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上午,喜家的早飯中飯合成一頓湊和了。
喜慶靖已經取了那個葫蘆,準備讓喜守業送到邵謙那兒,讓邵謙幫著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毒,喜守業一口應下,他還得和喜世廉商量商量這事兒該怎麼解決,一時半會兒的,池塘肯定是養不成魚了,就算要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倒是小四說的辦法可靠些。
喜守業在小柳村這麼多年,自然耳聞過那傳了十幾年的海難,只是他和喜世廉從小跟著喜慶靖和李氏習文學武,兩人十二三歲便進了軍營,出生入死也有幾次,小小的東臨河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不值一提,這並不是說他們水性有多了得,只是他們生于沙場長于沙場,眼界膽量自不是尋常百姓可比,這些年蝸居在這小柳村里,他們也不過是隱藏自己的光華罷了,該有的豪氣和膽量卻絲豪不減,試問,一只猛虎都能收拾了,還怕這小小的河嗎?
只不過,現在柳氏太過激動,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更難過了,至于小四,這孩子膽太大心太野,有柳氏收拾收拾她也是好的。
帶著那個葫蘆和自己的小九九,喜守業便起身進鎮去了。
中午這餐飯,喜清歡沒有回去,柳氏也在自己屋里沒有出來,倒是辛苦了喜潔歡和喜清歡兩個人要兩頭調節。
反倒是喜慶靖和李氏等人采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一句也沒多問,只顧著忙自己的。
中毒死亡的魚兒們已經挖了個深坑埋了,池塘里也清掃了一遍,灑了蠣灰,現在曝露著池底準備曝曬幾天。
那些移到水缸里的魚倒是還好,只是水缸太少,每一缸魚都有些擠。偶爾也有幾條魚翻了肚子,都被一一的挑了出來。
柳阿吉等人見沒什麼事,便都回家去了。
現在,只有柳二泉父女和柳杏兒在這兒忙著。
喜清歡搬了竹椅放在外通道上,手上拿了根麻繩胡亂的玩著,心思早不知道飄向了哪里。
江洛吃過飯就帶上魚網和木桶走了,他說的主意無非就是他找柳來福一起撐竹排去網魚。柳來福的技術是沒得說的,竹排的承重能力也不錯,江洛網魚也已經有了經驗,可是喜清歡還是忍不住擔心。
想著想著便難免想到柳氏的心情,心里也就軟了幾分,不過,讓她就這樣輕易的低頭,她卻也抹不開面子。
唉,算了。就這樣吧。喜清歡想到柳氏的堅決,心情再次煩躁了起來,三下兩下的便又拆了手中的繩結。
「小四。」柳杏兒拿了兩個蠣灰蛋走了過來,喜冰歡端來的飯菜還好好的放在竹屋里,喜清歡一口沒踫。當姐姐的便急了,這會兒又拿了蛋央她來做和事佬,「吃點兒東西吧,事情已經發生了。多想也沒用的,身體要緊。」
「謝謝杏兒姐姐。」喜清歡靠在竹椅上,側頭去看柳杏兒。她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自己和柳氏的矛盾沒必要遷怒他人,所以,所以也沒有拂了柳杏兒的好意。
「還在生氣?」柳杏兒拖了個小凳子過來,笑著問道。
「沒。」喜清歡拿著一個蠣灰蛋在椅子扶手上隨意的敲著,看到柳杏兒這架式,便知道是誰讓她來的了。
「小四,嬸子雖然說的過了些,可她的心意卻是為了你好,你別生氣了。」柳杏兒也有些為難,以前的時候,倒是和她們姐妹常來常往,可自從小四出了事後,她便覺得小四似乎不一樣了,對她沒了以往的親熱勁,說話客客氣氣的,這會兒喜冰歡讓她來當和事佬,小四會听嗎?
「沒生氣呢。」蛋殼已經碎得不能再碎,喜清歡卻還在繼續敲,不過,倒不至于不理會柳杏兒。
柳杏兒略略放心,收回目光看向遠處的林子,語氣也變得幽怨起來︰「以前爹出門的時候,我和我娘的心總是擔著,生怕有一天,爹出門了便再也回不來,後來,他真的沒回來……」
喜清歡的手頓時停了下來,不過,她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听著。
「二叔和三叔也沒回來……娘和我還有兩個嬸嬸就一直在村口等,一直等……等到現在,娘和嬸嬸們也不在了,他們還沒回來。」柳杏兒淚盈盈的卻笑出一朵花似的說著,「你明白那種感覺嗎?」。
「我知道。」喜清歡淡淡的開口,開始剝蛋殼,「做父母的,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著想,可是,總有一天,孩子也會長大,也會想要飛出這一片小天地。」
「你想離開小柳村?」柳杏兒吃驚的回頭看她,也顧不得自己眼楮里還有淚花。
「沒有,我只是打個比方。」喜清歡搖頭,她是個戀家的人,以前讀書的時候,有許多同學會在假期結伴出去游玩,她卻是一逮到機會就往家跑,便是畢業以後也是留在了家鄉,來到了這兒,她也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一心一意的做喜清歡,從來沒想過要擺月兌這個家獨自去闖蕩,她很清楚,這個時代不是她那個世界,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出去,生存和安全都是問題,初來的時候沒有想過離開,如今的她更沒有想這些了,喜家,已經是她另一個家了。
「小四是個有本事的,以後一定能飛出這片小天地。」柳杏兒听懂了,這才放心下來。
「杏兒姐姐,你有想過闖出自己的事業嗎?」。喜清歡試探著問,她還是對這個柳杏兒有些不放心。
「事業?那是什麼?」柳杏兒流露出迷惑,她不明白什麼是事業?
