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 我追求你

作者 ︰ 公子齊

紹青桐木木的看著他,沒想到五年的時間發生這麼多的事,當年那麼多讓她恨到心尖都疼的人,轉眼已經不在人世,竟還死得那麼慘烈,不是老天有眼是什麼。

是啊,那里有她的親生父親,她也很想傷懷一次,可是沒有辦法。將心比心,除了恨也就沒有其他了。媽媽還是他的結發妻子呢,怎就狠得下心和別人狼狽為奸,下得去狠手殺掉她呢?而她呢?又是他的什麼?親骨肉,而白照民這樣的父親為了保全自己寧肯眼睜睜的看她不幸。走到最後有了今天的結果,紹青桐覺得足夠了。

于董盯著她一張還算平靜的容顏,緩聲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就別想太多。我跟你母親的交情不錯,覺得這些事該跟你說一說。以後有要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于伯伯。」

紹青桐怔愣的看他一眼,張了張嘴,沒說出感激的話。事實上她忽然找不到該以哪種角色跟他道這個謝意,這五年過去了,她將自己同化的很好,無論她是不是真的紹青桐,但卻已經不是白君素了。再以那樣的定位跟他說點兒什麼,由心的感覺別扭。

還好于董說完這些話就離開了,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很久。

直到包里的電話響起來,是梅梅打來的,听完當即火冒三丈。紹青桐還很少跟梅梅這樣大動肝火的講話。可這一次真是玩過火了,再寵溺孩子也不能事事都由著她。她跟容岩之間什麼恩怨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紹妞妞現在到了他手里,會讓她變得無比被動。

不想再說下去了,最後一句有氣無力︰「你好好照顧妞妞吧,我會盡快把你們帶回來。」這麼一說跟受了挾制一樣,可是細想想跟那也差不多了。

難怪容岩跟她玩沉默,紋絲不動的樣子跟真的似的,他從來不破自己的陣角,非沉著冷靜的等著別人上門找他。就跟那棵致命的大樹一樣,而每個被他算計的人都像是那只撞上去一命嗚呼的兔子。

紹青桐走回會議室想看個究竟,空無一人,是啊,散會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會有人。

快速進了電梯,一路小跑著走出創圍。說什麼來著?才一出創圍寫字樓,就有人過來跟她說話︰「紹小姐,我們容總在車上等您。」

紹青桐沒說話,一路跟著他過去。地下停車場,此刻不是上班時間,也非下班時間,整個停車場里很安靜。那人指給她看︰「我們容總的車在那里?」

紹青桐順著他的指向望過去,容岩閑散的靠在車身上跟一個下屬說話,男子西裝革履,手上捧著一沓文件,看來是緊急需要他過目的東西,非追到外面來不可。她沉住氣,徑直走過去。

听到聲音,容岩頭也沒抬,視線還集在手中的文件上。

反倒是那個男子,尋聲望了過來,臉上明顯一怔︰「夫人?」看來又是個嚇破膽的,那一喚很大聲。

紹青桐此刻本來就很煩躁,听人這麼一喚,更加煩到心坎里。目光冷冷的看人,加快步子靠過去。張口不饒人︰「你想說我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男子愕然,說不出話來,而她沒好氣的又補了一句︰「告訴你,我是從娘胎里爬出來的。」

好利的嘴巴,男子被這一句噎得半晌沒出聲。

容岩至始像聞所未聞,只低著頭看文件,嘴角鉤起淺淺的痕跡。

男子悄悄看了兩眼,怎麼都覺得這個人是白君素。

紹青桐等得有些不耐煩,看一眼時間催促︰「容總,勞駕您快點兒。」

容岩慢條斯理的抬起頭,合上文件夾遞給來人。

「回去再說。」

男子沖兩人點點頭,離開了。

紹青桐覺得兩人到了這一步沒有必要再唱大戲,深知肚名他是高人,修為她比不得,虛招也不發了,直接開門見山︰「把妞妞還給我,她跟你沒關,別想伸手踫她。」

「妞妞?」容岩極輕淡的笑了一嗓,答非所問︰「你生出來的?」

紹青桐瞪大眼楮看他,覺得他這是在裝瘋賣傻,明知故問。

容岩按了按眉骨,仍舊雲淡風輕的笑著︰「黃花大閨女能生出孩子?怎麼生出來的?跟我說說。」

一句話氣得紹青桐哭笑不得,他就是這樣,嘴巴上都不饒人,哪里吃了虧轉首就能找回來,而且接二連三,成倍翻。

「容岩,有意思麼?」

容岩俊顏收斂,亦是無比認真,涼涼的吐出一句︰「是沒有意思。」打開車門上去。

紹青桐卻急了,看到他就要走了,過來按住車窗。他在車內看著她,隔著一面玻璃盯緊她的眼楮,兩雙眼楮如鋒芒一般狠狠的對視著,像是誰的心漸漸涼下去,非冷到徹底。原來五年過去了,仇恨絲毫未減,初時多少,現在依舊多少,就囊在眼眶里維持著最原始的樣子,滿滿當當,讓人不忍看下去。

容岩轉首看向前方,搖出一根煙點上。車窗慢慢滑下來,沒看她,略微倦怠的說;「紹青桐,還是白君素?叫哪個你听著比較舒心?」不等她做出選擇,他接著說;「在你眼里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陰險毒辣,十惡不赦,堪比惡魔是不是?」他謾諷的笑了聲︰「定然是這麼想的,否則不會為了讓我一生難安做到那種狠絕的地步。白君素啊白君素,原來我在你心里竟不堪到如此地步。這樣當初還敢嫁給我,你是不要命了,還是認人不清?沒能看清我的真面目,一誤終生,很後悔吧?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就被我這麼給糟蹋了。給我生孩子你後悔麼?是什麼感覺?悔不當初是不是?」他彈掉一截煙灰,轉過頭來看她,眼里戚戚的笑意與落寞,落了一地薄霜。說話時卻微微的笑著︰「白君素,我確實不是好人,為達目地不擇手斷。但我總不至于拿自己的孩子當籌碼要挾什麼,我只是愛我的孩子。你當年想錯了,到今天你還是錯了,跟我睡了那麼久,你一時半刻也沒懂過我,多有良心的丫頭。說真的,我還真就不屑跟你斗,你在我眼楮不過是個小姑娘,就是個孩子而已,跟一個孩子沒完沒了的算計,的確沒意思。」

