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沾有碘酒的棉簽觸踫到傷口,陌漾發出嘶的一聲。
「知道疼了?知道疼了剛才我叫你住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听?」
陌漾發出的聲音其實很小,卻還是被雲錦心給听見了。她埋怨著放輕上藥的動作,看向陌漾的眼神有些指責。
陌漾薄唇緊抿,沉默地別過目光,一副完全把人當透明的樣子。
雲錦心已經很久沒有在陌漾的面前踫過一鼻子的灰了,自從陌漾記起他們小時候的那段回憶之後,雲錦心哪里還曾被陌漾冷遇過。
這回冷不防地踢到鐵板,雲錦心是又氣又惱又怒,顧及著現在還在警局里頭,雲錦心把從醫院開的藥水和棉簽往桌上一放,既委屈又惱怒地瞪著他。
天知道當她在電動扶梯上抬頭不經意地看見漾被一群不明人士給包圍的時候有多擔心,她是那麼著急地趕了上去,擔心他會出事,會把事情鬧大,他卻像沒有看見她似的,下手越發得狠戾,
要不是後來民警趕到,她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會怎麼收場。
她以前怎麼不知道漾是這麼崇尚暴力的一個人?
打架時的他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管她怎麼叫喊,他充耳不聞,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肅殺之氣。
那一刻,她清楚的看見了那時他眼底的瘋狂,他就好像是來自修羅地獄的魔魅,充滿了暴力氣息。
想想起先陌漾那股欲要制人與死地的狠戾樣子,雲錦心便覺得莫名的有一種駭怕。
那是一種你原先以為你很了解一個人,忽然有那麼一刻你恍然意識到,其實你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那個人,那種剎那間衍生的陌生感,足以讓人腳底發涼。
雲錦心的恐懼深深的印在了她的眼底,陌漾看得分明。
他很清楚,剛才的自己的情緒的確有一點失控,尤其是在看見她和時文博親密交談的時候。
那種失控的感覺他已經許久都不曾有過,那一刻,他的胸口的怒氣膨脹迅速膨脹開來,他需要劇烈的體力消耗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高源的下屬們是他絕佳的發泄對象。
在他看見錦錦朝他跑來的那一刻,他的心底的確很是欣喜,然而那剎那間的欣喜在他看見跟在她後面趕來的時文博時,全部化為烏有。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幅度,陌漾冷冷地道,「我的事與你無關。」
被陌漾這副拒人于情理之外的冷漠給傷得不輕,雲錦心氣得眼眶都升起了些許的霧氣,一雙水灣灣的大眼楮霧蒙蒙的。
陌漾有點心軟了,兩個人鬧了這麼久的冷戰,他心里也不太好受,何況,他們鬧別扭的時間越長,其實對他而言很不利,因為這樣一來,時文博更容易趁虛而入。
陌漾抬了抬手,就在這時,炎火領著雙雙被警察叫去問話的曹特助和時文博朝這邊走來,雲錦心站了起來,陌漾想要撫模雲錦心臉頰的手失落地收了回去。
警察趕到後,陌漾、曹亦凡和高源都拒絕錄口供,警察沒辦法,只好把人全部都帶回到局里。
曹亦凡在第一時間就給A市警局的頭把交椅。炎火炎老大給去了電話,按說,有炎火這個局長親自出馬,陌漾這事兒很好解決,倒霉的只會是高源那個人渣。
不曾想,這事卻驚動了上層。
原來這高源這廝除了經營數碼連鎖商城以外,還壟斷了A市大部分的酒吧生意,是A市重點納稅企業。
自古官商不分家,納稅大戶高源與A市眾多官員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因著炎火是京城來的,A市的人也弄不清他的底細,炎火的上頭並沒把話給說死了,只是委婉地表達了他們的態度。讓炎火別太為難高源,但意思已經夠明顯的了,炎火要想還在A市混下去,就必須給上級領導們個面子。
炎火那時還不知道陌漾和高源那幫人馬為什麼會打起來,但高源那人他卻是听過的,A市有名的納稅大戶,只是他的錢卻未必都是干淨來歷,最為重要的是,據說是個男女雙吃的家伙。
陌漾的脾氣炎火是最清楚不過,那家伙的喜怒哀樂就常年就跟死火山似的,輕易不會噴發,這回據底下人回報,陌漾這回可是把人打傷了好幾個,有2個進了加護病房的,有3個重傷,有2個輕傷,總之,算是下了狠手了。
如果那幫人沒有真的觸怒陌漾,以炎火對陌漾的了解,有潔癖且不喜與人接近的陌漾是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因此他並沒有在接到上級電話以後,就把高源給放了。
而是把兩個人雙雙扣在警局里,還派人去取了碘酒、面紗這些交給雲錦心,讓他先給陌漾上藥,自己則親自帶曹亦凡去錄口供,而時文博作為目擊證人,也被一並叫了去。
炎火是鐵了心要給高源一個好看了!
