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笑沒有回答老夫人,只是溫和的反握老夫人的手,「女乃女乃,明日還要趕路,你應該早些休息。以後,我會去林鳳庵看你。」
老夫人深深看了雲笑一眼,最終只是長長嘆了口氣,什麼也沒有再說。
翌日,皇上親自將老夫人送出皇宮,其他的公主也都前去恭送了,只有雲笑沒有到場。
老夫人的目光巡視著前來送她的人,心中微微苦笑。其實對她老說,今日來送別的都只是做表面功夫,而真正送她的,卻是昨晚趁夜前去的孩子。
雖然那孩子今日沒有來,但是她卻知道,只有那孩子才是真心的。
「娘,一路小心。孩兒會抽空看你。」
老夫人看向雲啟天,微微點頭道︰「一國之君,日理萬機,若抽不出空,那便不用來了。」
雲啟天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孩兒一定回去看你。」
老夫人伸手拍了拍雲啟天的手臂,這孩子不論變成什麼樣子,但始終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還是舍不得說狠話,也許就是因為自己太寵他,他才會作出謀反之事,才會變的野心越來越大。
「天兒,娘在離開之前,有一句話要送給。」
「娘你說,孩兒緊記。」雲啟天從頭到尾都以過去稱呼來稱呼老夫人,而不是稱呼母後。
听著這孩子一直喚自己為娘,老夫人的心微微寬慰,不論這孩子變成什麼樣子,始終是自己的孩子,十月懷胎,自己的骨肉。
老夫人抓著雲啟天的手臂,力道帶著濃濃不舍,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知足常樂才是幸福。」
雲啟天看著遙遙遠去的馬車,一直望著,許久都不肯離開。
皇上不離開,那些公主和宮里的侍衛、公公、丫鬟,更不能離開了,一行人依然駐步在宮門口。
日落西山,大雁歸去。
雲啟天似被大雁鳴叫所驚醒,抬頭望向歸去的大雁,心不知為何突然空落落的。
「回宮。」沙啞的聲音響起。他頭也不回的啟步離開。
……
夜,雲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一個多月了,該死的玉錦,竟然連一封信都不叫人送來。
心里擔心他,但又覺得自己多慮了。他是去他爹的地盤,東璃國的太子在東璃國又怎麼會有危險。
「誰!」雲笑警覺的翻身而下。
她還來不及查看是什麼人進入房間,已經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抱住。
身子猛地一顫。
是他?
「想我了嗎?」微醺性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溫潤的吐氣帶起心間層層漣漪。
雲笑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推開他,任由他抱著,深吸著他身上帶著風霜的味道。
聞到這個味道,她便猜到,他一定日夜趕路,沒有半點停息。
「我想寫信給你,但是又不知道寫什麼,好像有很多很多話,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寫,千言萬語似乎都不能表達我對你的想念。」他抱得更緊,聲音略顯暗啞道︰「笑兒,我想你。」
似乎有一股暖流猛地傾入心間。剛剛還在責怪他,怎麼連一封信都不寫,還想著等見到他了,一定要好好罵罵他。可是這個傻瓜,總是有他的理由,有這麼多讓自己無法抵抗,讓自己心軟,讓自己心動的理由。
「笑兒,你怎麼不說話?」他的聲音帶著幾許顫音,似乎是在害怕什麼,他壓低聲音,輕輕的詢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因為我去了太久,所以生氣了?」
雲笑動了動嘴,剛要說什麼,只听這個傻瓜先一步焦急的為他自己辯解道︰「我早就想回來了,可是父皇一定要我留下一個月,要我在大臣面前露臉,展現才華,讓那些老頭們都站在我這一邊,變向的拉攏他們。我不同意,我想要立刻回來見你,可是他威脅我,如果我不留下一個月,他就立刻發兵攻打雲國,我只能留下。」
雲笑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笑,眯起了眼楮,雙眼的弧度好似明亮的彎月,帶著盈盈笑意。她突然玩心大起,依然不出聲,故意嚇嚇他。好看看這個傻瓜著急的樣子。似乎因為他著急的樣子,心里感到暖暖的,感到他的在乎,因為他的在乎而很有安全感。
見她一直不出聲,玉錦急了,不舍將懷中溫暖的人兒放開,貪戀的聞著她身上令他想念已久的味道,他微微松開雲笑,雙手緊固她的雙肩,彎曲膝蓋,讓自己和她平視。
看著雲笑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他的心仿若跌進冰窖,涼意遍及全身。
