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達爾，別以為曾經睡過一夜我就是你！你這個幼稚愚蠢的男人，我根本就沒有愛過你，只不過是利用你逃出苗族！」央及娜貝有些失控了起來，低吼道︰「我是一個壞女人，對于我這麼一個壞女人，你應該恨我，不應該愛我的！放開我，讓我走，我不屬于任何人！」
「不！就算死，我也不會放手！如果再一次分開，又是十六年，那我還不如現在就死！我不會放手！你這個女人，既然你已經承認睡了我，你難道不該對我負責嗎？」
「負責，你別搞笑了！我沒有叫你負責，你應該偷著樂了，還想叫我負責，有你這麼不要臉，不要尊嚴的男人嗎？」
蘭陵達爾的眸光暗沉，他死死抓著央及娜貝的手，沙啞道︰「是，我不要臉，我沒有尊嚴，如果留得下你，我情願做天下最不要臉，最沒有尊嚴的男人！」
「你！」央及娜貝突然不再反抗，她安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蘭陵達爾的眼楮，這是一雙琥珀色的眼楮，就像太陽一樣美，但是太過耀眼，對視間，會刺傷眼楮。
央及娜貝收回目光，垂下頭，掩著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這個男人，的確是自己最欣賞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欣賞他，也許自己連利用都懶得利用他。
也許被自己利用了，還要笑，因為自己是看得起他。
因為愧疚，自己的確是給了他最寶貴的第一次。
可是那不代表自己就此屬于他，因為他不懂愛。
過去不懂，現在……依舊不懂。
也許活了大半輩子，自己也不懂。
現在的自己，已經沒了少女時追求美好，向往愛情的心思，那一雙隱形的翅膀早就傷痕累累，不管有沒有真愛，就算真的出現了，自己也沒有飛向它的翅膀了。
央及娜貝對著蘭陵達爾突然一笑，這一笑猶如初見，那般純淨，那般甜美，只是現實無比殘酷，過去的美好，已經早已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是面具下的傷痕累累。
「蘭陵達爾，我要的是自由。」
「我知道，所以你不再是聖女，你已經有自由了不是嗎？」
「不，我要的不只是不當聖女，我要在龍之大陸游走，而不是在苗疆終老。」
「我可以陪你。」
「你是苗疆的首領，不能那麼自私的。」
蘭陵達爾突然也笑了，笑容如初見時英姿颯爽︰「苗疆的首領已經死了，不久，我想那些長老就會選出新的首領。」
「什麼！」央及娜貝大驚。
蘭陵達爾乘她驚訝失神之際，將她緊緊抱住，湊在她耳邊低語道︰「當听見有人說苗疆邊境有老婆婆守著，我已經猜到是你了，我是首領又怎麼能夠隨便到這里來呢？我已經安排好一切，演了一出戲。我想過，如果老婆婆不是你，我也不會再回苗疆，我會走遍龍之大陸，直到找到你！」
原來他早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定，眼淚……
不知何時，眼淚已經悄悄留下……
央及娜貝沒有再掙扎，而是任由他抱著，緊緊的抱著，深吸著他身上的味道。
記憶仿佛飄絮，緩緩地，輕柔的，飄進十六年前的歲月……
那時的她，正是風華絕代的年齡，看著同齡的好友一個個出嫁，她無比欣喜，向往著那一日出嫁的美好，可是，她比誰都清楚，她是聖女，苗疆聖女聖潔無限，此生注定孤獨終老。
她本來信命，認命，默默的，等待著死亡，等待著新的生命開始，祈求著，下輩子一定要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完美的丈夫，一個可愛的孩子。
可是，他每一次出現，總是讓她很煩惱。
兒時，他牽著她的手，漫步。
再大一些，他握著她的手，騎馬。
再大一些，他……卻時不時的躲避。
終于，她有機會單獨和他在一起，她詢問他為何逃避自己，他的理由卻是︰你是聖女。
她第一次不想認命，不想再當聖女。
她恨，她開始嫉恨身邊所有的人，那一張張笑臉，成婚後還時不時和她說婚後多幸福的朋友，她開始恨這些人，嫉妒她們。
最後嫉妒變成了瘋狂的魔鬼，一點點吞噬她的心。
自由，她要自由，她不想當聖女！
終于，她走出了那一步！
他成了她最恨的人，最想要利用的人，因為他的逃避，自己才一點點變質，所以她想要讓他知道，他逃不掉！
