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年久久都沒有說話,甚至,都听不到他在呼吸。
花未眠倒不緊張,當你意念堅定,為了完成那一件事,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的時候,你就不會有任何的緊張和不安。
因為你知道,你一定辦得到!
穆瑞陽拍了拍她的肩,「沒事的,進去說吧。」
穆斯年從醫院出來,不知道去哪,車子在路上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回到了穆家。一我走願。
丁桑于是在心里決定,等下回去,一定要好好‘審問’一下這個叛徒!如果他早就知道餓了卻不告訴自己,非宰了他不可!
丁桑本來還只是詫異,此刻卻根本就忍不住了,笑得幾乎是前俯後仰!
「有什麼事,進屋在說吧。」一家之主的穆瑞陽,淡淡開了口。
安初低了低頭,試圖用沉默代替解釋。
一旁的陸向南也不客氣,他不但一邊笑,還一邊緊緊地抱著丁桑,雖然明著是在扶住她,但實際上是怎麼回事,兩個男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丁宴沉最氣她這幅頂嘴的樣子,目光凌厲地瞪了過來,正要開口說話,門口有聲音飄了進來,「怎麼一回來就听到你們在吵架?」
安初驚呆了,穆瑞陽也好半天都說不上話來。
「我就要二哥你給我做主!」丁桑干脆耍賴,一副你不給我做主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陸向南不禁在心底暗暗苦笑,若不是他們的深沉,也許自己連這些天的幸福都沒有。
眾人齊刷刷地把眼神轉了過去,門口站著的人,是丁宴西,丁家的二少。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在等著你,卻不得不成為你的大嫂。
丁桑和陸向南到家的時候,某人正扶著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蹦。
「斯年……」
「宴西……」
穆斯年靜靜看著面前的兩人,輕聲開口︰「爸、媽。」
丁宴沉的腳確實受傷了,不過只不過是大拇指腫了,雖然有些嚴重,但並不會危及生命。
安初和穆瑞陽原本正要出門,他們也沒想到穆斯年會回來,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安初差點就尖叫了起來。
「好久不見。」丁宴西對著她微微笑,那樣恰到好處。
因為沒有如果,所以我們都在承受苦果。
事情總要說清楚的,自己的父母,不可能永遠不面對的。
親愛的,請你放了我吧。
我弄丟了那個青春活力的你,所以注定此刻溫柔端莊的你不屬于我嗎?zVXC。
穆斯年抿了抿唇,開門見山,「媽,眠眠的孩子是我的。」
再看旁邊的陸向南,卻好似一點也不奇怪,更好似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兩個字,堪比利劍。
那一瞬間的痛,讓他忍受不了,猛地就把那只腳收了回來,然後雙手緊緊捂住。
只不過,人在慌亂的時候,就會腦子不好使。
于是,他幾乎是依靠本能,轉身就想逃回樓上的房間,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大嫂。」
然,她越是這般大方,穆斯年的心底,就越是劇痛!
「斯年,你怎麼了?」她有些不安的問,眼神也有些閃躲,
從他進門的那一秒開始,上官如雪就完全石化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一直盯著他看,像是不相信出現在面前的人是他似的。
兩女對三男,自然是有一個男人要出局。
穆斯年站著不動,任由她抱著自己,任由她將眼淚擦在自己的衣服上面。
「我不在的這些天,你們見過誰,他們又對你們說了什麼,通通都告訴我。」
上官如雪唇瓣顫抖,雙手緊緊地握著,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讓自己倒下!
其實丁桑不知道,此刻的陸向南有多麼不安。
那個叫丁桑的女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麼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是多麼地想,一閉上眼,再睜開,就已經和她天荒地老。
穆瑞陽點了下頭,這還是第一次,他這麼快給予反應。
安初也是在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兒子似乎對于自己的激動,並沒有給予多大的反應,只是很平靜地看著她。
而安初則是直接就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斯年!斯年!」
丁宴西無奈地搖頭,抬頭對上自己大哥的視線,笑問︰「大哥,你真欺負桑桑了?」
站在樓梯上的某人不爽地冷哼了一聲,「誰讓你把他們叫回來的?」
「不然你以為你面前站著的人是誰?」丁家二少挑了挑眉,笑容之中有著寵溺。
上官如雪看了他一眼,低下頭不說話了。
可是,從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們還是冥頑不靈!