他淡淡的說完這一些話,下一刻掐滅指間的煙發動引擎離開。

紹青桐被遠遠的閃在後頭,看著他的車子越走越遠,他說她從沒有讀懂過他,他問她生下這個孩子是不是後悔了,他說她沒有良心。紹青桐以前便在想,她不能很有良心,否則就活不下去。但她從來沒有後悔為他生下這個孩子,而且還是非生下不可的。

當晚她給梅梅打電話,問她和紹妞妞在哪兒呢。

梅梅白天才惹惱了她,這會兒不太敢大聲講話︰「在容總家里呢,妞妞晚上都是跟著容總睡,白天我帶她出去玩,晚上會被接回來。」

紹青桐扔下一句︰「收拾一下東西,我馬上過去接你們。」

他對容岩家輕車熟路,開著車很快便到了。熄了火坐車里沒動彈,打量這棟房子許久,真難想象當年它被付之一炬,再看到,就跟海市蜃樓那樣,只覺得是不真實。容岩那個時間還沒有回來,或許真是她想多了,容岩只是喜歡,還不至于卑劣到拿自己的骨血當籌碼,以他的能耐該沒那個必要。

但她只問清了容岩回沒回來,卻全完沒料到符叢允也住在這里。

梅梅帶著紹妞妞出來的時候,符叢允也出來了,就跟在她們的身後。一閃身,四目相對,他看到她,她也看到他。

幾乎一剎間,紹青桐就溫熱了眼眶。這個孩子是她給過承諾的人,只是告訴他等著她,無論發生什麼都等著她。可是,一個孩子要如何心如磐石的信一個承諾?紹青桐覺得自己這回是背信棄義了,而且還是很多年。符叢允已經長得這麼大了,生得帥氣又精神。燈光下眯起眸子盯緊她,或許覺得不可思議,眉頭擰緊,薄唇也抿緊,就那麼死死的盯著她。

紹青桐哽咽了一下,喚他︰「叢允,我是阿姨。」

符叢允站著沒動,也沒說話。

紹青桐已經走到他跟前,符叢允的個子長得不低,抵到她的腰際。紹青桐蹲,想去拉他的手臂,符叢允下意識一閃,躲開了。紹青桐一下怔住。

符叢允更加怔愣,就好像剛剛那一個舉動不是他所為。

下一秒,紹青桐已經將人直接攬進懷里,不管他是否願意,就那麼緊緊的抱著他,哭得一榻糊涂。

「允叢,是阿姨不好……阿姨對不起你,你原諒阿姨好不好……阿姨從來就沒有不想要你……」

符叢允之前還想要掙月兌,沒兩下就不動了,哭得小身子微微顫抖,抬起手反抱住紹青桐。他從來沒想過是紹青桐不要他了,他只是等得太久,有些悲傷而已。

夜色里兩人抱著哭成一團,嗚嗚咽咽的,悲情不已。

梅梅和紹妞妞在一旁看著,有些搞不清狀況了。她們不知道桐桐和符叢允是什麼關系。

當晚紹青桐把符叢允也帶走了,只是帶去跟她住一晚,接下去的事情還得再跟容岩商量。到了酒店之後刻意給容岩打了一通電話。

他沒說什麼,听聲音只是累。筋疲力盡的緩慢吐字︰「知道你會把叢允也帶走,他這些年一直在等你,那孩子等得很辛苦,非常辛苦。」

等一個人真的很辛苦,等一個無望的人更加的辛苦透頂,那種滋味容岩很知道。

這回他真是好說話,說完就掛了。紹青桐听著听筒里嘟嘟的盲音有些不可思議,事實上她沒想到可以這麼輕易的將符叢允要回來。听符叢允說容岩這些年為了扶養他花費了不少心血,不僅照顧他生活起居,課業上也像一個盡職的爸爸那樣輔導他。紹青桐是打算跟他說聲謝謝的,但他已經掛了電話。

容岩覺得累極,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仰首躺在沙發上,瞳孔中皆是色彩斑斕的水晶吊燈散出的唯美光斑,整個客廳很安靜,半點兒聲音都沒有。容岩有生之年第一次覺得疲憊如斯!

客廳電話響了很久,容岩才煩燥的想起去接。老宅那邊打來的,問他;「叢允睡了麼?」

容岩半側身子靠到沙發上,散慢的︰「嗯。」了聲,語氣里全是漫不經心。

容母有些掃興︰「原來已經睡了,怪想他,你明天接他放學之後直接帶過來吃飯吧。」

「沒有時間。」容岩想也不想。

老宅那邊不知道紹青桐將人帶走了,怎麼可能會知道,容岩不打算說。連帶妞妞的存在,這樣的大事他也沒想著說。但早晚有一天那邊會知道,一定會劈頭蓋臉的罵他瘋了。事實上,容岩也覺得自己是瘋了。

「媽,沒事掛了,很累,要睡了。」

紹青桐一早親自去送符叢允上學,昨晚亦是跟著她一起睡的。小家伙長大了,起初還不願意,覺得不方便,紹青桐笑他︰「你小的時候我天天給你洗澡,還害羞呢。」

符叢允臉都紅了,終于勉強答應跟她一起睡。紹妞妞被梅梅帶到另一間房,她可不想跟桐桐一起睡,她知道紹青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回過味來,就會狠狠的揍她。

她只是好奇,問梅梅︰「干媽,你問桐桐哥哥跟她是什麼關系了嗎?」

梅梅倒听了幾句,就跟她解釋說︰「是桐桐一個好朋友的孩子,只是那個朋友不在了,她答應過她的朋友要替她照顧叢允。」

紹妞妞听得一知半解,由于時間太晚了,她困得難耐,就不纏著梅梅再問。

夜里關了燈,符叢允很久都沒睡。

紹青桐感覺到,就把孩子攬過來,問他︰「叢允是不是生阿姨的氣了?以為我再不會來接你了?」

符叢允搖遙頭,頭發踫到她的手臂,癢癢的。這個孩子從小就誠實,而且比一般孩子都懂事。長到這個年紀儼然跟小大人一樣,說起話來溫溫的︰「阿姨,我從來沒想過你會不要我了,我一直都相信你。他們許多年前就跟我說你走了,再不要我了。可是我仍舊相信你會回來接我,你不會像姑姑那樣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你說過的話我都相信。阿姨,只是我等得太久了,常常很難過,有的時候我很害怕,怕很久很久以後你都不來,我實在是很想你……」

