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明麗一早就打電話抱怨︰「君素,你個沒良心的,江公子回去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害我撲個空。」
白君素雲里霧里︰「什麼意思?誰回來了?」江承煜麼?壓根不見人啊。轉首給他打電話,果然是回來了,濃重的起床氣源源滾滾的襲來,大明星忙成什麼樣了,這個毛病還是改不了。就差擰著眉毛罵娘,看清是白君素後,語氣仍舊不善︰「才幾點?想死是不是?」
白君素心里發暖,當真是江承煜回來了。以前也這個樣,那時江家還沒搬家,兩家挨得很近,白君素每天早上上學都要先去江家打個拐,大公子不愛起床,被她從被窩里拎出來,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咧咧。倒不是罵她,就是打心眼里特別的煩,像從來也睡不夠。看那時的江承煜怎麼也想不到後來會做明星,听江承沐說這是個苦差事,幾天幾宿不睡覺的時候都有。有時江大公子太疲勞,只能在飛機上補補覺。卻從來沒听江承煜叫一聲苦,白君素有些想不明白,江承煜雖然面皮長得出類拔萃,可是並不愛炫,怎就想不開,踏上這麼一條不歸路?
「怎麼突然回來了?起來吧,中午一起吃個飯。」
江承煜心里有氣又有恨,宰起她來不含糊。
「听聞白大小姐要當闊太太了,容白兩家的錢加起來,富可敵國,請吃飯是吧?滿漢全席吧。」
白君素有些討好意味的順從他︰「行,不就是滿漢全席麼,只要江公子肯賞光,龍肉也做得。」
明星是很注意形象的,不論著裝還是言辭,都要比一般人講究。自打江承煜光芒萬丈,家里再怎麼折騰,外出卻很少隨便穿衣服。今天再見,放下明星身架,穿著隨意的T恤和牛仔褲,奈何天生的衣服架子,裹塊布上去也好看。
但仍舊刻意偽裝過,大墨鏡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連車子都不是平日里常開的。乍一瞧,真有些辯不出眉目。白君素本來在飯店的門口等,身後有人猝不及防的抄上來,攬住肩膀就往大廳里帶。白君素並不慌張,這味道太熟悉了,一陣香風浮過,不待她轉身,江承煜大步流暢,就這麼快她一步將人攬上,像無數個往昔一樣。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符明麗昨晚去找你了,听說撲了空。」白君素一邊上樓一邊說。
「她一個已婚婦女找我干什麼?嫌我緋聞還不夠多?」江承煜漫不經心的瞎扯,低頭看她一眼,跟昨晚判若兩人。就像昨夜發狠的人不是他,頹敗憤慨的人更不可能是他。語氣閑閑的︰「想江女士了,回來看看。」
白君素咂舌︰「都多大了,還賣萌撒嬌?」
江承煜哧一嗓笑了,那笑自肺腑中發出來,磁性好听。
「那又怎麼?偏偏在江女士那里就很管用。」不知道撈了什麼好處,咧開嘴笑的得意︰「眼見帳戶上又飛來千金,可見稍一賣萌是有好處的。」
「千金?」白君素興致勃勃︰「你是怎麼騙到手的?」
進了包間,江承煜卸下裝備坐到椅子上。抬頭輕笑︰「說騙多難听,我就說我n久沒吃過飽飯了,江女士心一軟,自動把錢打到帳上了。」不知臉皮又多厚,長到這把年紀掙再多也不夠花,還時不時從老子那里揩點油水,竟還一身從容,從不覺得有什麼。
江承煜叩動兩下桌面,煞有介事的請她兌現承諾︰「滿漢全席呢?」
白君素呵呵的笑起來,這麼一個人精眼見到了剩女的年紀,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幾分的孩子氣,讓江承煜覺得,真是一如既往的要命。
