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話,季悠然心里咯 一下!
皇後立時抬起頭來︰「逸王妃,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季悠然連忙搖頭,趕緊走了出去。
只是,走在後宮的青石板小路上,雖然頭頂上藍天白雲,四周圍鳥語花香,微風習習,季悠然卻感覺到頭頂上似乎盯著一團巨大的烏雲,讓她胸悶氣短,呼吸困難。
「王妃,您沒事吧?」眼看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綠意小聲問。
楚東然咬咬唇。「我沒事。」
但是,往前走了幾步,眼看宮門近在眼前,她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不行!」猛地搖頭,她轉身就跑。
「愛妃!」鳳煜銘連忙跟上去。綠意一愣,也追了過去。
季悠然跑去的地方是太後寢宮。說來也巧,當他們過去的時候,寧王妃的兒子正被嬤嬤抱著送到太後跟前。
小小的女圭女圭粉妝玉琢,十分漂亮可愛。現在他也有四五個月大了,見誰都笑呵呵的,看得人心情大好。太後雖然現在身子骨大不如前,但見到這個唯一的小曾孫,心情也不覺好了不少,忍不住將他接過來抱在懷里逗弄。
見到他們過來,太後眉頭一皺︰「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听說賢兒被抱到這邊來了,便過來看看他。」季悠然笑道。
太後笑眯眯的,連忙空出自己身邊的位置給她︰「那你過來看吧!這孩子長得真漂亮,既像寧王,又像寧王妃,見人就笑,真真是可愛得不行,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才能給哀家生一個一樣漂亮可人的曾孫出來。」
哎!只要一提到孩子,她老人家必定要說這句話,季悠然都麻木了。
噙著笑意坐在她老人家身邊,也伸手逗弄一下這個沒爹沒娘的小女圭女圭,季悠然狀似無意的道︰「兒臣看皇祖母您挺喜歡他的,可有沒有想過把他帶在身邊撫養?」
太後聞言一怔。「帶在哀家身邊?」
「是啊!」季悠然笑道,「現如今,寧王和寧王妃都已經過世了,就留下這個孤苦零仃的孩子。如果沒有人好好教養他,兒臣只怕他一輩子就荒廢了。」
「這個不打緊,皇後早和哀家說過了,她會把孩子帶在身邊的。畢竟這也是她的孫子不是?」太後搖頭笑道。
季悠然抿抿唇。「可是,為什麼兒臣听母後說,她有意把孩子送去給太子夫婦養?」
「有這回事?」太後的面色終于凝重起來。
季悠然點頭。「這就是剛才母後和兒臣提起的。兒臣越想越覺得不妥,才想起來和皇祖母您提一提,看看您能不能早一步和母後去說,把賢兒接過來這邊。不然……您也知道,我那個太子妃妹妹脾氣不大好,兒臣真不敢相信她這樣如何能養得好一個孩子。」
「太子妃哀家是不大放心。但是」,太後也面露難色,「寧王妃臨終前所做的事,你在她身邊你是听到了的。想必皇後也是為了太子他們著想才會如此打算。」
季悠然點頭。心知那些私密事肯定瞞不過太後,而且最近皇後瘋了似的到處找太醫給太子調理身體,別的人自然不敢多問什麼,皇帝太後問下來,皇後不敢不說。但是……無論如何,本來孩子被養在皇後處她就已經覺得夠懸了,如果被送去給太子他們,就憑太子妃的脾氣,還有太子對寧王妃的恨,他們可能對那個孩子好嗎?雖然她也對寧王妃生前的行為不齒,可孩子是無辜的啊!思來想去,她總覺得放不下心。如今看來,她終究是得按照寧王妃的臨終囑托去做了。
寧王妃……不得不說,這女人還真是聰慧得緊。
兩個女人相對沉默一會,太後輕嘆口氣︰「哀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但是,這事也的確是寧王妃做得太過了。現在太醫還在給太子調養身體,如果能調回來最好,如果調不回來……那下一代真就只剩下賢兒一個,太子夫妻就算恨死他也只能接納他。照這麼說,現在他們也不會將他如何。」
她說的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但是,關鍵現在太子是個變態,太子妃的神經也越來越不正常,她深深的懷疑那兩個人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季悠然抿抿唇︰「但是,無論如何,兒臣覺得,您還是將賢兒養在身邊比較好。」
「這個先看看吧!皇後現在剛剛喪子,心情壓抑,身邊若沒有個賢兒陪著,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子。哀家且等幾天,等她心情好點了再和她提提看。」終究是給她一個面子,太後答應了。
