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明麗要再去試一次禮服,其中一件回去想想感覺不太滿意,便想再試穿一下,沒感覺就索性換了。半晌午給白君素打電話,將人從床上挖起來。
白君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翻看雜志,不多時,符明麗著一身大紅旗袍出來。在她面前旋轉兩圈︰「是不是感覺太艷俗了?」
「不會啊,結婚麼,不就得穿得喜慶點兒。」白君素放下雜志站起身仔細打量︰「真挺好看,等我結婚的時候,也要穿這一種。」
符明麗過來攬住她的肩膀︰「怎麼?也想結婚了?那好呀,白君素結婚,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亮眼的新娘子。」
白君素曲起胳膊撞她︰「別瞎扯,趕緊決定,完事去吃飯。」
符明麗又開始艱難地決擇,鏡子前轉了一圈又一圈,總覺得欠缺點兒什麼,滿意不進心坎里。但又挑不出哪里有毛病,所以就這麼一直猶豫不定。
白君素受不了她,直接替她拿主意︰「看來你是喜歡這個款式但不喜歡這個顏色,禮服再換一件其他款就好了。讓他們按著這個款式做件別的顏色的,平時穿。」
符明麗咬著唇,半晌,點點頭︰「好主意啊,就這麼定了。再等等,我去換衣服,中午我請。」
白君素轉身去拿包,一個動作尤未作完,驀然怔住。街對面一輛熟悉的車子停下,白傾城和白照民一前一後下來。看來是會客,飯店大廳已經有人迎出來同白照民握手。男子翩然而立,玉樹臨風,恰巧也是白君素認識的,就是不久前才見過的容岩。
符明麗出意不意︰「發什麼呆,走,吃東西去。」
白君素收回目光,自若的笑︰「去對面。」
符明麗感覺自己被宰了,哇哇亂叫︰「白君素,你故意的吧?我說請,你還真不跟我客氣。」
「你現在不是闊太太,我再客氣不顯矯情。」
這家飯店以前白君素常來,服務生大都認識她。知道她喜歡陽光充足的房間,不用白君素刻意說,一見人進來主動挑了相對明亮的帶人進去。
符明麗可是看出名花有主了,才上樓電話就打來了。輕輕推了白君素一把︰「你先進去點菜,我接個電話。」
進去時,白君素已經點好了,靠在窗子上懶洋洋的,小口小口的喝茶。
符明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坐過去︰「你說我看到誰了?」
白君素不驚不詫,把玩手里的杯子還是問︰「看到誰了?」
「白傾城那個狐狸精,她怎麼沒死在國外啊,真是老天不開眼。」符明麗啐出惡毒的話,一臉一眼的煩躁︰「剛打電話的時候看到她從最前面的包間出來,好像去洗手間了。這個女人才去英國幾年啊,怎麼就回來了。」其實符明麗跟白傾城沒有什麼過節,因為白君素的這層關系便由心的厭惡她。那對蛇蠍心腸的母女對白君素做過什麼,她太清楚不過。
白君素放下杯子︰「我也去趟洗手間。」
符明麗伸手拉她︰「哎,哎,非得現在去麼,就你這脾氣三言兩語不打起來。」
白君素瞪眼︰「那你也得讓我去洗手間啊。」
「我陪你去。」符明麗連表情都殺伐起來。
白君素扶著肩膀將人按回去︰「你省省吧,別一副大開殺戒的模樣。我很快就回。」
白傾城補完妝出來,在走廊上和白君素撞個正著。早上才見過面的,按理說沒什麼新鮮。白傾城表情夸張︰「呦,姐姐,你怎麼也在這里?」
「我來這里吃飯,不行麼?」白君素回問她。
白傾城向長長的走廊里看一眼,傾身湊上來,壓低聲音︰「真巧,我和爸爸也來這里吃飯。不過我們不像你這麼閑,又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吧?我們來這里,是為了談工作上的事。」
白君素冷冷笑︰「若是幾年前,我也不會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說白了,有些人的品性我還真就看不上。可是,自打你們這對母女來到白家以後,許是看到了這世上最污濁不堪的東西,便覺得除了你和你媽,其實他人真是好得沒話說,哪有什麼不三不四。若說不三不四,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媽。」
白傾城眼角那點兒得意像被冷氣流凝結,死死地盯緊她,不可遏制地憎惡顫抖起來。但很快,又恢復優雅如初的笑意︰「姐姐,單逞口舌之快是最沒有意思的事。你說我不長進,在我看來,你才是墮落。是啊,許多年前,再不濟你還是白家的大小姐。可是現在呢,在我看來,你就像個廢物。自從你那個倒霉的媽死了之後,你真是連個廢物都不如了。腦子有毛病,還不學無術……」
「啊……」白傾城叫囂得正來勁,有什麼從頭到腳澆下來。她伸手去抹,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與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大相徑庭。「白君素,你……」
白君素面無表情又目無焦距的站立不動,這樣看著白傾城的時候,就像直視一團污穢。她說得不錯,她有一個倒霉的媽媽,就因為倒霉才遇到這對母女,要守的一分守不住,連她都跟著淪陷。還要被人說成是腦子有毛病……眼中有溫熱的霧氣一點點凝結,她只得微微抬起頭,像防止悲傷跌落。
侍者一旁慌了神︰「女士,真對不起!」
包間門打開,听到叫聲的白照民快步出來。看到這一幕,第一時間指著白君素問︰「你又造什麼孽了?」
白傾城哭得無限委屈,還不忘抽抽搭搭的攬上白照民的胳膊演戲︰「爸爸,不是姐姐的錯,是我沒看到他們端著菜過來,不小心撞到了。」
「你別提她講情。」白照民怒吼。
「造孽?」白君素腦子里,心里只听到這一句,覺得好笑,當真笑出來︰「你說我造孽?白家哪個人不是在造孽?如果你當初肯少造一點孽的話,我媽會死麼?」
「混帳。」白照民再顧不得外人在場,抬起手狠狠的摑上去。憑空乍開一聲響,近在白君素的耳畔,一剎間防連听覺都失去了。只覺得轟轟隆隆的響,像飛機起來又降落……腦袋劇烈偏向一邊,甩動之後長發披散開,胡亂的摭擋住視線。怔愣得回不過神,疼還是次要的,就是恍惚,像做夢那樣。
容岩站在門口下意識向前,想阻止已來不及。大步過來牽起白君素的手腕,看向白照民的目光有絲冷意︰「白總,我看今天不適宜談事情,再另行見面吧。」接著拉起白君素,快速向走廊一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