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浪平息,但季悠然的心湖卻依然澎湃不已。
沒想到,她真沒想到,早點出來這麼一會,居然會給她遇上他!早知道,上輩子她就不在那個地方和那群女人慪氣了,先一步出來,說不定她也能遇上這個和自己哥哥長著一雙極為神似的雙眼的人!說不定,因為遇上她,她就不會那麼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進而……
哎,算了。一場噩夢,不堪回首,不想也罷。
「二弟妹,到了,你看!」
忽听寧王妃一聲低呼,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季悠然便見一塊巨大的牡丹花海在望。左邊一攏,大約有一畝地大小,里面整整齊齊種著上百株牡丹花。正是春末夏初,牡丹花開之際。一眼望去,朵朵碩大的牡丹競相開放,美不勝收。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但季悠然還是忍不住沉醉其中。
「好美!」忍不住低叫一聲,她上前幾步,捧起一朵嬌女敕的花兒看了又看,滿心的歡喜毫不遮掩。「大皇嫂你真厲害,不僅人長得美,連花也種得這麼好,我真是佩服你!」
「二弟妹哪里的話。你若是喜歡,我送你幾株就是了。」寧王妃淺淺笑道。今天的她穿著一襲淺黃色長裙,站在花圃當眾,便仿佛一朵綻放的牡丹花,迎風招展,美麗異常。歪歪頭,季悠然小聲問,「看這花的品相,當是姚黃吧?」
寧王妃點頭。「牡丹為百花之王,而牡丹中的魁首當屬姚黃魏紫,我獨愛姚黃,便只挑了這個種。」
魁首中的魁首,價值必定不菲,也極難尋覓,可她還一口氣搜集了這麼多,確實不簡單。季悠然羨慕的笑道︰「的確,這姚黃很漂亮,很襯你的人。你也的確就是天下女子中的翹楚。」
「呵,我現在還算什麼翹楚?不過是個——算了!」一抹幽怨在寧王妃眼中一閃而逝,將剩下的半句話吞進月復內,她很快又揚起笑臉,「二弟妹你看看喜歡哪幾株,一會我叫人收拾好了給你們送去。」
「不用了。」季悠然連忙推拒,「這花也只有在你手下才能開得這麼好看,要是跟了我,只怕沒幾天就要枯死,我看你還是別浪費心血了。以後我要是想看花了,就上門來看看就是。只要大皇嫂你不嫌棄我就好!」
「你想看盡管來,我正愁每天一個人閑著沒人陪我說話呢!」寧王妃立馬拉上她的手,「二弟妹,你可千萬說話算話,不能蒙我!」
「好啊,那以後我可就帶著王爺過來玩了!」季悠然連忙點頭,兩個女人相視而笑,分外燦爛。
「表妹,你怎麼在這里?」
正笑得開心時,忽听一個柔和的男音飄入耳中。溫暖的陽光下,輕柔的春風里,和暖的呼喚就像清晨的一縷陽光,溫暖了她身上每一個細胞。忍不住回頭去看,便見一個身穿月白色錦袍的男子立在花圃外。他身量修長,頭戴玉冠,俊挺的五官在這滿眼的牡丹花的映襯下也絲毫不見遜色。一雙漆黑的眼中氤氳著一抹柔光,當看過來時,他有型的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噙著一抹淺笑,叫人的心剎那間就柔軟了下來,忍不住想要和他相視而笑。
季悠然心中稍稍一動。如果之前沒有遇到那個少年的話,她想,她還會和上次一樣,被這個男人的滿身柔和迷得暈頭轉向。但是,很顯然,有了之前少年的沖擊,現在的她並不像她昨日設想中的那麼暈乎。恰恰相反,她的腦子異常清醒,甚至還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裝扮,然後就轉回頭去繼續欣賞牡丹。
「表哥!」與此同時,寧王妃一聲低呼,快步迎上前去,「你怎麼也過來了?」
「看戲無聊,我便想著過來看看牡丹花,沒想到你居然也在。」對方柔柔一笑,目光瞟向季悠然那邊。寧王妃連忙便轉身為他們解釋,「二弟妹,這是我娘家表哥。表哥,這是逸王妃。」
「原來是逸王妃。」男人連忙抱拳行禮。
這個人,和她哥哥差太遠了。走近了看,季悠然就更發現他身上的紕漏之多。雖然身量很像裝扮很像,就連那一身儒雅溫和的氣度也讓她幾乎失神,但是,仔細看看,便會發覺其中刻意的成分太多。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全都透著一股不自在。可是,上輩子她為什麼沒有發現?季悠然自嘲一笑,果然是當局者迷啊!
還禮過去,寧王妃已經過來道︰「二弟妹,你別看我表哥年紀不大,他可是種牡丹的能手哦!我從小就是在他的教導下才學會如何種植姚黃的。」
「是嗎?」季悠然微笑,「大皇嫂你們家里人果然心靈手巧,多才多藝。」
「逸王妃過獎了,在下不過是閑來無事聊以打發時間而已。」男人笑著,一雙柔和似水的眸子看著她,卻再也激不起她心底的半點漣漪。甚至,季悠然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少年,那一雙宛如清泉般的眼楮才是真正讓她魂牽夢繞的。這個人,和她心愛的哥哥還是差太多了。
便報之一笑︰「哪里,我是實話實說。」便忽的眉頭一皺,一手扶額。
綠意連忙過來扶上她。「王妃,你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有點頭暈。」順勢便倚在了綠意身上,季悠然的聲音陡然虛弱下來。
「應該是之前摔的吧?」寧王妃也是一臉焦急,「來人,快把逸王妃扶到客房去!再派人去催催,叫太醫趕緊過來!」
繼而便是一連串的忙碌。季悠然被人匆忙送到了寧王妃的客房,高床軟枕的躺好,太醫卻還遲遲未到。寧王妃心急如焚,再三派人去請。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不時朝門外看一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季悠然發現了一角月白色的錦袍。當即紅唇微勾,閉眼躺好。
立時,一個穿著月白袍子的翩翩少年浮現在腦海。他有著精致的五官,高挑瘦削的身材,一雙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如一汪清泉。看著她,他勾唇一笑,面色溫和、恬淡,還帶著淺淺的無奈,以及無法言說的寵溺,仿佛一股暖風吹來,暖得她的心都化了。
「哥哥……」張張嘴,季悠然低喚一聲,幸福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