紹青桐在黑暗中抹眼淚,心酸不已,她也是沒有辦法,否則便不會將他一個人扔下。總算,他又回來了,以後就算是真死,也能給符明麗一個交代了。是她對不起他們。

紹青桐沒想到江承沐會過來找她。

約了就近的咖啡館見面,一見就生起久違的感覺。紹青桐坐過來打笑︰「時光可真是偏心,瞧瞧,你們男人一點兒都沒變。」還是芝蘭玉樹的倜儻模樣。

江承沐放下杯子,多看她兩眼,與之前是有些不同的,面容沒有變化,還是白皙干淨,陽光一照都像是透明起來。只是眉眼間的豐韻變了,更宜人。那一頭短發實在適合她的臉型,只是將人襯得更加嬌小。江承沐很快移開視線,靠到椅背上笑了嗓︰「對你們女人也不差啊,反倒越活越年輕了。看來江南的水土的確養人。」想到好奇的事,就問出來︰「跟容岩交過手了。」

交什麼手?最早紹青桐也是這種認知,就差將自己全部武裝了。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根本就不屑,像容岩說的,在他眼里她不過一個孩子,跟一個孩子斗法有什麼意思?

「他很淡然,是我多心了,一切遠比我想象中的順利。無論是妞妞還是符叢允。」

江承沐怔了下,這個他倒沒想到,依他認識的容岩來看,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主。莫非另有隱情?還是他真的不愛?

這些話不宜說出來,一笑而過︰「這樣不是很好,省心又合意。怎麼?打算帶著兩個孩子回去麼?」

紹青桐喝了一口咖啡︰「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還得留一段時間才能走,等李雙德的事情還沒著手辦呢。想著先讓梅梅他們帶著兩個孩子回去。」

就這樣劇終落幕,反倒成了反轉戲碼,沒想到,覺得太輕而易舉,所以才不可思議。跟這些人處事的雷霆手段相差萬里,叫人不能安心。早在紹青桐說與容岩踫面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個感慨都是死定了!不是死是什麼,就算容岩不愛這個女人,卻沒道理不愛自己的孩子,于情于理她都走不了了。新一輪再重新啟,誰勝誰負都得另當別論,不想竟然無聲無息就說散場。

江承沐心里生出玩味,這麼糾葛難懂的關系沒見過。只是以一個的江湖老者的視角去看,覺得這事它有些不按套路出牌了。

改天請容岩出來聚聚,倒想看看容大公子時至今日道行真的又長,如日中天?

江承沐靜靜的抿壓兩口咖啡,想法在頭腦中滑閃而過。放下杯子說此次的來意︰「你托我辦的事我幫你打听了,李瓊的父親李雙德幾年前就相安無事了,只是這里的公司坍塌後,就賣了房子去B城居住了,听那意思還是在做生意。」他拿出一張記載了地址的紙︰「你要真想辦這事可以親自過去找他。這是在李瓊身邊的工作人員口中問到的,李瓊不喜歡你,而且那個人一直警惕,小小年紀心思很重,我也索性沒從她那里直接問,所以就問到這些。」

即便這樣,紹青桐已經十分感謝了。江承沐想事情永遠周全,他說的不錯,李瓊討厭她,直接去問事情倒麻煩。

來了有一會兒了,江承沐手頭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這就打算離開了。走前慢條斯理的問了句︰「之前見到江承煜了?」

紹青桐這慢熱的,才想起這事。

「啊,是見到了,在酒店。本來是去找你的,可是你的電話打不通,正好看到他和宋明秋在走廊上說話。不過當天離開得很急,說好再過去找他的。」

江承沐了然,這就對上了。

起身前飄飄的說了句︰「今晚過去看看他吧,今天他一天有通告,明天要飛意大利,今晚不見估計短時間內見不到他。」

紹青桐想請江承煜一起吃飯的,可是一想,他吃飯沒個正點,晚餐的時間肯定忙不完。而他不喜歡在睡前吃一些東西,胃不好,很難消化,都是清粥墊月復。其實晚上見面不是個好時間,明星不就怕這個,說不上什麼時候被狗仔隊抓拍,隔天就見頭版頭條,但也實在沒有辦法。

江承沐說見了那一面後江承煜整個人神精兮兮,很不在狀態。哼笑一嗓,心忖,能好了麼,以前晚上睡覺不讓關燈,里里外外的都亮著,誰跟他住一個屋檐下誰受罪。不是每個人都有睡眠時周遭宛如白晝的壞毛病。保姆保鏢連帶李可都抱怨過,起初大家都跟著睡不好,整晚整晚的失眠,白天工作都無精打采。好算日子長了,個個也都適應了,越亮的天越能睡,好不容易培養出一些反常態的家伙,在整個公司里都是笑料,看到江承煜手底下的那些工作人員一過來,打笑著說非人類。結果現在又發邪,四五年的習慣一下又變了,早早勒令將室內所有的燈都關上。都是一群適應了光明的人,世界一下黑燈瞎火了,他不單是睡不著的問題,似連視覺能力都下降,吵著燈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便個頂個的不想做事。江承沐冷眼旁觀了兩天晚上,琢磨著事出有因。只怕江承煜晚上自己都不睡,推開門一看,還嚇了他一跳,合衣坐在閑邊抽煙,一室的煙草味,引得他一陣頭疼。這個樣子怎麼行?白天大把的工作,晚上再不得空睡一會兒,不想活了是不是?

「啪」一聲打開燈,本想指使著︰「別瞎折騰,馬上洗澡睡覺。」

沒想到一句話不待說,他反倒是急了,扔掉煙頭跳起來,二話不說揪著他的衣領把人推出去,一伸手「啪」一聲又歸于暗夜。

江承沐搖搖頭︰「我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了,他練過,我不是他的對手。有時間你就去看看他吧,估計這是塊心病,也當救救我手下那一幫人,他們整天跟著東奔西跑的,也都不容易。」其實他想不明白,鬼怕太陽光,也怕日光燈麼?

