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守業的情況這麼糟糕,誰還吃得下飯?不過,邵泓之等人還在,他們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陪著草草的填了肚子。
邵泓之幾人的飯量也不大,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這時夜已深,邵泓之也知道晚上回去不明智,便接受了喜家的安排,他倒不嫌棄喜家簡陋,和那少年兩人住在了喜延年和江洛的屋里,喜延年和江洛去楊父家住,還有那兩個小伙子也被楊父帶了過去。
柳玉塵和柳銀粟急著回去給柳秀才傳消息,也急匆匆要走,柳莊離小柳村倒是不遠,這一帶的山路也安全,不過楊從金不放心,非要送他們回去,柳家兄弟推辭不過只好由他,三人點了火把離開。
喜翎歡不放心家里,便和尹氏擠了一屋,陳良實和喜延年等人帶著那兩個小伙子去楊從金家,喜延年的屋子騰出來留給邵泓之父子。
家里簡陋,也沒有多余的被褥替換,幸好,邵泓之也沒有嫌棄,簡單洗漱後便睡下了,睡之前還叮囑過夜里要是兩人發高燒或有別的不妥就去叫他們。
楊氏要照顧喜世廉也顧不到喜婉悅,喜潔歡便抱著已經困乏之極的喜婉悅睡在了她和喜玉歡的床上,喜玉歡本來想替下柳氏,可柳氏死活不願離開喜守業身邊,她只好先去休息,想著下半夜再過來換柳氏去休息,尹氏伺候二老睡下便鑽進了廚房沒有出來。
「二伯娘。」喜清歡累了一天,該休息時她卻精神了起來,她還惦記著那只被尹氏藏起來的大老虎,家里廚房那麼小,能藏到哪兒?她雖然對喜慶靖這樣低調的行為很不解,不過,他們既然那麼說了,她也不會追根刨底的把東西挖出來,現在,家里還住著兩個外人呢。
「小四,累一天了,怎還不去睡?」尹氏正在灶台後搗鼓什麼,听到聲音不由嚇了一跳,轉身看清是喜清歡才長長的松了口氣,繼續去搬灶後的柴禾,放在灶後的都是些細的枯樹枝,她把幾捆柴禾移開,露出後面斑瀾的花色。
原來在這兒。喜清歡松了口氣,她還真怕尹氏一個人搞不定呢,現在倒是放心了,一般誰會注意到柴禾下還藏有乾坤呢。
「睡不著呢。」喜清歡站到邊上看尹氏忙忙碌碌,「二伯娘,這東西怎麼辦?」
「我剛剛問過公爹了,這東西不能拿出去,也只能自家用了。」尹氏清理好柴禾,站在那兒四下打量,看到喜清歡時再次問了一下。「小四,你不去睡嗎?」。
「二伯娘,現在雖然天氣已經轉冷,可這樣放久了也不好,不如把它剖出來吧。」喜清歡搖了搖頭,她看得出來,尹氏是想把這只老虎處理出來,可是,這麼大一只,一個人行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尹氏欣然一笑,吩咐喜清歡去把堂屋門關好,免得有人進來看到。
喜清歡沒有猶豫,快步到外面關好門,返回來時,尹氏已將老虎重新拖到了屋子中間,手中已找了剪刀和菜刀。
「拿個干淨的木盆過來。」尹氏已挽起了衣袖,拎著老虎的前後腿將它翻了過來,前兩次她搬老虎時喜清歡都沒有親眼看到,此時見她這麼輕松,輕松得就像搬個大白菜那般,喜清歡不由驚訝的多看了尹氏幾眼,才走到木架邊翻找木盆。
木架低下倒是疊了幾個木盤,便找了個最大的,用清水涮了一遍端到尹氏身邊。
尹氏沒有多說什麼,拿著剪刀剖開了老虎月復腔外層,這只老虎的月復下被劃了長長一刀,這時處理起來倒也不費勁,尹氏也只是嘖著刀痕去剪,然後一點一點兒的剝離。
喜清歡在邊上幫不上忙,便去拎了兩張小板凳過來,一張給尹氏坐,自己坐在了尹氏對面,給她遞遞東西打打下手。
尹氏的動作雖然生疏,不過倒是井井有條,費了半個時辰小心翼翼的完整的將虎皮剝了下來,讓喜清歡在木盆里兌上草灰水,再將虎皮泡了進去。
喜清歡不懂這些,卻也什麼都沒問,尹氏怎麼說她就怎麼做,泡好了虎皮,她又去涮了一只木盆過來放著。
尹氏已經開始在掏老虎的內髒,有用的放在木盆里,沒用的都扒拉到一邊。
等她們將這只老虎拆干淨,收拾完廚房,已是子時。