她偷了一本jin書，學著書中的東西，學會為女子勾引男子的小手段，一點點，讓他跌入了陷阱，可是在此同時，似乎……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誰先跌進了深深的陷阱，無法自拔。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笑兒是誰的孩子，因為離開苗疆不久，就遇到了雲啟天。
當時自己身無分文，又因為聖女破身的詛咒，百日內不能動用內力，全身如虛月兌般無力，若不是雲啟天，也許自己早就死了。
分不清楚是愛他，還是表示救命之恩，反正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也許愛情這東西沒法解釋，有的時候就是稀里糊涂的東西。
「那個……貝兒，孩子真的不是我的？」蘭陵達爾又窮追不舍的問道。
「我可以說，我不知道嗎？」
「不知道的意思是……」蘭陵達爾苦著臉道︰「難道你出去沒多久，就和那個該死侯爺好上了？」
「雖然他是挺該死的，不過他現在好像是雲皇了，比你這個假死以後，什麼身份都沒有的家伙，好像強上很多。如果我現在去找他，說不定我就是雲國皇後了。」央及娜貝笑的有些月復黑。
「你敢！」他抱得更緊，幾乎要將她緊緊的瓖入身體中。
央及娜貝苦笑道︰「我的骨頭都要被你壓碎了，難道你就這麼恨我？要將我挫骨揚灰不成？」
「不許胡說八道！」他松了松手臂，但仍舊抱得很緊，沙啞道︰「不要離開我，我們已經不是苗疆的蘭陵達爾和央及娜貝，我們遠走天涯，我陪你游玩整個龍之大陸。」
「其實我也很好奇，笑兒到底是誰的孩子。」央及娜貝突然玩味一笑道︰「不如讓老天決定我們的命運如何？」
「什麼意思？」蘭陵達爾疑惑的看著她。
央及娜貝灑月兌笑道︰「我央及娜貝也算是這個世界的奇女子了！我這一生，遇到的事情太多，從不能嫁人的聖女，變成與兩個男人都有關系的女人，也許被別人知道，會罵我不知廉恥，但是我覺得我問心無愧，我能說，你們兩個，我都曾愛過！雖然別人也許不理解，但是我也不需要別人理解！現在我有兩個選擇，一是從你們當中選一個，二是一個都不選，繼續灑月兌過只屬于我的人生！」
「你不可能選擇雲皇不是嗎？」蘭陵達爾自信道︰「你不會做籠子金絲雀！」
「但也不代表我一定要選一個！其實這些年，我都是一個人，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沒想過改變！不過，似乎也玩膩了一個人的生活，如果老天幫你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日後行程帶上你！」央及娜貝勾起一抹狡黠笑容，眯眼道︰「如果笑兒是你的女兒，我就帶上你，如果笑兒是雲啟天的女兒，那只能說，你我的緣分，連老天也不幫忙！」
「這……」蘭陵達爾有些害怕，往往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成敗，這樣的賭局，他怕輸，他不敢輸，也輸不起。
「怎麼？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賭局嗎？」央及娜貝玩味笑道︰「你可以選擇棄權，也就是自動認輸。」
「不，我不認輸，我不會讓你再離開！」
「那就是賭了？」
「不，我不賭！」
「不賭，又不認輸，你到底想怎麼樣！」央及娜貝推開他，雙手叉腰，冷眼看向他。
蘭陵達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在央及娜貝快要沒有耐心的時候，他突然低沉沙啞的緩慢說道︰「我…輸不起……」
「輸不起？」央及娜貝細細的咀嚼著這三個字，目光緊緊看著他垂著頭，有些落寞的樣子，心微微沉澱，不知道腦子里有什麼，似乎一片空白，但是又好像有很多很多東西，想要去抓住一些，卻發現什麼也抓不住。
輸不起，三個簡單至極的字，卻品出復雜絕美的味道。
因為在乎，才不敢賭，因為在乎，才不敢輸，因為在乎，才輸不起。
輸不起，三個也許讓旁觀者覺得懦弱，沒膽量的字，但是在當局者的兩人之間，卻踫撞出微妙之際的絢爛。
這一刻，她似乎被這三個字迷了心神。
這三個字要比千萬句我愛你，我喜歡你，我離不開你，等等，都要動听，都要迷人。
「那就不賭了！」她突然笑了，那笑似放下一切沉重面具後，久別陽光後，難得的燦爛，足以讓萬花失色。
「不賭是？」他顫顫抖抖的抬頭，害怕她說，不賭是棄權，是直接輸了。
她卻溫和一笑，仿佛回到十六年前的她，那般溫和，那般甜美。
「走吧，龍之大陸可是很大的，別浪費時間了，一輩子都不知道玩不玩的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