經他那麼一說,明顯事大發了。紹青桐沒想到江承煜也有這麼呆傻的時候,一個玩笑也當真?拿他沒辦法。

江承沐說江承煜要飛意大利,而她近兩天也得去B城找李雙德,除卻今晚,卻時間內也是真的抽不出時間踫面了,就只能如此。為了不給他招惹麻煩,她也是全部武裝的,直接到他的家門前去等,奈何還是低估了江承煜的工作量,八點過去時,以為時間已經不早了,左等右等卻不見人,一看時間,眼見都快十點了。她打電話回家里,說符叢允和紹妞妞都已經睡了,中間容岩去過,陪著妞妞在客廳里玩了一會兒,等到符叢允做完作業才離開,他那個勁頭倒很有點兒當爸爸的樣子。梅梅近段時間被容岩收賣得有些骨頭軟,電話里說︰「我看容總真是想孩子了,走時回頭看叢允和妞妞,覺得他挺舍不得的。」

何必要跟她說這樣的話,其實她也不是全然沒有良心。這些年她顧慮頗多,和符叢允見面之後顧慮就更加的多了。容岩將他養了那麼多年,看樣子是很有感情,而她就這樣把人帶走了,會有會有些自私?下一秒搖碎一腦遲疑,動搖什麼呢,這一步非走不可。容岩對符叢允再好,都月兌不過一個殘忍的事實,這些事符叢允早晚會知道,那時恨里夾雜了情感,就會像他們這一代人這樣苦情又糾葛,她不希望符明麗的孩子將來要不幸的活著。將他帶走,她會給他足夠多的母愛,來彌補符明麗虧欠的,有生之年也算對她有了交代。

想得太多太久,倚在門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江承煜家在十七樓,下了電梯直接到家門口,整個樓層就他一家,主人沒回來,諾大的空間里便說不出的安靜。而且時間實在不早了,紹青桐這幾天操心的事很多,稍一靜下來就會覺出累,困意來襲,倚著門不知不覺睡到沉。

正值夏季的天日里,這里面雖說十分涼爽,可是一個人戴了帽子和口罩還是太過匪夷所思了。再蜷縮成一團坐在地上,就更加的說不過去了,像逃逸的犯人。

電梯門一打開,呼啦啦的幾個人走出來。李可,保鏢,還有保姆,江承煜反倒綴在後頭,懶洋洋的,眯著眸子看起來也是十分的困倦。一身白色休閑服,同色澤的鞋子,只頭發的顏色最深沉,栗子紅,不在陽光底下跟黑的無異。晃悠悠的走過來,就像一片雪,白嘩嘩的,生動得仿能听到腳踩在地面上,發出的吱吱聲。

李可是個膽小的女孩子,平時那麼撐得住場面,看到這個場景不禁嚇得驚叫連連︰「啊……」

保鏢一下燥動,一邊敏銳的護起江承煜,一邊已經圍抄上去,將紹青桐不抵在牆壁與人之間那段狹小的空間里。

這麼大的動靜,睡得再熟也該醒了。才一醒來頭腦中有些暈眩,分不清今夕何夕,再者這里的燈光也不是很亮,保鏢站在跟前罩下黑影,原本不清的光又自然而然的被搭去一片。紹青桐腦子轉了轉,還是感覺跟森羅殿似的,她有些想不明白此刻是在哪里。跑到哪里睡著了?

幾乎和面前的男了異口同聲的問出來︰「你是誰?」

問完兩人都愣了一下。

紹青桐想站起身,這個睡姿維持太久,身體又僵又麻。可是男子不給她起身的機會,她才動一動他就已經動手了。看她是個女人總算手下留情,只是蹲大力攥緊她的衣服前襟,再度問她︰「你想干什麼?到底是誰?」伸手去扯紹青桐臉上的口罩。

空氣中響徹一陣抽氣聲,下一秒即是凝神窒息,就連前襟被人勒緊的力道都一點點的松懈下來。

紹青桐恍了神,透過氣,看男子容色怔忡。她忘記自己是從「鬼門關」里爬出來的人了,臉上還有幾分無辜神色︰「你怎麼了?不舒服?」他既然不動,她就按著他的肩膀當做支撐站起身,一條腿又酸又麻,像不是自己的……

才將要站穩,眼角一團白光晃過來,像光又像電,速度那麼快,她沒有站穩,也來不及轉身,已經被一個人狠狠撞了一計,身體下意識後仰,好歹就緊貼了牆面,再怎麼也不會栽到地上,後背緊緊靠上去,有一只手臂橫亙在背與牆面之間,胸前又是一計重撞,才反應過來已經被一個人抱緊。清淡的香水味,還有微微干燥的煙草氣,是男人獨有的干爽氣息。紹青桐腦子白了那麼一下,就听耳畔有人感嘆;「你終于來了,我天天都在等你。」

紹青桐終于搞清楚眼下的狀況,是等的人回來了,想來是她剛剛的那個樣子倍顯突兀,被當作不法份子防備了。而這一刻大家顯然看清了她是誰,也才驚的驚,喜的喜。

其實她很想笑啊,江承煜從小到大就沒這麼傻過,以前想戲的耍他一次比蹬天還難,幾乎費盡心機卻從難得逞。這一次他自己犯迷糊,而且這樣荒唐的事他也信。

紹青桐「撲哧」一聲,到底沒忍住哈哈的笑出聲,而且笑得很大聲,清脆的聲音在空氣里蕩啊蕩的,一群人都發了懵,唯她自己最歡暢,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江承煜把門關上,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李可和那幾個人在客廳里打轉,怎麼也都想不明白。白君素不是死了麼?這事可假不了,五年前的事了,當年何等沸揚過,險些江公子也跟著喪了命,所以便前所未有的刻骨銘心。可是,剛剛那個人也明明是她吧?

一個人對李可說︰「要不然給沐哥打個電話吧,他能震得住場面。」

李可煩燥︰「震什麼場面啊,又不是打架劫舍的凶險場面,再說沐哥是懂陰陽八卦麼?」白了那人一眼,走近幾分想听听里面有什麼動靜,隔音效果太好,听不到。索性轉身回房間,這事她沒辦法,就算真是妖魔鬼怪來鎖命她也無計可施。誰不知道但凡牽扯到這個女人的事江承煜再好的風度都會盡失且暴跳如雷。那一天夢里邊嚷嚷著醒不來,一口一個帶他走,帶他走的。如若白君素真要將他帶走,只怕誰也攔不住,沒人比他更心甘情願的了。

紹青桐拿起江承煜的手,他的臉色不好看,她就笑臉相迎︰「你試試,有溫度的吧?」努了一下鼻子,好笑︰「江承煜,你怎麼那麼傻?鬼你也信啊?」

她不說明白倒好,是思戀是憐惜,哪一種情緒她都會十分好過。可是此刻真相大白了,她總得以一種顏面來面對他,要怎麼面對?