「你親手殺死的是你的孫子!到現在你還在維護外人!眠眠現在要和我離婚,滿意了?」
丁桑立刻告狀,「二哥,大哥欺負我,你快幫我做主!」
他已經感覺到了她的堅定,感覺到了她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他想抓住,可是伸出去的手,卻根本觸踫不到她半分。
她總是這樣,習慣性柔弱,讓人忍不住繼續去苛責。
——
丁宴沉嗤了一聲,「你信她的話?小心明天的天陽從地上出來。」
上官如雪不知道是從哪里出來,不解地問︰「怎麼了?」
丁桑看著這一幕,一句話不說,心底卻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只是丁家的兩個男人都太深沉,深沉到讓人看不出來他們到底是喜歡誰,在乎誰。
花未眠低聲的呼救,神志不清中抓著自己的手,而後自己甩開了她。
穆斯年一點頭,率先朝著屋里走去,步伐不急不緩。
眠眠,眠眠……
「好。」花未眠回答得干脆利落。
「哈哈——」丁家二少笑了兩聲,隨即視線終于轉到了上官如雪的臉上。
何況,她現在有孕在身,丁宴沉根本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丁桑一下子就蹦了起來,「二哥,你回來了?!」
而他心里清楚,丁桑的心,現在還在丁宴沉身上,否則剛剛不會找借口要回來。
進了屋,三個人都坐了下來,安初和穆瑞陽坐一邊,穆斯年一個人做一邊,面對面。
這里有五個人,他自己、丁桑、丁宴沉、上官如雪、丁宴西。
這麼多年來,安初和穆瑞陽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兒子,如此疾言厲色地對他們說話,甚至,是帶著恨意的。
丁桑看著自己的大哥對著自己的大嫂明明生氣,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禁冷笑,「倒是沒人叫我們回來,只不過這里是我家,我帶男朋友回來,有什麼不可以麼?」
但穆斯年沒讓她得逞,直接說︰「媽,就算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不過我勸你,趁現在我還叫你一聲媽,就把事情都說了吧,我們之間,真的非要撕破臉嗎?」
她的腦海中,一直徘徊者那天的那些畫面。
安初最怕的就是他說到孩子這件事,她其實並不是記不清楚,只是不敢承認。
「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你認為眠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穆斯年抬頭,語氣之中沒有凌厲,但是有些壓迫感。
丁家的下人也很想笑,但丁宴沉的目光像是要殺人一樣,他們就只好憋著。
听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丁宴沉本能地抬眼看了過去,正好對上丁桑和陸向南詫異不已的目光。
這麼多天,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想要見自己,想要和自己好好談談,他故意避而不見,不就是想他們能想清楚嗎?
這五個人中,有一個總要出局的。
至于上官如雪,她的心在誰身上,更是一目了然。
安初站在原地,臉色已經有些蒼白,看了看身邊的丈夫,低聲而壓低地說︰「怎麼辦,怎麼辦……」
金雞獨立的姿勢做得很標準!
可憐的丁老大忘了自己的腳受了傷,轉身想也沒想,就用受傷的那只腳踩地,試圖回房。
丁宴西笑著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臉,又看了旁邊的陸向南一眼,「你還需要二哥為你做主?不是有人會為你做主的麼?」
穆斯年的視線之中有了動搖,他看著她,聲音虛渺得像是來自天際,又仿佛是花未眠自己出現了幻覺,那般地不真實︰「可以給我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嗎?」
「我知道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並非你所願,如果你早知道,或者你在我身邊,一定會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花未眠坐在那里,靜靜地說著,「但是,這個世上最奢侈的就是如果,它不存在。」
你已歸來,相隔幾步,卻遙不可及。
安初有些緊張,開口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斯年,媽那個時候太害怕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甩開眠眠,孩子、孩子的事……」
「居然懷疑孩子不是我的!還趁著我不在逼她和我離婚!」許是壓抑了太多天,此刻穆斯年也顯得有些激動,「那個時候她爸爸剛離世,她那麼傷心難過,我不在她身邊,你們非但沒有替我好好陪她,給她安慰,還……媽,你怎麼做得出來?嗯?」
「斯年……」
「呵——」穆斯年忽然又笑,那樣地蒼涼,「媽,如果我和眠眠離婚了,這一生,我都不會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