喜清歡看著她,見她的表情並不似裝出來的,心里略略有些確定,柳杏兒應該不是她同仁,便收回了目光,看著自己手里剝了一半的蛋︰「就是自己的家業。」
這個解釋太局限,卻讓柳杏兒听明白了,她有些驚訝的看著喜清歡,好一會兒才忽然笑了︰「小四是個有本事的,心里裝著大事呢。」
「也沒什麼大事不大事的,只是想讓家里人過得好一點兒。」喜清歡嘆了口氣,這真的只是個小願望,可做起來卻這麼難。
「嬸子只是一時沒想開,不過,小四真的要行船出海嗎?」。柳杏兒也滿是擔憂的看著她。
「不是出海,往青石鎮有分流,直通東臨渡,要是能把這條水路通起來,不僅僅能捕到魚,我們村的人去鎮上也能省力省時多了。」喜清歡心情好了些,便也不再裝沉默,對柳杏兒說起來了她的想法,其實她也知道母女之間沒有隔夜的怨,柳氏一心為她們,而她也只不過是想起了前世才會這樣難過,並沒有真的怪柳氏,可一時之間她卻又拉不下臉來,內里,她到底是個二十幾年的成年人,這會兒柳杏兒被喜冰歡找來當和事佬,她倒是可以放出點兒口風,也好通過柳杏兒讓柳氏知曉知曉她的心思。
有些事,外人不好摻與,有些事,卻非外人調節不可。
「我去忙了,你多少吃點兒東西,要做大事,也得先吃飯才行嘛。」柳杏兒見她稍稍好些,才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
喜清歡點頭,她只是一時郁悶罷了。
坐著慢悠悠的吃完手中的兩個蠣灰蛋,喜清歡感覺舒服多了,便起來加入到了柳杏兒她們的行列。
喜冰歡看到她過去,沖柳杏兒笑了笑。
尹氏等人也沒說什麼,一群人排排坐在通道上說說笑笑挑著貝殼,喜清歡則自發的拿了撬刀撬蠣肉。
很快,夜幕落下,喜潔歡來喊吃飯,眾人才收拾了這邊的東西各自回家。
「你們去吧,我一會兒回。」喜清歡一時沒想好怎麼面對柳氏,干脆避而不見,柳氏平日雖然溫婉,可骨子里的卻有自己的執著,而喜清歡自己也是一貫的倔,當年的她,父母說什麼她偏反著來的性子,她說是不再折騰,可她心里還是不想放棄。
喜冰歡想要說什麼,尹氏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洛哥兒下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們先去吃飯,一會兒過來換她。」
喜清歡朝尹氏感激的笑笑,拿了掃帚去掃雞舍,池塘現在要曝曬一段時間,連帶著雞舍也不能用水去沖了,只能把這些清掃到一處歸置。
雞鴨們天還沒暗下就各自歸籠,喜清歡一間間的檢查過去,把舍門關上,掃完竹台又拿了木桶去沖洗鴨池子,做完了這些,她又順著池邊沿逛了起來。
當時建的倉促,用的都是圍網,建成後各種事忙著,也沒能把這四周整治整治,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人窺視了,她沒有興趣去想那個人是誰,那個人無論是誰,如今怕是已成了小柳村人憤恨的對象,一時應該也不會出來作亂,她要想的是在這段時間怎麼整修一下防護措施,圍網畢竟是妨君子用的,擋不住小人的腳步。
看來還是得安上竹子的才好,就像那邊的蠣灰窖,用上一排的竹子,把竹子上方削得尖尖的,她就不信誰敢上去,除非那些人與喜家人一樣深藏不露功夫高強。
柳阿吉他們剛剛雇用自家就出了事,自己出那個選拔的主意現在卻悄無聲息了,倒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嫌疑,正好,讓他們來幫忙把這兒整治一下,兩邊都有實惠。
轉完了一圈,喜清歡心里也有了個大概的譜。
ps︰今天睡了個好覺,結果反而整個人都疼了,難道偶是勞碌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