「笑兒,看見我回來,你難道一點也不高興嗎?」
他想過多少個可能。自己回來後,緊緊抱住她,她也緊緊抱住自己,宣泄彼此之間想念。或是,自己緊緊抱住她,她責罵自己為何不寫信,為何這麼晚回來,但她的責罵都代表著想念自己,也會讓自己感到幸福,因為她也想自己。也或許是,自己緊緊抱著她,她莫不出聲,口是心非的說不想自己,但她的眼楮卻寫滿了思念。只是……現在卻不是自己想的任何一個可能。
她平靜無波的眼楮,令自己慌了,沒有了方向。
他一直自負的以為自己很聰明,自己料事如神,事實也是那樣,雪天國他有著雪天國第一奇才的稱號,回東璃國一個月,他也令所有大臣心服口服,並且受到了東璃國百姓的愛戴,他一直覺得天下沒有自己做不到事情,包括一直想要一統天下,救出母後,讓那些讓母後受苦的人受到懲罰,他一直覺得這一切他都能夠做到,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而現在,和雲笑相處以後,他發現,天下最難的,就是她。
似乎這是他要用一輩子,才能解開的難題。
「笑兒……」他聲音漸漸沒了自信,小聲道︰「你後悔了嗎?」
雲笑一愣,看向他受傷的眼神,不由心下一疼。內疚翻天覆地席卷心靈,吞噬靈魂。
自己是怎麼搞的,怎麼會什麼不玩,偏偏玩這個,逗他這個。
他趕回來,應該喜歡的是自己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在東璃國的一個月,他一定很不好受。
自己應該緊緊抱住他,給他安慰。
而自己卻發了瘋,居然因為想要逗他,而這樣傷害他。
「你是不是因為我這一個月不在,覺得我不在才是真正的自由。畢竟……過去都是我死纏爛打著你,你一直趕我走。這次我不在,你應該很自由……」
他沒有再說下去的機會,雙唇已經被她牢牢封住,口中即將溢出的話語,被她大口的吞噬入月復。
她像是剛出生的嬰兒,眨著閃亮的大眼楮望著他,口舌間貪婪的吞噬他口中的香甜。
玉錦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這樣傻傻的看著她,任由她像個孩子一樣大口的「吃」著他的唇。
雲笑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不由眯起眼楮,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邪度,她輕輕張開貝齒,使壞的用力一咬他的下唇。
玉錦漆黑如墨的瞳孔突然收縮,那漆黑猛地驟亮。
雲笑咬完他,卻又不舍,在他唇上用舌尖安撫的輕舌忝了一下,轉而離開他的唇,調皮的對他一笑,「笨蛋,我……想你!」
她使壞的在我字後停頓很久,最後想你兩字說的很輕很輕。
縱然想你兩字很輕很輕,但確如一顆細小的石子落入極其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浪花。
「想我……」他輕聲呢喃,片刻,雙眸大亮,瞳孔似乎寫滿了喜悅和興奮,他揚起一抹極其好看的笑容。
畢竟有著男神的外表,這一笑足以讓天地失色,美的「驚心動魄」!
他竟然像是孩子一樣,笑出了聲,沒有任何瑕疵,完美純潔的笑聲,仿若天地間最美的聲音。
玉錦猛地抱住雲笑,下巴抵觸在雲笑的勁窩,似泣似笑,「笑兒,你說你想我,和我一樣想你對嗎?」
好想她說對,那自己這一切的努力,這一個月的幸苦,這三日三夜的趕路,全都沒有白費。就是這麼簡單,只要她一個字,似乎就算讓自己上刀山下火海都能讓自己笑出來,而且是從心底幸福的笑出來。
「笨蛋。」雲笑伸手在他那絕美的讓她嫉妒的臉上狠狠一捏,笑道︰「我想你,一定比你想我多!」
一句話,令玉錦傻傻看著她半天。
我想你,一定比你想我更多。
這一句話,因為這一句話,就算此刻讓自己死,似乎也心甘情願。
自己到底愛她有多深?
一直以為自己會不相信愛情,因為娘和父皇之間的愛情,最後沒有得到上天的眷顧,自己覺得自己是一個棄子,一個上天根本不會眷顧的孩子,但是上天卻將她賜給了自己。
她的出現,就仿佛一種魔力。從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似乎就難以移開雙眸。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樣死纏爛打上她,縱然那時候她總是趕自己走,但卻有一個信念告訴自己,只要不放棄,自己一定會走進她的心。
現在听到了她這一句‘我想你,一定比你想我更多。’心間似不斷有溫泉噴涌而出。
他突然側頭,緊緊吻住她的唇。
天旋地轉的吻,那般濃烈,仿若一杯烈酒,珍藏數萬年的醇香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