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姬語心真正的開心
御書房,司天傲坐在寬大的書桌後面,死死地盯著垂首站在下方的開心,手中一盞香茗已經放了半個時辰變成了冷茶。
食指扣在桌面上的單調的聲音,已經斷斷續續地響了半個時辰,越發地讓人壓抑。
可是那個恭謹地站在下方的小女子,卻依然鎮定如初不動分毫地看著腳前三寸處的青磚,似乎那上面有什麼玄奧的圖案供她細細研究。
司天傲的怒氣已經在這沉默中,先被引爆再壓制下來,最後回復一片平靜。
「姬語心!」
開心打點起精神,福了子,柔聲應了一下,眼楮卻仍盯著地面,不肯抬頭看司天傲。
那個太後雖危險,但是開心卻並不懼怕,出得這皇宮,天大地大,她盡可逍遙。
可是這個內斂的皇帝,卻讓她感覺到危險。
遠離,如果不遠離,怕是最後,她會失落了自己。
「抬起頭來!」
冷淡卻蘊著無窮壓迫的命令傳來,開心嘆息一聲,抬頭望向司天傲。
「皇上有何吩咐?如若無事,民女想先行告退。」
司天傲揚高了半邊眉毛,這個小女子,竟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試問哪一個臣子敢在皇帝沒有發話之前自行提出要走的?
是為了,她的那個丫頭吧?
「朕已經著人宣太醫了,現在,你還是先和朕解釋一下,為何要忤逆朕?」
開心深呼吸,挺直了背脊,眼光不避不閃地直視司天傲。
不知為何,她突然不想在司天傲面前裝出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她想讓他看到,最真實的開心,而不是虛假的姬語心。
「皇上不清楚麼?即便我躲得了這一次,又躲得了下一次麼?雖然我不知道太後為何處處針對于我,但是,我寧願讓她一次把心底的怨憤發泄出來,還可搏一線生機。」
司天傲身體向後,舒適地靠著,雙眸興味盎然地看著開心。
在太後的飛鳳殿,他就想這樣看著這個小女子,好好研究一下為何她瘦小的身體中居然有那樣的勇氣,居然敢看皇帝和太後主演的戲,並且自己改寫劇本,登台出演。
現在這樣的姬語心,才是她真正的本性吧?
是誰說姬家三女懦弱膽小,性格靦腆,不善與人交流的?
可笑皇城中這許多人,竟然都被一個待字閨中平凡無奇的小女子欺瞞。
「你受得住那六十鞭笞?」
開心傲然一笑,並未回答,眸子里流光溢彩,在那張平凡的臉上璀璨如星,一瞬間眩花了司天傲的眼。
那樣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上,居然有那樣一雙美麗得讓人心醉的眸子,宛若子夜星空中最明亮的一顆,幽幽地閃爍著讓人想要探尋的光芒。為何,以前幾次見到姬語心的時候,從未發現呢?
「別動!」
開心清冷的喝聲阻止了碧荷局促扭動的身子。
碧荷兩手揪緊了被子,想要躲開開心的手,可是卻礙于主子的威嚴,一動也不敢動,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聲音中都帶了哭腔。
「小姐,你快停手,奴婢身子賤,會壞了小姐的運道的。」
「閉嘴,我從來不信天不信命,什麼運不運道不道的,你再趕羅嗦我就把你趕回姬家。」
開心口中冷冷地呵斥著,手下動作卻輕柔利落。
尖銳的利剪劃過,碧荷身上染了層層疊疊血色的褻衣散落開來,露出青紫交加,血肉模糊的臀部。
碧荷身子猛然扭動,甚至兩手用力,想要撐起身子。
開心一手搭在碧荷肩膀,微一用力,就把掙扎不休的碧荷按在床上,收回的手順便在她背上一拂,碧荷就像一條曬干的咸魚趴在床上沒力氣動彈了。
「小姐……」
開心不理碧荷淒淒切切的呼喚,順手拿過旁邊的干淨毛巾塞在碧荷的嘴里。
未等碧荷反應過來,沾著烈酒的軟布已然覆上了她可憐的臀部。
牙關猛然咬緊,眼楮瞪得溜圓,碧荷上身驀然抬起,只覺得她的小屁屁像被火燒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忍著,這樣的傷勢必須先消毒!」
開心堅定的聲音適時地在碧荷耳畔響起,給她增加了無窮的勇氣,用力地咬緊了口中的毛巾,屏住呼吸等待疼痛的緩解。
心里暗暗掐算時間,待開心覺得差不多了,將軟布從碧荷身上拿開時,碧荷已經一身淋灕的大汗。
「再忍忍,上了藥就會好一些了!」
破天荒地,冷心冷清的開心竟然因為一個被疼痛折磨的孩子而聞言軟語。
雖然那聲音依然沒有波瀾,口氣也淡然,卻是開心生命中極其難得的柔軟時刻。
這個用命來維護姬語心的小丫頭,真真切切地打動了開心的心。
動作變得輕柔,開心小心翼翼地將太醫送來的金瘡藥灑在碧荷臀部的傷口上。
碧綠的藥粉灑落,片刻便融入身體之中,確實是難得的良藥。
「小姐,可以了,這碧影散乃是皇家秘制的藥粉,用在奴婢身上,也是暴殄天物,收起來,碧荷要留著給小姐以備不時只需。」
開心沒有理睬碧荷那一套尊卑理論,徑自將一瓶藥粉都灑在碧荷的傷處。
「碧荷,以後別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我不愛听。你交付給我一顆忠心,我自然把你當自己人看待。雖然你我名為主僕,但在我心里,並未把你當下人看待,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碧荷把頭埋進被子里,咕噥著喚了一聲「小姐」,眼底蘊滿的淚水滲入枕被之中。
窗外,一抹宛若幽魂的影子一閃而過,幾個起落間,徑自向燈火通明的御書房而去。
開心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掃了一眼窗口的方向,唇角勾起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