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楚風喬剛有些喘過氣來,就想找她拼命。
「歇住了。」上官宇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再說些什麼從而惹惱了莫子晚,那個後果可就更慘了。「呵呵,他謝你了。」
明顯沒有誠意的話,莫子晚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好在沒有繼續計較了。
衛撩在一旁只是陪著笑臉。
「神醫?神醫在哪里?」正在場中氣氛緊張之際,忽然從樓下傳來一聲慘兮兮的叫聲,接著從樓梯口跑上來一個年輕男子,一上樓他就四處張望起來。
看到了坐在窗戶下的莫子晚,他立刻小跑過來給她跪下了,「神醫,求求你救救我的老婆。她難產就要不行了。」淚水如大雨,顫動人心。
「神醫,你可要救救我的女兒呀。」又上來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婦痛哭流涕。「不能讓我老婆子送黑發人呀。」他們不敢接近莫子晚,只是遠遠的跪著不住地叩頭。
周圍的客人議論紛紛。
「孕婦在哪兒?」莫子晚輕聲問,少了剛才的暴怒。
「就在對面的民生堂中。」年輕人反應快,忍住了心中的悲傷,穩聲回答她。
「過去看看吧。」莫子晚站起身,一直沒有出聲的管涯子取了她的包裹緊跟在後面。
人群自動給她閃開了一道路。
走進對面的民生堂,急得團團轉的穩婆和坐堂郎中看到了莫子晚頓時大喜。「秦公子,快過來看看,婦人大出血,孩子還沒有出來,可怎麼辦?」
一個老郎中正忙著給孕婦止血,躺著的婦人肚皮高聳幾乎成了血人。
「不要留在這里了,將人抬到後面的房子里,將我上次的工具拿來。上次幫忙的郎中也跟著過來。」莫子晚皺著眉頭簡單看了孕婦一眼,見到民生堂只是將孕婦放在大堂里而不滿。
「在了,」兩個郎中趕緊過來了。
「還是找上次一樣的羊筋過來了。」她吩咐,「孕婦需要破月復取子,成功率只有五層,願不願意隨你們,要趕緊下決定,孕婦等不了多久了。還有孕婦破月復生產以後可能不能再生孩子了。」
一記大棒擊在了孕婦家人的身上。
「要是不破月復,我家媳婦會怎麼樣?」一個衣著破舊的老婦人著急地問。
「必死無疑,還有等會兒是救大人還是救小孩,你們也要告訴我。」莫子晚一邊回答問話,一邊已經讓管涯子為她穿上做手術的外衣,並且帶好了一次性的手套和口罩。
上官宇讓堂中的一位郎中將莫子晚的工具已經取出來了,她查看一下又從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了一些去脂的藥棉,數好數目,找出繃帶放好就等著病人的家人。
「我同意了,出了什麼事也不怨你們。到時候先救大人。」年輕人咬著牙答應,額頭全是汗水。婦人的母親听了年輕人的話,先松了一口氣,然後就抹著眼淚了。而年輕人的母親則是嘆口氣卻也沒有說什麼。
那邊上官宇已經安排好郎中寫協議了。
莫子晚掀起簾子帶著兩個郎中托著盤子進了內室,簾子放下就隔斷了里面的情況。外面圍過來的人心一下子攥緊了。
孕婦的家人也不敢放聲哭,生怕打擾到了神醫救人。三個人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淚。
圍觀的人都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們。
莫子晚在內室中用銀針封住了病人的經絡,病人的血慢慢減少,然後她又下了幾針,病人就麻醉過去了。兩個郎中在一旁看了,滿眼都是敬佩,這可是失傳很久的金針麻醉技巧呀,他們也只是在醫術上讀過,書上也是一言帶過,並無詳實地記載,沒有想到今天能親眼見到了,真是太榮幸了。上次斷指時雖然看過,但是一直忙著找東西,並沒有看到神醫下針,現在親眼見到了,這幾個郎中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了。
等孕婦麻醉過去,莫子晚試了試病人的脈搏,這里可沒有現代化的醫療器具,只能靠自己的經驗和技巧了,一絲馬虎都不能。
縱然是見慣生死和重傷的幾個郎中,看到莫子晚面不改色地將孕婦的肚子劃開,他們的臉色也多少變了。
莫子晚熟練地將孩子取出,交給了一旁待命的穩婆處理,然後清理了孕婦子宮內的胎盤等,就一層層開始給婦人縫制子宮和肌肉了。縫制也是有技巧的,要按照肌膚本身的紋理縫制才行,這算是細致活了,莫子晚不大一會兒腦門上就有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跟在她身後的管涯子飛快地給她擦拭了那些汗珠。