紹青桐既然現了身,畢竟再沒有騙他的道理,當年事娓娓道來,話畢也是黯然神傷︰「我知道當年騙了你,讓你很痛苦,也給你帶來許多麻煩。我就是這麼任性,做事非要刀兵相向,走極端,連累那麼多無辜的人,我感覺很對不起你。其實我打算一輩子不回來的,讓你們真的以為我已經死了。我覺得那樣很好,沒誰會在傷痛中過一輩子,你們都會好好的,沒人再因為我有半點兒的疼。我只是不想虧欠符明麗,昧著良心過不屬于我的幸福生活。她的仇我得報,而且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便不會在她的冤屈上妥協,我會記一輩子,執拗一輩子,哪怕讓自己很不幸。除了死,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麼事可以讓容岩一輩子活不安生。就只有孩子,只有離開。可我那時又真的不能死,有些東西抵消不了,自然也就抹殺不了,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的。走到今天事與願違,不過也不算兩手空空,起碼我從一個永遠不可能打開的枷鎖里逃生了,而我一輩子不會把孩子還給容岩,他拿走我一個朋友的命,我帶走他的骨血,扯平了。」

又是一個扯平了,江承煜慢慢知曉她為什麼肯現身了,她已經和過去做了了斷,通通都扯平了。她不再是白君素,自然可以走到陽光下好好的活著。

說到頭愛恨分得最清的人是她,行事干脆決絕的人也是她。愛與不愛,沒人敢像她說得那麼大聲又放肆的,無論哪一段愛過誰,她說愛得很用力,傷得也真是狠。該疼的都痛過去了,不是扯平是什麼?

江承煜那一腔脾氣被她說得煙消雲散,最後就只剩下無奈。連帶這五年的時光都跟著無奈了起來。奈何這樣好的一段時光,她明明已經給足了所有人時間,而他仍舊沒能了斷,卻還像站在最初的位置上一動沒動過。這樣一想,就不是她無情無義了,是她重如山深似海的情誼他沒能領受得了。他沒領受,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就領受了。可是她一個女人做到這一步實在已經很夠了。江承煜生冷的瞳光一點點軟綿下來,滔滔如洪,涌上一腔的倦怠。

抬眸︰「叫什麼?紹青桐?男孩兒女孩兒?」

紹青桐鑽研他的神色,變化的有些快,實則她也讀不懂。他問她答,只得小心意意︰「紹青桐,女孩兒。」轉眼她都已經拖家帶口了,時間過得真快。

江承煜盯著她看了半晌,再錯開,轉身去客廳倒水喝。

紹青桐不知他這樣是不是生氣了?猜想應該是,誰也不喜歡被騙,由其是拿生死攸關的大事來說謊騙人,就算有天大的借口也實太出格了。所以來之前紹青桐把萬全之策都想清了,最大的策略就是沒有策略,把事情就交代清楚,他怎麼火大,她都忍了。

江承煜轉首遞給她一杯,坐到沙發上又開始掏煙。這些年別的不見長,就煙抽的勤快了。煙火明滅間感嘆,有些東西果然沾多了就會上癮,沾上容易戒掉難。

紹青桐也跑他對面坐下來,他的房子很大,上下幾層,住了一票人。這會兒時間太晚了,他們明早還要早起搭飛機去國外,通通回房睡了。

發現他的性情還是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才不會允許這些人插足他的生活空間,即便偶爾這麼住一晚為了應急也不行,沒有商量的余地。現在看他這個樣子像是很適應。

江承煜靜默了好半天,他不說話紹青桐就像在等著受死。一般等死的人是沒有什麼怨言的,你見哪家刀俎上的魚肉跳起身的。

煙只吸了兩口就按掉,眉頭蹙了一下,抬頭︰「這麼晚了,你怎麼回去?」

「開車回去啊。」紹青桐應聲答。

江承煜抬腕看時間,已經過半夜了。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就往臥室拖,這一樓層只有他一個人住,這是極限,不能打破,這麼大而靜的空間,殺人放火都很自在。

「別回去了,今晚睡這里,明天早上走的時候帶上門就行。」

紹青桐怔了下︰「那你呢,我佔了你的床,你睡哪里?」

江承煜一下停住,她倒撞了上去,被他一伸手接住,不至于撞到生疼。眼眸輕眯,又是江氏招牌式的妖艷叢生︰「你可以分一半床給我啊,床大得很。」

紹青桐被他戲弄習慣了,臉皮厚,從來都不當事。只瞪了他一眼︰「還是這個德行。」沒個正經的時候。

氣息驟然逼近,他已傾身壓下來,含住她的唇齒,氣息溫熱,噴薄到她的臉上,親吻得突兀又猛烈,帶著雲卷之勢,佔滿全口,吸吮啃噬。一只手還緊緊攥住的她的手腕,另一只早已如藤條一般纏上身,從腰跡到胸口,手掌溫熱滾燙,將她的皮膚都灼得滋滋疼痛。

天知道他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再懂她,再理解她,心底的脾氣還是有的。

紹青桐腦袋哄然,伸手推他,只覺得他這是瘋了。女人跟男人的力氣沒法比,他若真的不肯放,想怎麼樣都得隨他。

但除了這個吻,江承煜並沒做其他,將人放開,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捏緊。

紹青桐茫然的瞠目看他;「你又喝酒了?」

喝什麼酒,清醒得很呢。

江承煜灼灼的盯緊她,飄飄問︰「叫紹青桐?」

紹青桐已經徹底蒙了,覺得今晚的江承煜那樣反常。眼角眉梢都是陌生的邪氣,漫不經心的閃爍著一點兒流光,像漫天滾落的一場流星雨,真叫人眼花繚亂。之前才戲弄過他,現世報眨眼就來。

