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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司棋捂著臉頰,不知所措地看向莫懷容。
她畢竟只是一個丫頭,再怎麼樣心理強大也只是一個丫頭,面對不再如以前那般懦弱的姬語心,也就是我們彪悍的開心,她骨子里的卑微冒出頭來,不敢對上氣場強大的開心。
「姬語心,你好大的膽子,我的人也敢打?」
莫懷容氣急敗壞地跳腳,甚至忘了自稱本宮。從小到大,走到哪里她都是被疼寵的,從沒有人違逆她,順風順水走到現在。
可是這個丑八怪,卻一次又一次地招惹她,踫觸她的底限。
「來人,給我把這個丑八怪綁起來掌嘴,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能不能抵擋御前侍衛!」
開心冷眼睨著氣勢洶洶的莫懷容,還有應聲上前的侍衛,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並且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地向莫懷容拋了個說不清道不明卻充滿譏諷挑釁的眼色。
莫懷容一怔,不明白為何開心會有這樣的表現。
但隨即,疑惑便被憤怒壓下,莫懷容冷笑著,像一只戲弄老鼠的貓一般緩緩走到被侍衛壓著雙臂的開心身前,得意地湊近自己美艷端麗的臉孔,緩緩地舉高右手。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莫懷容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以勝利者的姿態揚高了下巴看著開心。
開心被打得歪著頭,唇角卻勾著一絲吊詭的笑意。
不對勁!
莫懷容疑惑地皺起眉頭,為什麼姬語心的臉上看不到剛剛的挑釁?
開心緩緩地轉過頭來,唇角陰冷的笑意一閃即逝,眨了眨眼,在莫懷容面前表演一出變臉絕技。
只那麼一瞬間,開心臉上的淡然冷漠還有那一絲陰森狡詐便都消失不見,代之而起的是一副受了委屈,卻又偏偏倔強地不肯服輸的模樣。
雪白的貝齒咬著下唇,明亮的水眸水光氤氳,點綴著那張平凡的小臉,楚楚憐人。美麗的眸子透過朦朧的水光,定定地看著懷容身後,弧線優美的雪白下巴倔強地揚起。
不開口,只維持著那樣故作堅強的姿態,不想放下自己的堅持。
這就是此刻開心給人的感覺,從一個打人的強悍角色一下子轉變成受害者,而那個行凶的人,便非容貴妃莫屬了。
莫懷容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身體微微顫抖著轉身。
一身明黃的錦袍,發帶高挽,青絲如瀑,凌厲的眼眸泛著冷冷的光芒,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一方天地的紛爭。
「皇、皇上……」
莫懷容莽撞,但不代表她沒腦子,從小到大的家教讓她也有自己的手腕,只是太過順暢的人生讓她那一點城府極少發揮作用,遇到在生死場上磨練出來的開心便落了下風。
「容貴妃不是在珞瑜宮靜養麼?」
司天傲冷眼一睨,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莫懷容本就慘白的臉更抹上了一層青黑。
暗暗握緊了拳頭,莫懷容低垂著眼眸彎身福了一禮。
「啟稟皇上,太後娘娘口諭,召臣妾到飛鳳殿敘話。」
司天傲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聲,越過莫懷容走到開心身邊,溫柔地把倔強地仰著下巴的開心抱入懷中,愛憐地撫著她印著巴掌印兒的小臉,心疼的神色表露無疑。
莫懷容的心像被野獸撕咬著,雪白的貝齒死死地咬著嘴唇,嫉妒又憤恨地看著被司天傲擁在懷中的開心。
他從未對她如此溫柔過!
從她還是個十歲的小女孩時,她就喜歡上了開朗英俊的表哥,而太後姑媽也早早便許諾她,西陵的皇後,非她莫屬!
她愛了司天傲十年了!
她一直以為,這一生,站在他身邊陪著他的女子,終究會是自己。
而他的心里,裝著的女子,也終究會是她莫懷容!
可是現在,看著面前溫柔似水的司天傲,她甚至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從她入宮起,從未在她面前露出一絲柔情的帝王!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司天傲登基為帝,自然要有帝王的威嚴,不能再像身為太子時的笑鬧無拘。
她一直以為,即便對她淡然有禮,但在司天傲心里,容表妹是特別的。
可是現在……
莫懷容眼底淚光氤氳,看不清司天傲的臉,也看不清心的方向。
開心感受著司天傲小心撫觸著臉頰的大掌,眼角斜睨了一眼莫懷容的悲愴,心底暗暗冷笑。
明澈的眸子里迅速抹上一層水光,卻又固執地別開頭,拒絕司天傲溫柔愛憐的踫觸,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
「容貴妃接旨!」
司天傲猛然爆出一句含著深濃慍怒的話,冷厲的眸子如刀鋒般掃向莫懷容。
莫懷容淒然的眸子看不到司天傲的冷怒,只看到自己的心傷。
「臣妾在!」
「容貴妃禁足期間,私自出宮,莽撞無禮,毆打晚貴妃,有失皇家禮儀,不符貴妃之儀態,罰俸半年,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莫懷容身體一震,眼中露出一絲淺淺的不易察覺的絕望。
多少年了?
從初生時,她就認識司天傲,二十年了呀!
這一刻,心底的痛,竟像要生生將那二十年嬌養出來的驕傲,還有司天傲在她心底鐫刻下的痕跡生生地挖出來,不讓自己再痛。
莫懷容淒然一笑,福身一禮。
「臣妾謝皇上恩典,皇上若無訓示,臣妾先行告退。」
「嗯,去吧,替朕向太後問安,朕改日再去請安。」
莫懷容點點頭,腳步飄忽地轉身離去。
走下流觴橋的時候,不知是何牽系,悄然回頭,只看到司天傲溫柔呵護的背影,還有他懷中的開心透過司天傲肩頭得意而嘲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