「金瘡藥。」終于縫完了,莫子晚伸手向管涯子要。
管涯子默不出聲從包裹中取出了一瓶藥遞過去,莫子晚將藥仔細地倒在了傷口上,然後用繃帶將孕婦月復部的傷口包扎好,最後才取下銀針。
孕婦生下的是個男嬰,穩婆早就將孩子抱給了孕婦的家人。
「我媳婦怎麼樣呢?」
「我苦命的女兒還好吧?」幾個人一見到莫子晚走出來都圍了上來開始追問。
「還昏迷著,不過生命暫時不會有大礙,看夜里的情況,要是夜里不高燒的話就無礙了。」莫子晚能體諒到他們的心情,語氣還算是溫和。
「我清洗完後就給你們開些醫囑。」作為醫生,莫子晚還是有嚴重職業病的,那就是有小小的潔癖。
沒有人敢攔著她,她到了後院中認真地將手洗了又洗,直到自認為干淨了才住手了。
「諾,照著這藥單抓藥,第一張是外洗的藥物,將藥材熬成水,給病人清洗外陰。第二張內服,等病人通氣以後就可以服用了。平時的膳食中要多加一些補血的東西,比如大棗、豬肝湯等。」她將兩張藥單遞過去了。
孕婦的丈夫接過藥單一個勁地感謝,還有一臉的為難。
「神醫,我們沒有多少銀子,只有這一兩多的銀子付診費,你就將就收下吧。」孕婦的婆婆一臉的滄桑和尷尬,還有難為情。
「取一百兩銀子給他們。」她轉身吩咐管涯子。
「再難也不能為難了產婦,坐月子不能受苦,省得到時候落下了病根。產婦的情況也不是太好,原來的底子就差,這次大出血和破月復產更是傷了元氣,所以,清醒過後一定要好好補補才是。」她交代孕婦的家人。
「謝謝恩人。」一家三口抱著嬰兒重重給她叩了頭,抬起臉卻是滿臉淚花了。
「送我回去後,晚上在這邊守著,要是夜里孕婦高燒了,通知我過來。」管涯子點點頭答應了。
「孕婦今天就留在這里,不要隨意搬動了。最起碼五日後才能回家了。在這邊有什麼情況還有郎中照應著。」她又吩咐產婦的家人。
「你們這兒的醫館最好留幾個值班的郎中,要是病人夜里出現什麼意外,也能及時處理了。」她嚴肅地對上官宇建議,這個醫館是人家的,至于主家怎麼做,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自作主張了。
「少東家,我留下來值夜班吧。」跟著她學習過包扎的年輕郎中主動請纓。
「我也留下來。」上一次歲數稍大一點的中年郎中也跟著積極請求。
「好,有你倆在我就放心了。」上官宇害怕這個女魔頭找他麻煩,現在她說什麼他也答應了。再說,這樣的事對上官家醫館百利而無一害,不答應才怪了。
莫子晚听了滿意地點點頭。
「過來,看好了。月復部傷口的包扎方式不一樣。」莫子晚讓醫館打雜的醫僕躺下來,現場開始教習兩個郎中。
這兩個郎中自然是大喜過望,立刻就跟著她練習起來。莫子晚絕對是個好導師,教習時態度溫和還非常有耐心。
其他的郎中更是後悔不迭,埋怨自己剛才反應遲鈍沒有早答應,失去了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要是病人夜里發燒了,你們暫時不要動她,給病人用溫水擦拭就可以了。等我來了再處理。」術後發燒可大意不得,在這古代沒有吊水的情況下,更是凶險萬分的事。莫子晚不希望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人從鬼門關救了回來,因為大意再將人送了回去。
「知道,我們會小心的。」兩個郎中對她的態度相當恭敬,就差膜拜了。
莫子晚再次創造了神話,圍觀的人也想對她頂禮膜拜,大家看著她的眼楮晶晶亮。
緩過勁的楚風喬本來是想繼續找她麻煩的,沒想到到了這里讓他看到了一個與平時不一樣的莫子晚。工作起來的莫子晚少了張狂和稜角,多了溫情和仁愛,一時間讓他忘記了找茬。
「喂等等,」楚風喬見她要走,趕忙出聲喊住她。
莫子晚的腳步並沒有停,已經跨出了大門外。
「秦三少,叫你了。」他更急了,追了出去。
「什麼事?還想找茬?」出了門的莫子晚又恢復到了以前對人疏離的模樣。
「不是找茬,而是請你看病的。」楚風喬擺著手否認,「你能不能為惠王看看,他從小身子骨不太好,你幫他調理一番如何?」語氣很誠懇。
但是現實很殘酷,「不能。」莫子晚回答的又快又果斷。
「為什麼?只要你能將惠王的身體調理好了,條件任由你開。」楚風喬一愣後拋出誘惑,「我知道自己不好,你就不要和我計較了,等你將惠王身體調理好了,我任由你處置如何?」
楚風喬為了自己的好兄弟豁出去了。態度很誠懇,姿態放得也很低。
「你算是哪根蔥?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呢?」莫子晚氣死人不償命。