她木訥的點點頭,不能撐控,便只想退後。

江承煜不松手,笑起來︰「叫紹青桐好啊,以後我追你。」

紹青桐要惱了,玩笑開到這個地步可就不像話了,此一時彼一時,以往是常開,但現在卻不宜開。她一低頭,張口咬他。江承煜一個機靈,抽回手。

紹青桐一抬手,狠狠敲在他的腦門上︰「再胡說八道,我廢了你。」還睡什麼睡了,他的臥室她用不起,床更加的用不起。

再一轉身,他又欺身上來。誰說他在胡說八道?他這次是玩真的。

「紹青桐,別想跑。從今天開始,我追求你。這回哥哥找到絕世好女子了,白君素那丫頭該徹底的入土為安了。你還年輕,需要一個男人,孩子還小,也需要一個爸爸,我願意。比起容岩,你比較可能跟誰生活在一起?」

紹青桐想了想,轉過身︰「我可以同時放棄你們兩棵歪脖子樹,選擇整片森林。」

江承煜輕輕的笑起來,把她額上的發捋順︰「別胡思亂想,沒有那種可能。你還是乖乖的選擇吊死吧。」手指滑上她的臉頰,眸含驚灩︰「這張臉看著倒年輕,掐一掐也是帶水的,可是,紹青桐,你年紀不小了吧?」

紹青桐被深深刺激,女人最忌諱男人拿她的年紀當事說,還一副你很老的悲憫模樣。

這次共同赴意大利之行的還有李瓊及本公司的其他一個藝人。

坐同一個航班,又是統一訂票,飛機上怎麼都得遇到。

雖然在同一個公司見面的時間卻很少,都是華宇公司近幾年炙手可熱的大明星,檔期一個比一個滿。全世界的飛,想聚守也是難事。

李瓊看了江承煜一眼,看似很疲憊,一坐到位置上就閉目養神。李可拿來毯子給他蓋好,看那勁頭是打算補覺。

今年他又是捷報頻飛,整個娛樂圈成果最豐碩的就屬他了。包攢一身獎項,想來今年采頭最好的幾個劇目連帶年底的賀歲大片,請他頂大梁的可能性極大,起碼圈內十有**都是這樣說。而且近來听自己的經濟人說,傳出別的公司不擇手段想挖腳的說法,江承煜風光出大了。

還好她也不弱,最佳年度女主角,雖然是首次拿這個獎項,但她還年輕,所以發展空間很大,都說她有望壓倒其他幾個當紅花旦,站到首位。李瓊看他半晌,嘴角微有歡娛的鉤子,她比誰都希望這個男人好。每當看到他站在高處,風光灼然的樣子,驕傲都像從心底崩發出,屬于她的得意和沾沾自信,她這些年拼命努力就是等這一天的到來,可以對全世界人說,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是屬于她李瓊的。

下飛機前走近他︰「今天晚上一起用晚餐吧。」她有話要說。

江承煜來者不拒,何況女士邀約,搏人面子多不風度。

「好啊,有美女坐倍,別說共進晚餐,赴死也是好的。」

他永遠這麼油腔滑調的對人,跟任何一個女人都能這麼說話,明知她對他的心思,也不排除在外。但是只限于此,真心誰都觸及不到半分。李瓊很想知道這些年他在她的心里可有一點兒什麼變化?她一步步朝他走近,終于像一抬手便能觸踫到他了,而他若即若離,又永遠像霧像雨又像風似的站在一個與眾生月兌軌的地方,她覺得是靠近了,實則又覺得那距一步不曾改變過。所以她的心里沒底,好算他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這些年她每一次提醒他,他都沒說過不想認帳的話。今天李瓊就要跟他將一切事情說開。

紹青桐要去B城,她做事喜快,討厭拖拖拉拉。可是,走前不放心家里,覺得應該把事情安排妥當了再走。

星期六,符叢允休息在家。看來昨晚就跟妞妞說好了,今天要去找容岩。听他那個意思這幾天沒跟容岩住一起像很擔心。而紹妞妞基本上人性已經泯滅完了,她回來再三思味,覺得她有一個好爸爸,就是不知他為什麼拋婦棄子了,于是以她的勤勉好學度,打算深入研究一下。

也不知容岩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把孩子收服的,紹青桐心不在焉的咬著手里的面包,打算跟符叢允談一談。至于紹妞妞,她暫時想不出怎麼醫治她,畢竟她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紹妞妞一早就讓梅梅把她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飯桌上嚷嚷︰「我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去看看容總,他哄我睡覺的時候說有時間帶我去吃好吃的。」

符叢允扭過頭︰「嗯,我帶你去景原找爸爸。」

紹妞妞近兩天跟符叢允的感情極度升溫,這苗頭遲鈍如紹青桐都已經看出來了。其實她也不反對,早說好了,生個女娃就給符叢允當老婆,佳偶天成,多好的事。妞妞那個脾氣就得符叢允治她,一治一個準。但她對于孩子們增進感情的方式還是很好奇,就裝模作樣的問過紹妞妞。

當時她很嚴肅,確定紹妞妞看出她是認真的,接下來的談話不至于敷衍。

小家伙坐到她對面,也跟雙方國家領導人會談那樣。

「桐桐,你有什麼事就直接問吧。」

紹青桐可不是正想問她︰「你喜歡叢允哥哥?」

紹妞妞難得也有說話躊躇的時候,她斟酌了一下詞匯,半晌才說︰「我覺得他很真誠。」

紹青桐怔了一下︰「他怎麼真誠了?」了不得,小小年紀連真誠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東西她都看出來了?