季悠然松了口氣。「兒臣多謝皇祖母!」
==我是還是出事了的分界線==
太後的話雖是說得好。但是,這幾天回到王府,季悠然的眼皮就一個勁的跳個不停。仿佛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一轉眼,時間過去了四五天。她又和鳳煜銘進宮去看望太後,原本打算在催一催她老人家去把賢兒接過來,誰知剛打算開口,一個宮女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了︰「太後,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如此慌張?」太後將臉一板,「站直了,好好說!」
宮女慌忙擦一把頭上的冷汗。「太後,方才皇後娘娘抱著寧王小世子去了東宮,和太子妃話沒說上幾句,太子妃就突然發狂,把寧王小世子摔在地上了!」
「什麼!?」
太後立即站了起來,卻因為沖得太猛,腦子里一陣暈眩,差點站不穩。
季悠然連忙扶住她。太後一手扶額,臉上滿是哀戚︰「怎麼會這樣?太子妃她……」
「皇祖母,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咱們趕緊過去看看賢兒怎麼樣了吧!」听到消息,季悠然也心急如焚,連忙小聲如是道。
「對!現在該去看賢兒!」太後如夢初醒,連忙邁開步子,「走!去東宮!」
「皇祖母您慢點!」
過分激動,太後腳下的步子都邁得十分凌亂。季悠然趕緊扶穩了她,一群人匆忙殺向東宮。
東宮里早亂套了。許多宮女太監進進出出,一個個臉色都十分焦急。走到里間,便見皇後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在她對面,太子妃一臉茫然,太子臉上不悲不喜,眸光卻分外幽暗,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怎麼樣?賢兒如何?可有大礙?」見到這些人,太後和季悠然的心都重重往下一沉,太後忙問。
皇後趕緊爬起來,見到太後又淚流不止。「母後!」
「你別哭了!現在是哭的時候嗎?賢兒在哪?」見她如此,太後面色一沉,厲聲呵斥。
皇後一怔,趕緊擦干眼淚。皇後身邊的宮女忙道︰「啟稟太後,寧王小世子情況尚且不明,太醫正在里面為他診治。」
季悠然這才發現隔著一層屏風,後面站著幾位太醫,這一個個也一臉嚴肅,看情形不大樂觀。
眼見如此情形,太後很快鎮定下來。便在上位落座,也讓皇後坐了,才開口問︰「到底怎麼回事?賢兒怎麼會摔了?」
太子妃依然痴痴呆呆的不語,太子看了看她,目光卻落在季悠然身上。季悠然別開頭去,悄悄和鳳煜銘握緊雙手。太子見到,眸光漸漸變得幽暗起來。
好容易皇後不哭了,便回答道︰「兒臣今天抱著賢兒過來玩耍,正和太子妃聊天,她喜歡賢兒,兒臣便將賢兒交給她抱。誰知她手沒抱穩,一不小心,賢兒他就——」
「說實話!」
冷冰冰的一句話,將皇後到了嘴邊的嗚咽嚇了回去。淚珠還在眼眶里打轉,皇後攥緊了手里的帕子,卻咬緊牙關不再多說。
見狀,太子走上前來︰「既然母後不說,那兒臣實話實話了吧!」
「太子!」皇後立即低喝一聲,太子充耳不聞,徑自開口道,「其實,今天母後是特地帶著賢兒來試探兒臣和太子妃的。當時母後說,太醫說兒臣的身體治愈的機會渺茫。那便不如現在將賢兒養在她身邊,五年後太子妃還是無所出,她便將賢兒放在兒臣名下,交給太子妃養,以後就當是兒臣和太子妃的兒子。太子妃不悅,聲稱不會把害了她子嗣的女人的兒子當做親骨肉。母後大怒,訓斥了她幾句,太子妃心中不忿,剛好賢兒正抱在她手里,她便說,與其讓這個孩子以後長大了來搶奪她的子嗣的位置,她不如現在就把他給摔死。」所以,就摔了。
季悠然閉緊雙眼。
原以為她這個太子妃妹妹就蠢了點,脾氣壞了點,其他也還好。可是,現在才發現,一年沒有過多接觸,這丫頭明顯個性比以前更激烈、也更鑽牛角尖了。
「你……太子妃!」聞言,太後也氣得渾身發抖,「你怎麼,你怎麼敢!賢兒他怎麼說也是皇室血脈!」
太子妃似乎這才醒悟過來,連忙撲通一聲跪下︰「皇祖母,兒臣知錯了!兒臣一時鬼迷心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
「怎麼樣?賢兒怎麼了?」正說著,皇帝也趕到了,臉上的焦急不比任何人的少。
在場的人趕緊起身相迎。
皇帝叫他們歸位,又詢問起事情的經過。
甫一說完,太醫終于出來了,幾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季悠然的心不禁揪緊,心知情況肯定不容樂觀。
皇帝忙不迭迎上去︰「情況如何?賢兒……寧王小世子怎麼樣了?」
撲通撲通!