「洗完趕緊去睡吧。」尹氏端了熱水,心疼的拉住喜清歡的手幫著清洗,這四個佷女中,大佷女和二佷女最是溫婉端莊,可面對這些血肉模糊的東西也難免膽怯,三佷女倒是最膽大,可性子急燥直爽藏不住事,倒是這個最小的,原來的時候鬼點子最多最坐不住,可自從上次受傷之後,整個人變得懂事了不少,「說不定等你一覺睡醒,你爹和大哥都醒了呢。」
喜清歡笑笑,沒有接話,心里卻知道尹氏是在安慰她,那樣的傷,哪能說醒就醒呢。
回到屋里,三個姐姐都睡著,喜清歡盡量輕手輕腳的關上門,月兌去衣服鞋子小心翼翼的爬到床里面,輕輕的抖開自己的被子,準備睡下。
卻不想還是驚醒了喜冰歡。
「小四。」喜冰歡悄聲喊道,「爹和大哥怎麼樣了?」
喜清歡被她突然出場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躺了下來,兩姐妹面對面的說話︰「還是那樣呢。」
「唉。」喜冰歡無聲的嘆息著,然後扭頭看了看對面床上的兩個姐姐,湊到喜清歡耳邊悄悄的問,「小四,明天我們一起去山上吧。」
「去山上干嘛?」喜清歡奇怪的看著她,黑暗中,喜冰歡的眼楮閃著亮光。
「爹和大哥都受傷了,娘和大嫂要照顧他們肯定抽不出身忙別的,爺爺年紀又大了,打的那點兒東西也換不了幾個錢,這一大家子……」喜冰歡的聲音很輕很輕,說到最後便哽住了,「小四,我們去山上抓魚去鎮上賣吧,今天換的那點兒錢不知道夠不夠付診金呢,家里能吃的……今天晚上都拿出來了。」
喜清歡默不作聲的听著,心里有著小小的震動,這個三姐平時跟喜延年打打鬧鬧,性子跟個男孩子似的,每天忙完了任務就躲在練功場里練功,沒想到,她的心這麼細膩。
「你怎麼不說話?」喜冰歡等著喜清歡的回答,不料,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喜清歡說話,以為她睡著了,便側頭來看,只見喜清歡睜著眼楮看著屋頂,不由驚了一驚,伸手推了喜清歡一下。
「三三,你在說夢話?」這時,喜潔歡輕輕的坐了起來。
「二姐,吵醒你了?」喜冰歡歉意的看向她。
「沒,我想起來換娘來睡會兒。」喜潔歡已拿過衣服穿了起來,一邊還抓著喜冰歡問,「你剛剛說去山上抓魚?」
「沒錯啊,山上菜園子那兒的湖,不是有魚嘛。」喜冰歡側身撐著頭看著喜潔歡,低聲說道,「二姐,你和大姐就幫著二伯娘顧著家里,我和小四想辦法去賺錢,還有,這事兒別讓娘知道,不然就去不成了。」
「你們行嗎?」。喜潔歡的手頓了一下。
「肯定行。」這次卻不是喜冰歡回答,而是後面的喜清歡,她半撐著床站了起來。
那天喜延年和江洛在湖里抓了魚,喜清歡便動了心思,要是能在那個湖里養魚,倒不失為一條財路,可後來,她反復的考慮這事的可行性,便暫時將這個心思拋在了腦後。
養魚或許不需要多少資金,魚苗湖里就有,魚食嘛,除了天然的,倒是能弄些蚯蚓去喂,頂多就是在湖那邊攔一張網,這兒是漁村,雖然捕魚的人家很少卻也不是沒有,弄些魚網也不是難事,可讓她為難的是,那個湖現在雖然沒有人去過,可到底不是喜家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那湖里的魚還保得住嗎?她可不想為他人作嫁衣。
再說了,要是動手養魚也涉及到方方面面,家里人同不同意是一方面,這地的歸屬是一方面,要是以後真賺到錢了,會不會引起別人眼紅瘋搶也是一方面。
直到此時,听完了喜冰歡的話,喜清歡才回過神來,她是鑽了牛角尖了。
沒養魚就不能賣魚嗎?不僅那個湖里的魚能賣,那海里的也能賣。
現在家里這個情況,賣了錢回來誰還好意思上門來借?家里已經沒東西了,明天自家都要斷糧,誰還好意思上門借?
這是個機會……喜清歡的困乏一下子全部消散。
要不是喜潔歡攔著,她肯定蹦起來出門了。
「趕緊睡吧,不論做什麼,總得有精神才行。」喜潔歡板著臉將兩個妹妹按倒,替她們蓋好被子,輕輕的走了出去。
沒錯,養足精神明天就出去賺錢,讓喜延年去收彈涂魚,她和三三去山上抓魚……喜清歡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夢里,滿山滿樹都是活蹦亂跳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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