她耍賴皮︰「吃什麼滿漢全席,你媽那麼想你,什麼好的都給你吃了吧。再吃你不膩?來點清淡的怎麼樣?」
江承煜偏首好笑︰「听你這意思,是帶我來這種高檔的地方吃涼皮?」指了指︰「這里能叫外賣?」
白君素倒真想帶他去街邊小灘吃涼皮的,礙于他的身份很麻煩,便也只是想想。其實以前兩人就常去,那時江承煜沒被眾星捧月,白君素也只是庸人自擾,天天把喜歡容岩掛嘴邊,又是一個人的事。兜里都有些錢,玩玩鬧鬧倒不講究,大排檔,路邊灘,就連幾十塊錢的情侶T恤都買過。江承煜自然不會買,在他看來那東西沒什麼用啊,就算價值連成也送不出去,穿在身上多矯情多幼稚。白君素不嫌,買來了又無人可送,只能逼著他一起穿。記得當年江承煜就說過,跟你一起太掉價了。
她回憶的時候,江承煜也想起舊事。那些平庸的一幕幕在頭腦中再過一遍,嘆口氣拉上她︰「走吧,去吃點兒便宜的,給你省件情侶衫的錢。」
他話中頗有調侃,白君素听起來刺耳。甩開他的手︰「你什麼意思?還在生我那天的氣?沒完了是吧?我又不是刻意瞞你,那天晚上……」
江承煜冷了顏,打斷她的話︰「我就想听你一句話,非他不可了是吧?」容岩,容岩,許多年前是這個人,他听都听得厭倦了。翻來覆去,時間斷開了,連國家最高領導人都重新選舉換屆了,她白君素反過頭來還這樣,有意思麼?
白君素感覺又要談崩,睜著大大的眼楮不示弱也不服軟,每每次時就像個刀槍不入的女強人,絕心赴死一般,看得人既心疼又難過,只感覺這個女人變了,再不似以前一張白紙那樣縴塵不染。是什麼毀了一個人?恨麼?
她再說話,語氣很平淡︰「幾年前沒說非得是他,但現在,非他不可了。」
江承煜當即笑了︰「非容岩不可麼?他要今天死了,你也不打算活?」
這要是許多年前那個有點兒任性又有點兒精怪的白君素說這話,他還不覺得有什麼。那時她將容岩像偶像一樣供奉著,每天掛在嘴邊,說那是會發光的人,再多的人也能一眼看到。那麼一個頭腦發熱的時候,說非容岩不嫁,听起來多正常。可現在呢?時過境遷還說這樣的話,讓人拿她沒有辦法。
「如果容岩今天死了,一切還有什麼值得討論爭辯的。他現在不是好好的活著麼。」這就另當別論。
江承煜定定的看她兩秒,嘴角微動,扯出一絲極冷的笑。拿起帽子和墨鏡打算走人,這飯還怎麼下咽。才要轉身,又頓下,過來捧起她的臉,拇指反摩挲她的眼角眉目,類似哄騙︰「君素,你就不能听哥哥一次話。這個容岩真的不適合你,世界上好男人這麼多,為什麼非得是他?你知道他干什麼的?連你家老爺子都供奉的人,你說他手段厲不厲害?許多年前,你那麼喜歡他,他都無動于衷,現在你失憶了,他卻主動回來找你。你不覺得這里不簡單?」
白君素靜靜的抬眸看他,像鐵了心,只問他︰「我結婚的時候你來不來?以後你還當我是好哥們嗎?」
江承煜動作連帶眼神一僵,就像頭頂挨了一計悶棍,半晌回不過神來。慢慢垂下手臂,靜冷疏離的看她,一字一句︰「白君素,你在找死!」轉過身背對她︰「以後傷了疼了,別哭著來找我。」然後大步離開。
一路上江承煜奮外懊惱,今天來並非想要跟她吵架的,也不想鬧不愉快。可是,她那種八頭大牛拉不回來的勁頭,不是走火入魔了是什麼?
人啊,非得撞了南牆才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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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