幾名太醫慌忙跪地,為首的一人戰戰兢兢的道︰「啟稟皇上,寧王小世子被摔斷了脖子,微臣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出氣不多。臣等想盡辦法,可是……」
「可是如何?」心里早料到結局了。但是,大家都不願意相信,皇帝更是不死心的追問。
太醫埋下頭︰「寧王小世子,夭折了!」
此言一出,季悠然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幾乎站不住。
太後皇後一樣,全都臉色慘白,其他宮女太監早傷心得哭了起來。
皇帝原地怔愣一會,猛地回轉身︰「太子妃!」
撲通!
太子妃雙腿一軟,再次跪地。
「你……你膽大包天,竟敢謀害皇室血脈,實在罪不可恕。來人!將她重打五十大板,貶為庶民,扔出皇宮去!」
听到這話,大家又是一滯,季悠然心中暗道︰果然是親父子。知道自己最小的兒子死掉了,皇帝終于露出一點父子天性,現在腦子都亂了。
太子忙也跪下︰「父皇不可!」
皇後也道︰「皇上,這可萬萬使不得!」
皇帝冷笑。「此女嫁入皇室一年多,一直誕不出一兒半女。如今朕好容易有了個孫子,卻被她給活活摔死,朕如何不能重罰她!」
「要罰她自然是要罰的。可是,她乃堂堂太子妃,被打了扔出皇宮,那是在打太子的臉,也是丟了我們皇室的臉。皇上,只有下面的奴才犯事了才會這樣責罰的啊!」皇後忙大聲道。
太後也加入進去。「皇帝,他們說得沒錯。太子妃好歹也是當初明媒正娶進東宮的,這樣對她不妥。」
「那難道就任她害死朕的孫子不管了?」皇帝氣呼呼的喝道。
太後搖頭。「皇帝你是氣糊涂了麼?嬪妃做錯了事,不都是被送進西邊的秋涼宮去的嗎?」
秋涼宮,宮如其名,秋風蕭瑟,十分荒涼,是做錯事或者失寵的嬪妃呆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冷宮。一般人進去之後,等待她的便是無盡的蕭索,也生命的盡頭。
如今听到這個名字被提起,季悠然心中一凜,太子妃已然身體僵硬,忙不迭磕頭︰「父皇,皇祖母,兒臣知錯了!而且寧願挨板子,請不要將兒臣送進冷宮去!」
「挨板子是必須。不送你進冷宮,那該送你去哪?」皇帝冷哼,眼中滿是冰霜,「來人,將太子妃重打五十大板,送入冷宮,此生不得放她出來!」
「不!」
一聲尖叫,道盡太子妃心中的惶恐和不甘。然而,或許早被各方面來的重壓壓垮了身體,她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皇帝盛怒之下,其他人不甘反駁,外面立即走進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宮女,連拖帶拽的將太子妃拖了出去。
而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太後等人仿佛才反應過來那邊床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尸體,頓時嗚咽一聲,連忙奔了過去。
季悠然也跟過去了。只見偌大的床上,一個小小的女圭女圭平靜的躺在那里。粉女敕的小臉蛋依然肉嘟嘟的,小巧的鼻子,菱紅的小嘴,長長的睫毛,無一處不精致可愛。可是,偏偏他身上那雙最漂亮的大眼楮卻永遠的合上,再也睜不開了。
心口一通,季悠然的眼角逸出兩滴淚珠。
如果,她一開始就阻止寧王妃的安排,這可憐的孩子會不會就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如果,她早點軟磨硬泡,讓太後將孩子抱走,他現在是不是還睜著那雙黑亮的大眼沖她笑?如果,她在寧王妃過世後就將孩子抱回自己身邊去養,他會不會現在還那麼活潑可愛?