無論事情調查結果是怎麼樣,在炎老大的認知里,只要是惹怒了陌公子,那就是那個人的不對,高源就是個該千刀萬剮的。
至于那些成天尸位素餐的領導,炎火才不屑理會。
但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炎火的意料。
當得知炎火並沒有按照他們要求的那樣放了高原時,炎火的直屬上司A市市長雲振海卻親自給炎火打了電話,揚言炎火要是不放人,他就親自來警局走一趟。
「怎麼樣?問清楚他們打架的原因了嗎?炎先生,漾應該不會要刑事拘留吧?」
雲錦心問的人是炎火,回答的人卻是時文博。
只見他伸手在雲錦心的肩上拍了拍,微笑著出言安慰道。
「不要打擔心。不會有事的。口供對我們很有利。對方也承認是他們先動的手。只要炎先生能夠頂住上級的壓力,陌總就可以以正當防衛作為為由,不會會被起訴故意傷人的。」
雲錦心在听見口供對我們很有利時松了口氣,卻又在時文博說到只要炎火能夠頂住壓力那一句時陡然變得緊張起來,「什麼叫只要只要炎先生能夠頂住上級的壓力?那位高先生上頭有人?我認識嗎?不管怎麼說,我都姓雲,如果對方知道我是市長的女兒呢?會不會就不會找漾的麻煩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以……」
「你可以,你可以什麼?你可以去找姓雲的說情。丫頭,難道你全忘了,你忘了他當初對你做過的那些……」
時文博的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尤其是當雲錦心剎那間蒼白的臉色,更加令他懊悔難當。
他真的不是有意要勾起丫頭的過往。
他剛剛實在是沒了分寸。
他和錦心認識得早,從男孩到男人,從青澀到成熟,她見證了他的成長。他一天天也目睹了她的改變,從一開始進雲宅時的活潑,到後來逐漸逐漸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變得寡言,沉默,脆弱而又堅強。
那個即使挨了母親的打,也不哭不鬧,即使被妹妹奪了玩具,也不爭不搶,卻會在他遭受到雲錦婉以及雲家一干親戚孩子的欺侮時為他挺身而出。
她善良,對母親剛剛在雲家幫佣,來A市過暑假的他施以援手,她樂觀,不管生活多麼虧欠過她,他都從未听她抱怨過一句。
她總能在逆境當中,看見希望,找到前進的動力。
她有著水一般的柔軟內心,卻又有著冰刃一般的無堅不摧。
那以後,無論遇見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環肥燕瘦,歐洲人,亞洲人,非洲人,無論是什麼膚色,什麼種族,再沒有一個異性能夠像錦心那樣,深深的走進他心里。
只可惜,那時候的他還只是一個窮留學生,就連他留學的錢都是她拿出她生父林慕天留給她的一筆不菲的款項資助他完成的學業。
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們都保持著聯系,給彼此打氣,報喜不報憂。
他常常听她說起來A市以前的事,听她用無限懷念的口吻提起她的生父,那個世界上最疼她,卻也最早離開她的男人。也常常听她提起她的爺爺,還有那個短暫陪過她的童年伙伴。曾以為,這種相濡以沫,相依為命的情況會一直延續下去,彼此分享著生命里最美好的記憶和時光,一直到他將他們的窗戶紙捅破,一直到他有一個能力來給她一個未來。
可剛才,就在剛才,雲錦心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濃濃的關心和擔憂令時文博回國後再一度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好像從今往後,他就要失去她了。因為擔心會失去她,所以他剛才才沒有經過什麼大腦,就月兌口而出了那麼一番話。
「抱歉,丫頭。我不是故意的,原諒博哥哥好嗎?」
時文博歉疚地望著雲錦心,黑眸里有著濃濃的歉意。
雲錦心故作堅強的笑了笑,「沒關系的。」
將時文博和雲錦心互動看在眼里,一開始炎火很是不滿時文博對雲錦心親昵的態度,人老公在這兒呢,你當人人老公的面兒跟人老婆這麼眉來眼去的算個怎麼回事啊,沒瞧見漾的臉色很差麼?
轉念一想,炎火又覺得時文博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了,自己的老婆跟別的男人表現親昵,是男人就沒有不在意的。
時文博也不像個笨的,這其中的厲害關系自然早就分析好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炎火可以確定,時文博這家伙八成是對雲錦心居心不良。
剛想要為陌漾抱不平呢,時文博的那句沒有說話的玩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憑著當警察的敏銳感,炎火膽敢篤定,剛才時文博口里的姓雲的絕對是雲振海,而且憑著他和雲錦心諱莫如深的態度,他大膽猜想應該是與xing騷擾那類事情有關的。
特別是雲錦心那一瞬間蒼白了的臉色,更加證實了炎火的猜測。
別說是繼父,就連親生父親對自己女兒不軌的消息在社會上也是屢有耳聞。
只是要是事情真的是他猜測的那樣,那雲振海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炎火朝陌漾挑了挑眉,意思是,這事兒你知道麼?
陌漾的薄唇抿得緊緊的,臉色很臭,顯然炎火猜到的他也猜到了。
炎火憑的是辦案的敏銳感,陌漾憑的卻是雲錦心對親密事情的過激反應。
當某件事情對一個人造成特別大的心里陰影之後,人就會變得相當排斥那件事的發生。
這就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道理一樣,會形成一種條件發射。
那天在雲錦婉婚禮上,雲錦心對雲振海的反應讓陌漾印象深刻。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的那個雲振海靠近時,錦錦的身體明顯的僵了僵,只是那時候,陌漾只是覺得奇怪,完全沒有把事情往那個方向去猜測,畢竟雲振海的表現太過自然了,一點也沒有應有的心虛和閃躲。
陌漾可以肯定,造成雲錦心對親密事情排斥的根源一定在雲振海的身上。
陌漾的第一反應當然是不會放過雲振海,但更令他無法釋懷的是,為什麼時文博會知道這麼私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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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從廈門回來啦!本來都帶了手提準備出去碼字的~結果~實在太累了~
明天起恢復更新!
《軍官爹地,上你的人是媽咪》應該會從後天起也恢復更新!
感謝所有不離不棄的親們!連夜趕出這一章~以後字數會上去的!
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