「好好,我沒資格。可是惠王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不願意為他調理呢?」楚風喬難得好性子。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還有他還和你一個姓,就更討厭了。」莫子晚冷哼。
「大家還是少說兩句,要不先到醉仙樓去坐坐?」上官宇听到莫子晚說的話,腦門上的黑線都掛下來了。這個小魔女還說不和人家計較,這話里話外可都將人給記恨上了。
「你不會是沒有那膽子給惠王調理吧?」楚風喬氣得半死,恨不得當場將她腦子劈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麼做成的,怎麼這樣的難纏。
「你說是那就是吧,隨便。」說完走人。
「不知我怎麼讓你不順眼呢?說出來或許我能改改,說不準你就看我順眼了。」一直事不關己坐在那里的楚風揚慢悠悠地說話了,嗓音低沉性感。
「你長得沒有我帥我看你不順眼,你沒有我聰明,我看你不順眼,你說話沒有我好听我不順眼,多得去地方了。」莫子晚大言不慚。
說一條看熱鬧的人就張大一次嘴巴,最後每個人的嘴巴里都能填上一顆雞蛋了,秦神醫的臉皮夠厚,哪有人這樣夸自己的。
「秦老弟真會開玩笑,要是秦老弟哪天有好心情的時候,是否能給個面子為王爺看看呢?」秦少羽上來打圓場,他也是硬著頭皮過來的,仗著秦三少對他的態度還不錯。
「小兄弟考慮一下也好。」莫清風謫仙似的一個人物也過來為惠王求情了。
「不是小弟不給兩位哥哥的面子,你們不知道我學醫時發過誓言,這輩子看不順眼的人絕不給他看病。我就是看他姓楚的不順眼。」莫子晚扛上了,死不松口。
上官宇和衛撩干笑著站在那里不敢出聲。
南仲康吃過她的憋,也不敢說什麼。
說來說去,這小子還是記恨上自己了,楚風喬吃了啞巴虧也不再說什麼。
莫清風和秦少羽見她客氣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這個秦三少對他們一直都是溫和有禮,甚至是敬重的,還真不能翻臉了。
「那就有趣了,你說的我都會努力去改,爭取比你長得帥,比你聰明,說話比你好听。呵呵。」楚風揚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號不是白來的,他整天都是淡然看破紅塵的樣子,也難得笑,這一次說出的話差點嚇死南仲康他們了。看著惠王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笑容,幾個好友像見了鬼似的瞪大眼楮望著。
惠王爺會說冷笑話,可惜莫子晚沒覺得好笑。
周圍的人嘴巴也合不上來了,一是驚艷于他的笑容,二來是驚訝于他說得話。傻子都听明白了秦三少是故意找別扭的,沒想到惠王竟然一本正經回答了,這算是什麼事呀?
「那就等到那天再說。」莫子晚真的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好笑,在夜玄殺人般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走了。當然跟在她後面的管涯子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夜玄一記警告的眼神。
強強對抗,無語地競爭。
「都是我不好,竟然連累了你。」楚風揚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光,誰叫自己的嘴巴賤,這下子惹事了。在京中他們算的上是響當當人物,誰敢不給他醇世子的面子呀,沒想到一栽就栽了個大跟頭。
「我說過,禍從口入的。」楚風揚意味深長地說,帶著夜玄慢慢地離開了。
「保重吧,吃一塹長一智,少說少錯呀。」南仲康拍拍他算是安慰。
「以後見到她還是繞道走吧。」上官宇和衛撩十二分同情他,醇世子你不知道,上次在醉仙樓的包間,你已經得罪人家,被人家給惦記著了。吃苦頭那是遲早的事,那個小魔女對你還手下留情了。
人都散了,楚風喬欲哭無淚站住發了一會兒呆才離開了。
「怎麼辦,王爺?莫小姐似乎不願意為你診治?」馬車上,夜玄懊惱地說。
「忘記我上次說的話呢嗎?」楚風揚微閉著眼楮,眼前似乎出現了莫子晚那冷臉的樣子,想到她說得話,他情不自禁彎起了嘴角,不順眼麼?總有一天會讓順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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