可是,沒有如果。她因為對寧王妃的厭惡,對太子和太子妃的憎恨,雖然心里喜歡這個孩子,卻也私心里希望皇後能借由他來膈應一下太子夫妻。可是,誰知道,她錯算了那對夫妻的變態程度,現在害得孩子慘死。這才是個還不到半歲的孩子啊!季悠然心里第一次察覺到後悔的滋味。
「啊,皇上!皇上!」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季悠然悲痛得無法自拔。但忽然听到耳邊傳來陣陣呼喚。她回過頭,便見皇帝不知何時也倒下了!
面色鐵青,雙唇發烏,身體繃得死緊,就那樣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立即又是一陣慌亂。太後皇後也顧不得床上那個小小的尸體,趕緊便叫人將皇帝抬到一邊的軟榻上,又叫來太醫把脈。最終結果是怒極攻心,心脈大損,需要臥床調養。
不過轉瞬的功夫,皇族里兩個重要的男丁一個夭折,一個重病,晴朗的天空滾過無數烏雲,陣陣驚雷讓人頭暈目眩。
「逆子!」及至此刻,太後也勃然大怒,拿起手頭的拐杖便敲在太子背上,「這便是你求娶的太子妃,這便是你選的未來皇後!我大良朝都差點被她毀了!」
太子脊背挺得筆直,面容剛毅,任她接二連三的將拐杖敲在背上也一聲不吭。
連打了他好幾十下,直打到手腳發軟,太後才停下手。季悠然和鳳煜銘連忙扶穩了她,皇後哭泣著跪地︰「母後您請放過太子吧!太子妃是兒臣選的,也是兒臣張羅他迎娶的,您要怪就怪兒臣好了,不要怪他,太子也已經夠傷心了!」
「你以為哀家不會怪你嗎?早在當初,哀家就說了讓你好好看,好好挑。太子妃的位置不比一般人家的主母,必須要找個能挑得起大梁的,是你在哀家跟前再三保證她是個好的。如今你看,她好嗎?她能有多好?」
皇後跪地抽泣不已,只一個勁的說是自己的錯。
眼看著太後胸脯上下起伏,幾乎喘不過氣,季悠然連忙給她順氣︰「皇祖母,您先別生氣了,現在一切都亂糟糟的,還需要您主持大局。」
「哀家就是在主持大局!」太後低喝,「太子你娶妻不良,縱容她對哀家的曾孫下毒手,你也須杖責五十下,為賢兒抄往生經一萬遍,為他超度。皇後你不具慧眼,差點害得後宮大亂,鑒于你有兒有女,哀家就不打你,你去佛堂為賢兒誦經吧!後宮總務暫交給荻妃打理便是。」
「母後!」皇後訝異抬頭。
太後不容置疑的別開頭去。「哀家的話已經說完了,你們誰敢不服?」
皇後不得已低頭︰「是,兒臣領命。」
這邊的事情勉強告一段落。再看看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太後禁不住淚如雨下。趕緊別開頭︰「算了,回宮!」
「是。」季悠然連忙扶著她老人家回去。又陪著她老人家開解了許久,太後才終于好一點。
雙重打擊襲來,太後也一瞬間萎靡了不少。季悠然本打算在宮門下鑰匙之前回府,奈何太後留她作陪,她便留下,陪同太後一起打理寧王小世子的葬禮。中間荻妃接手皇宮事物,許多不熟悉的地方過來請教,太後也帶著她一起處理。
如此又過去好幾天,籠罩在皇宮上空的陰雲才稍稍散去一點。
寧王小世子畢竟年幼,不適合大半道場,所以決定只停幾天靈就入土為安。一切過車大略處理完畢,太後也累得快虛月兌了,季悠然服侍她喝下安神湯,人睡下了,才走出來松口氣。
一路和她並肩而行,看著四周蕭瑟的光景,鳳煜銘皺皺鼻子︰「愛妃,賢兒死得真冤。本王原本以為,他還會陪本王玩好幾年的!」
季悠然抿唇。「沒辦法,這就是命,你認了吧!」
鳳煜銘咬唇,突然抓緊她的手,又沖她燦爛一笑︰「無論如何,別人誰死對本王來說還好,只要還有愛妃你在,本王就不孤單!」
這話仿佛一股暖流涌進她的心底,季悠然身上的力氣回來一些。舉目看看頭頂上燦爛的陽光,她卻感覺不到半點暖意。
