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莫測
「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啊！」
一聲哽咽在細細碎碎的私語中響起，喚回了司天傲飛遠的心神。
心底涌起一絲不悅，臉上卻是八風不動，司天傲把目光轉向婉轉嬌啼著的人兒。
「皇上，那日姬語心幾乎將臣妾撞入曲水之中，若非司棋相護，臣妾定是落水。臣妾自身不重要，但是我月復中的龍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有和面目見皇上？」
莫懷容翹著蘭花指拈起絲帕按著眼角，柳眉輕蹙，紅唇緊抿，兩滴珍珠淚懸掛在眼角，欲滴不滴。
說到傷心處，絲帕掩了眼楮，只余弧度優美誘。人的側臉。
司天傲身子向後，倚靠在椅子上，動作優雅而慵懶，像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等待著獵物送上門來。
「那依愛妃之見，想要朕如何為你做主呢？」
飛鳳殿中，又恢復成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掩帕流淚的莫懷容。
開心悠哉地翹起二郎腿，在裙子的遮掩下抖啊抖，等著看莫懷容要怎麼樣唱這一出大戲。
如果不是這戲里，自己也算半個主角，開心真打算端盤瓜子邊啃邊等。
坐在最上頭的那個混蛋男人，白長了一張帥臉，卻是滿月復的黑心肝。不過說實話，如果不是他陷害的對象是自己，開心一定會很欣賞他，說不定還會不小心愛上他。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墨心永遠是理智高于感情的，開心不想賠了心也賠了命。
眼角余光掠過皇帝，再掠過太後，把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開心也興味盎然地支著下巴等著莫懷容怎麼整治自己。
莫懷容絲帕下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姿態卻柔美，一副楚楚憐人的模樣，抬起濕漉漉的眼眸望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夫君，順便瞄一眼眼神幽深的太後。
「但憑皇上做主，只求皇上給臣妾一個公道。」
司天傲身體微微前傾，手臂搭在扶手上，食指一下一下地扣著，發出「篤篤」的聲音。
莫懷容滿懷希望地深情凝望著司天傲，等著他把自己抱入懷中安慰，等著他勃然大怒把那個幾乎害了他的骨肉的女人挫骨揚灰。
等啊等，眼楮開始酸澀，無法維持楚楚憐人又嬌滴滴嫵媚的眼波。篤定的心在那一下一下的敲擊聲中懸起來，拉高再拉高，最後慌亂成一團，糾結著，感覺自己心底的黑暗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底。
「皇上……」
莫懷容輕聲呼喚，聲音顫抖，帶著一絲潛藏的恐懼。
可惜，她的柔弱，喚不來司天傲憐惜的心，他依然是那樣壓迫感十足的姿勢，嘴角挑著一絲笑意看著莫懷容，看的莫懷容越來越恐慌，越來越不安，該說不該說的，都一起涌出來。
「皇上，太後姑媽明斷是非，姬語心也已經認罪，責令鞭笞六十，求皇上給臣妾做主。」
太後的眸光刀鋒一般銳利地刺向莫懷容，卻阻止不了心中忐忑的莫懷容沖口而出的話，只能狠狠地剜一眼她，以眼神示意她閃到一邊去，不要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太後姑媽？」
司天傲淡然含諷的聲音傳出，眼神瞥了一眼瑟縮著坐回椅子上不敢抬頭的莫懷容。
「看來愛妃真的受驚了，來人，送容貴妃回珞瑜宮好好休息。小安子，宣太醫，好生照顧貴妃，如若貴妃身體有恙，第一時間向朕稟明。」
莫懷容驀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司天傲。
他，他竟然要讓自己禁足麼？
「皇上……」
破碎地呢喃著，莫懷容的眼中涌出一絲哀傷，驕傲的公主被王子利落的一劍砍成重傷，不止是傷了身，更傷了心。
「容妃，皇上體恤你受驚，著你好生休養，安心養胎，你還不快謝恩？」
太後一聲低低的呵斥，提醒了莫懷容，福了福身，在司棋的攙扶下向外走去。
右手撫上小月復，唇瓣在無人得見之處微微彎起。
皇上子息薄弱，從五年前娶太子妃到現在登基三載，不曾有一兒半女，如果她這次誕下龍子，皇後的寶座必是唾手可得。
她還有這個必勝的籌碼，不必擔心輸給任何人！
「皇上，哀家有句話，不吐不快！」
眼見莫懷容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回廊中，太後的目光恢復原有的平靜高貴，看著司天傲，眼神流溢出淡淡的暖意。
可是當目光轉向悠然地坐在下方的開心時，便多了一絲鋒銳的利芒。
司天傲恭敬地低頭，對太後表示出應有的恭謹和尊重。
即便他是帝王，面前這個慵懶地倚在貴妃榻上的女子，依然是他的母親，這一點，任誰都無法改變。
「母後有何吩咐？」
「皇上子息單薄，此次容妃有孕，無論男女，都是皇上的嫡長子，姬語心意圖謀害皇家子嗣，論罪當誅。哀家體諒她是皇兒喜愛的女子，鞭笞六十，已是網開一面，希望皇兒莫要讓他人非議皇兒處事不公。」
司天傲唇角帶著笑意認真地傾听，眼神卻轉向置身事外的開心，見她一副與己無關的模樣，不由揚了下眉毛。
「母後，此次卻是心兒魯莽，兒臣定然嚴加管教，至于鞭笞之刑，容妃並無大礙，就免了吧！」
太後猛然坐直身子，眉頭微皺地看著司天傲，眼波在他和開心之間流轉，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就想為姬語心月兌罪。
「皇兒，姬語心之事，朝中大臣都已知悉，如若你如此偏袒于她，讓臣子們如何信服？」
太後的聲音失了最初的一絲暖意，冷冷的，挾著冰霜直刺開心。
開心暗沉了眸子，右手食中二指習慣性地相互摩挲著。
這個老女人，不知道姬語心哪里得罪她了，居然如此狠毒，處處針對她。
只不過現在坐在這的，不是他們口中的姬語心，而是21世紀的殺手墨心，她可不是可以任由別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