紹妞妞很慎重的點點頭︰「叢允哥哥追求我的時候很用心,所以我看出他的真誠。他第一天帶我去吃好吃的冰激凌大餐,第二天又帶我吃了雞蛋布丁,第三天放學給我帶回來了提拉米蘇蛋糕,後來還有壽司米粉呦。你看他多麼有誠意,討好女孩子的心思都不重樣,我就覺得他很真誠。而且叢允哥哥說了,你把我生出來就是為了給他做老婆的。」紹妞妞自故自說得來勁,轉而又惆悵了一下,有那麼一點她不是很滿意,她覺得符叢允年紀有點兒大,他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而她還沒生出來呢。

紹青桐哪里還顧得上她一個惆悵的表情,被自己的寶貝疙瘩雷到無語。這哪里有半點兒誠意可言啊,分明是掐正了紹妞妞的軟肋認準她是一個吃貨,才會下手這樣狠準穩的。符叢允這些年跟容岩生活在一塊果然學了些奸猾的本事,做事都這麼喜歡講實際。不過也好,符叢允那麼招半式明顯能轄制住紹妞妞,有人能管她總比沒有人好。

紹青桐很放心紹妞妞跟符叢允生活在一起,把兩人先送走的心思越發篤定。

飯桌上跟他商量︰「叢允,阿姨跟你說點兒事,這次阿姨來找妞妞,也是為了過來接你。以後你就跟阿姨一起生活,我帶你去新家住,我會讓阿明叔叔先回去辦理轉學手續,去了就直接上課不會耽誤課業。然後你和妞妞先回去好不好?」

符叢允听罷,放下手中的面包片。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阿姨,我很想跟你一起生活,一直以來我就等你過來接我,那是我最大的盼頭。可是,阿姨,為什麼不能跟爸爸一起生活呢?這些年你不在,他很辛苦。如果你注定要帶著妞妞妹妹走,不能跟爸爸一起生活的話,阿姨,我不走了,我得留下來照顧爸爸。爸爸他一個人很孤獨,他不喜歡去爺爺女乃女乃家,每天守著一個大房間很可憐。而且爸爸很多年就得了病,醫生說是抑郁癥,他整晚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睡覺,得吃了藥才能睡,但他吃了藥常常就醒不過來,我得陪在他身邊,他醒不來的時候我可以叫他,上班才不會遲到。睡不著的時候也可以陪他聊天,這樣爸爸就不會很孤獨了。這些年我常常很想你,晚上做惡夢,有時嚇醒了,都是爸爸陪著我,他說知道我會害怕,才守著我。其實我知道爸爸也很想你,他也很害怕。」

符叢允說著說著低下頭,小孩子不想抉擇,可是有的時候也不得不去做出選擇。其實不用別人說,他這幾天一直在想,阿姨是來接他了,他等了那麼多年終于可以跟阿姨一起生活了。但他想了很久,還是不想走了,爸爸只是忙一些,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著他,可是他們相依為命,覺得那樣很好,他不該離開他。

不知听了哪一句,心里酸觸得不是滋味。紹青桐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實則沒想到,沒想到最後符叢允不想跟她走了,也不想再跟她一起生活,他只想守著容岩,他叫他爸爸。

紹青桐盯著一個孩子的時候覺出無力,大人很多時候都不如一個孩子來得有情有義。符叢允很心疼容岩,她相信容岩也一定是用疼心換取的。可是,她想象不到容岩那種人會生活的不好,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像他那樣想得到什麼都易如反掌。難怪玩轉世界也會累麼?

她再商量他︰「叢允,你再考慮考慮好不好?阿姨給你時間。我知道你跟爸爸生活了那麼多年,很不想離開他,但是阿姨真的很想帶你走,當年你姑姑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必須得做到。」

怎麼能讓符叢允跟容岩一起生活呢,這是不可能的事。

紹青桐覺得該跟容岩談一談。

容岩接到電話時淡淡的,很像漫不經心︰「怎麼?覺得我不是東西,遇事卻又來找我。孩子我讓你盡管帶走,你連這個能耐都沒有,讓我說什麼好?我已經把不想舍棄的東西舍棄了,你讓我再送一程,不覺得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白君素,沒有你這麼欺負人的?」

他老說她欺負他,也不知哪里來的這些怨氣和委屈,而且他執意叫她白君素,沒人的時候就這樣叫,人前就當她是一個陌生角,一眼都不多看。

風浪在景原傳了一些時候,因為容岩的這個反應自動煙消雲散,息事寧人了。有誰會不認識自己的老婆呢,何況是容岩這樣精明的男子。看來真的只是相似而已,造物神奇罷了。

容岩語氣涼涼,紹青桐有求于人,只得消受。這事非容岩不可,符叢允雖然小小年紀,可是認準的事情也不容改變,而且他死心踏地是感容岩的恩,五前來的相依為命早有了離不開的感覺。他不想走,她就叫不走他。只有容岩將人推離開,才有可能將符叢允帶走。那樣對容岩的確是殘忍了些,他養了五年的孩子供手讓人,回去卻要轉個惡人的名號,讓符叢允覺得是他把人驅逐,良苦用心都成一汪明月,他何苦這樣賣力不討好?

紹青桐也知道是強人所難,但有什麼辦法呢?不要讓符叢允有朝一日更恨他,紹青桐覺得那些恨侵蝕她一個人就夠了,她永遠不會跟符叢允提起符明麗的死,她不知自己為什麼要想摭掩這些事。只是由心不想讓不幸擴大,她努力為一切畫上句點。

「容岩,能出來見個面麼?」

半晌,容岩才低低應她︰「晚上吧,訂好位置我讓秘書發給你。」

晚上紹青桐過去時,容岩已經到了。他從公司直接過來,著裝筆挺板正,西裝外套已經月兌下,著一件黑色硬領襯衣沒打領帶,整個人看上去閑散安然,袖子一直捋到胳膊肘兒,銀色手表質感冰冷,寒光刺眼。听到侍者請她進去不緊不慢的抬手,一抬手將煙按到煙灰缸里。慢條斯理的看人,聲音亦是慢條斯理︰「坐吧。」

紹青桐一眼將細節都打量殆盡,這個男人一點兒都沒變,包括那些細小情節亦如當年。還沒吃東西她就喝了兩杯茶水,想事情的緣故所以不知不覺。

再想端起,已經被伸過來的一只手按住。

「何必,怎麼說你也是景原的股東,手頭該不缺錢花,這里的茶水沒說多貴,免費贈送,不用這麼拼老本的喝。」

紹青桐愣了一下,他的手已經收回。她想起這句話,當年以此謾諷回敬過宋明秋。不過他和宋明秋是怎麼回事?俊男美女,不早該修成正果了麼,怎麼無聲無息了?

容岩再抬眸,禮貌性的問︰「能抽根煙麼?」

紹青桐點點頭︰「你抽吧。」

他垂首點著一根,接著站起身去把窗子打開,晚風徐徐的吹進來,撩起他額前散發,桃花眸子靜若星子。站在窗前便不再動,靜靜的看著窗外,瞧那意思是想等那根煙抽完。

只留一個背影給人,因為挺拔,所以冷硬,就像寒冬臘月的青松翠柏,獨然蒼翠,生機是生機,細想想也很違和,覺得不與世俗同流。這個男人就像站在海天之外,到底怎麼樣的人能靠近他?