搖搖頭,她輕嘆一聲︰「王爺,陪我往秋涼宮走一趟吧!」
「哪里不是冷宮嗎?」鳳煜銘低呼,「你去那里干什麼?」
「不管怎麼說,也得見見我那個可憐的妹妹最後一面吧!」季悠然低聲道。
「哦。」鳳煜銘便不再多問,乖乖和她一起走。
秋涼宮,地處皇宮最西邊。說是宮殿,其實就是一所破敗的小房子。這地方因為地處偏僻,佔地面積小,又年久失修,環境比一般的宮女太監的住所還要差。大門口上一塊腐朽的木頭,上書‘秋涼宮’三個大字。微風一吹,便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瞬息就會掉下來。
「愛妃,咱們真要進去嗎?」站在大門口,看著那兩扇比門匾好不到拿去的破舊大門,鳳煜銘眉頭緊皺。
季悠然堅決點頭。「進!」
鳳煜銘便搶先一步,為她推開大門。
吱呀——
粗啞的聲音立即響起,為這蕭瑟的一景又增添了幾分磨人的難受味道。
宮殿的內部比外面更加腐朽不堪。隨處可見的及人深的野草,角落里的蜘蛛網,還有一些發霉發臭的東西,讓季悠然十分難受。
「誰呀?」
听到門口傳來的聲響,一個穿著粗布衣福的丫頭探出頭來。當見到季悠然,她先是一愣,然後立馬將頭一縮,便不見了蹤影。
季悠然認出這是太子妃的貼身丫頭綠瑤,便知道太子妃人在這里。
連忙拉著鳳煜銘過去,一掀開粗布簾子,她差點被眼前所見嚇得半死——
只見小小的一間屋子,里面的空間也就僅容四五個人站立。靠窗的地方一張小床,中間一張木桌,四周配上幾把殘缺的椅子,桌上一只缺了蓋的小茶壺,還有一只破舊的小茶杯,其他就幾乎看不到了。
而在簡陋的小床上,她生來高貴的太子妃妹妹正披頭散發的趴在上面。見到她來,她回頭瞪視著她,略有些渾濁的眼里射出憎惡的光芒︰「你來干什麼的?看我的笑話嗎?」
「是啊!」季悠然笑道,拉開一張椅子勉強坐下。
太子妃眼光的殺傷力立即加倍。季悠然不為所動,依然嘴角揚著一抹淺笑︰「從小到大,你只養尊處優,恐怕從沒想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吧?」
「那又怎樣?你別以為我現在落入困境就完了!我爹是宰相,他肯定會為我疏通關系,太子和母後也會為我奔走,他們不會讓我在這個鬼地方待多久的!」
「哦,是嗎?」季悠然唇角一掀,「那麼,請問一句,你進來這麼久了,可有人給你送過傷藥?可有人給你送來衣服和吃食?」
「我……要你管!他們只是暫時忘記了!」
季悠然搖頭。「妹妹,不是我說你。事已至此,你何必還自欺欺人?太子和皇後以及被重罰,拘禁起來。太後對你很不滿,皇上也重病臥床,朝野上下已然掀起軒然大波,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以為,都到了這個地步,誰還能為你疏通?」
「我又沒做錯!」太子妃梗著脖子大叫,「那個女人,寧王妃,她竟敢對太子下藥,還得太子無法生育,便想將她的孩子強塞給我們,她做夢!我寧願摔死她兒子也絕對不讓他佔據我兒子以後的位置!」
「妹妹,你覺得你還生得出兒子嗎?」季悠然輕笑,「你別忘了,你可是進宮一年多都還沒消息啊!」
「那是因為那個女人對太子下藥!」
「但也僅止于這三個月。」季悠然慢條斯理的道,「但在她給太子下藥的三個月之前的那一年多里,你依然沒有懷孕。你吃了那麼多藥,看了那麼多大夫,難道你就沒想過是你自身出了問題?」
「你什麼意思?」太子妃警覺的瞪視她。
季悠然捻起一只茶杯把玩著。
「就是那個意思——除了寧王妃給太子下藥外。其實,我也早給你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