糖糖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圭女圭,叔叔從沒見過比你還漂亮的女孩。噢,叔叔今晚一定夢到糖糖,實在被你迷倒了。」哄小家伙,蘇金浚不留余力。
糖糖先是咯咯咯笑,不過想到什麼,她又扁嘴,小臉蕩著苦惱,「叔叔,晚上糖糖要穿這條漂亮的白裙子去爸爸夢里,糖糖很忙,沒時間到叔叔夢里去。」
小家伙說得認真,三個大人卻是瞬間斂了笑意。
女兒天真稚女敕的面龐,簡潯心底苦澀,「糖糖乖,把裙子給媽媽,別弄髒了。」
嗚……
剛還美美的心情頓時蔫了,糖糖嘟嘴,心不甘情不願把裙子交媽媽。
將裙子規規矩矩疊好,簡潯放回散發清香的高級紙盒。
她看擰緊眉頭的蘇金浚,心想糖糖一席無心的話肯定也像石子在他心湖投下漣漪,這樣未嘗不好。
「謝謝你送糖糖的禮物,以後別送了,不能讓她養成習慣。」她淡淡笑,弧度很好保持在朋友的位置上。
蘇金浚沮喪,卻沒表現出來,他不吭聲,只模糖糖柔滑的發,「糖糖,叔叔陪你玩好嗎?」
要小家伙完全接受自己,只有和她徹底親近才行。
糖糖點頭,很不認生,「好,叔叔和糖糖捉迷藏。」
看他們一大一小攜手往樹後走,簡潯百感交集。
「小潯,瞧蘇先生對糖糖多好,如果對你不是認真的,哪個男人能做到那樣?」
簡潯憂憂看媽媽,許多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她嘆口氣,「媽,蘇金浚他家不單單只是有錢,他很有可能是個官二代,那麼深的水,咱趟不過去。」
有錢有權?確實背景復雜了些。可……
「既然這樣,他對你的真心不是更加可貴?」
簡潯怔,旋即瞪大眼,「媽,不是吧,這樣你都不放棄?」
媽媽的想法會否太過單純,一個離過婚的拖著娃的女人,何德何能在那樣的顯赫豪門扎根?
看女兒是在害怕,簡媽媽長唏,「我是覺得,如果真的愛了,一切不是問題。而且對女人來說,被愛遠比愛人幸福。」
媽媽怎麼和那男人一樣幼稚?!
「媽,現在不是愛或不愛的問題,關鍵是人家家里人同不同意。咱換個位置想,如果今天你是豪門闊太,你允許哥娶個離異婦女進門?而且還帶著別人的女兒?」
「只要你哥喜歡,只要那女孩不壞,又有什麼問題?」簡媽媽認真回答,神情正經。
簡潯快崩潰,實在沒力氣和媽媽爭辯。
簡媽媽憂心看女兒,又再沉吟,「其實媽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麼多年,你沒人疼沒人愛,一個人辛辛苦苦照顧糖糖,媽心疼!眼下好不容易遇到個不介意你過去的男人,媽當然希望你能好好把握,畢竟你的未來還長,總還是需要有人陪伴才行。」
揉眉心,雖然媽媽是替自己著想,可簡潯覺得媽媽有些病急亂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