侍者已經開始上菜,推了門進來,一道道都是她喜歡的,轉眼就已上齊。看來他早就點好了餐,廚房也早就著手準備。

容岩一根煙已經抽完,按滅後轉回來坐下,招呼她︰「吃吧,看看合不合胃口。記得你喜歡吃這些東西,只是不知道口味變沒變。」

其實紹青桐的口味真沒有變,還是喜歡吃這些東西,但這些年又是真的很少吃。南北方的生活方式略有差距,口胃愛好也不同,才去的時候也大街小巷的尋,總想找到那些喜歡吃的。可是次次不遂人意,次數多了,也不知是放棄了,還是死心了,反正不再找,隨著當地人的口胃來。如今再吃到,味蕾一下就打開了,眼中有微光閃動,是欣喜。她很容易掃興,也很容易欣喜,這一點容岩早就知道,就像一個孩子那麼易哄。

可她畢竟不是個孩子,所以終歸還是不能像個孩子那樣被人掌控。

容岩不吃,靠到椅背上看她。操起手臂淡淡的說︰「在你被大火燒死的那個早晨,江承沐約我一起吃飯,來的也是這里,正好就是這個包間。他當時問我,那麼多年不見,口味是否已經變了。我當時跟他說,口味這個東西不易變,看來我說對了。」

紹青桐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驀然抬頭看他。容岩一雙眼微微的隱在發線下只見零星的光火,根本辯不清情緒和意味,只覺得不明,難解得謎一樣。到底是自己做過的事,听到一點兒相關的支言片語就如驚弓之鳥,忍不住心緒打鼓,想這想那,他為什麼跟她提到當年?而且獨提到江承沐請他吃飯的那個早晨,還專門約在這個包間里,巧合麼?還是只是話趕話而已。

容岩定定的看著她,半晌,似笑非笑︰「那麼驚怔的看著我干什麼?我只是陰險毒辣,公然劫舍殺人還不至于,你別緊張。」

他這樣自嘲的一說紹青桐反倒不緊張了,何必跟他浪費腦筋玩智力游戲呢,反正如何交峰都是慘敗,她早就學會不費那個心力了。大口大口的吃東西,含糊問他︰「你怎麼不吃東西?容岩,你是妖精麼?你才跟地底下爬出來的似的,真的。你好像不吃東西也能活啊?你天天那樣工作不累麼?你都不知道疲倦?」她咂咂舌︰「你忒恐怖了,簡直就是個怪物。白長得那麼好看了,瞧瞧你那叫什麼性格啊,陰陽怪氣。都說你老謀深算的,我看你就是顛三倒四,人格分裂。」有些過,她抬起頭笑笑︰「家常閑聊,听听作罷,別太往心里去。不過說你老謀深算我才想起來,你年紀不小了吧?快步入老男人的行列了。」三十三四了,她也是受到江承煜的提點之後才刻意思及年紀這事,說起來這位比她還老呢。

容岩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連個表情都沒有。她說什麼不是故意的,猜不懂人就裝瘋賣傻,就她那點兒小伎倆連他的寶貝女兒都看不進眼里去。

見她吃得差不多了,他爽快得先開門見山的說話︰「我什麼人你不是很知道,我這種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這五年來我在符叢允身上沒少花費心血,不比親生的少。我跟他的感情不只是靠金錢堆起來的這麼簡單,如此,將人供手讓你,我已經覺得自己是虧了。你再開那樣的條件?就不會不覺得是得寸進尺?即便我從不做好事,但總會以花哨虛偽的一面示人,讓外人覺得我並沒有那麼壞。而難得我做了件不是太壞的事,你卻要我像個惡人。白君素,你憑什麼?」容岩桃花眸子微微彎起︰「你覺得我會那麼做?」

紹青桐放下筷子,也是一無返顧的盯緊他,就像直視了,才不會弱下來。

一字一句︰「你必須那麼做,容岩,這個世上誰都可以養大符叢允,惟獨你不能。你跟他中間隔著什麼你不知道麼?你不怕這是在養虎為患?如果叢允知道了,他會恨死你。我實在不想一個孩子陷進兩難的境地里。」

「你覺得我會害怕這些?」容岩閑閑的問她,懶洋洋的笑了聲︰「白君素,年紀不小了,你別太幼稚。我要真怕那些,當初你一死,我就會把他解決掉一了百了,送出去也會很省心。我沒那麼做就說明這個血債我背得並不驚恐,他若真有本事找我復仇倒好了。換個理由吧,你這個根本說服不了我。」

「容岩,你不是很愛符叢允麼,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孩子有朝一日可能不幸?你身邊的人太復雜了,說不定什麼時候符叢允就會知道,但是,如果你把他給我,我會永遠保守那個秘密,讓他安然的長大。而那樣,你也很省心不是麼?」

容岩挑了挑眉︰「謝謝你為我考慮,不好意思,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不想省心。倒是你,省省吧,如果你真想說服我,帶走符叢允。不如換個方式,別跟我一個商人動之以情,拿條件來換,如果我滿意,也不在乎在符叢允面前當一次惡人,如願把他送你手中。」

紹青桐郁悶了,容岩什麼都不缺,什麼條件是他會感興趣的?

容岩看她那個愚笨的樣子,也不想等下去了,索性給她指條明路︰「你可以拿自己來換,我不貪婪,就一個晚上。那之後保證讓你把符叢允帶走,我不去招惹。」他傾身湊上去,聲音驟然淺淡,緩慢得一字一句︰「讓你看看我是不是老了,亂說話是會招禍患的,你不知道?」

紹青桐傻眼,看著他不斷靠近的俊顏一陣恍惚,大腦白了一下,沒法思考,事實上她怎麼也想不到容岩會提這樣的條件。回過神,肺腑中一陣發悶,怒瞪他︰「容岩,你有病。」

容岩按了按眼角,站起身,飄飄的說︰「隨你怎麼說,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什麼時候想開了,什麼時候過來找我。」

他拿起懸掛的西裝外套,出了門。

紹青桐又開始轉軸似的想不明白了,怎麼又像是進了一個套子呢,心緒本來就沒有放松過警惕,轉眼就真的進退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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