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醫 第七章 是緣?是孽?

作者 ︰ 離落城

後院的墨園中,兩棵茂盛的老樹後面,遮蔽著一排實木做的廂房。總共三間,最左邊的是書房,最右邊的空置著,中間的則是余政風的臥房,也就是良語溪來到鹽運使衙門一直呆的那間。

等韓非出了書房,余政風也從里面走出去。余光中,隔壁的房間還亮著燈,門上印著一個灰色的身影。他知道良語溪還沒有睡,卻沒有敲響房門,而是走到石階下的樹蔭底,一直站到天亮。

一縷金黃的陽光破開雲層,普照在大地之上,枝頭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鳥兒,嘰嘰喳喳歡快的叫鬧不停,新的一天拉開序幕。可鹽運使衙門,依舊有一處光芒化不開的陰霾。

吱吱吱……房門輕輕的被人推開,小玉端著一盆溫水,從外面走進房間。桌上點著的蠟燭,只剩下低層的燈芯,‘忽’一聲滅了。而坐在椅子上的良語溪,手中原本拿著的那塊玉牌,被隨意丟在桌的一角。她凝視著已滅的蠟燭,一動不動的坐著。

「這里,是鹽運使衙門?」

小玉把木盆放到架子上,突然听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轉身,臉上帶著淳樸而單純的笑容,猶如一朵綻放的山茶花,清新干淨。她對著良語溪客氣的道。「嗯。昨天你見過的余大人,就是甘陽的鹽運使。我叫顧田玉,姑娘以後可以叫我小玉。對了,姑娘的身子可有好些?」

「你出去吧。」良語溪再度把視線移到離她有一尺距離的玉牌,她的雙眸中清晰的印著一個‘寧’字。鹽運使衙門,鹽運使衙門……她在心中默念了兩遍,琉璃在眼中的色澤,有苦澀,有痛,也有怨。樓半霄,既然你如此無情,也休怪我無意。

武功盡廢,還身中劇毒,若要良語溪尋找一個存活下去的理由,就只剩下報復。報復所有在她身上留下傷口的人,讓他們付出同樣的代價。

而眼下,便是一個機會。

鹽,民之根本,一旦控制,就等于把整個天下掌握在手中。各方勢力都紅著眼盯著鹽運這塊肥肉,野心蓬勃的樓半霄自然也不例外。德貴妃被害之前,樓半霄一直就在謀劃此事,只是良語溪听說鹽運使是塊頑石,他費盡心機也無法拉攏。

良語溪想做的,就是把這塊肉便宜送給樓半霄的勁敵,二皇子樓池天。其實,跟在樓半霄身邊兩年,他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不少。若她想要報復,應該有更快更狠的方法。但是,她不會做出賣別人的事,即使是自己的敵人。

命運還真是可笑,她沒死,反而被鹽運使所救。可即使下定了決心,在良語溪的臉上,也察覺不到一絲的痛快之意。感情是把雙刃劍,傷別人的同時,也會傷到自己。綠草茵茵的夏意,更是無法感染她的心境。

換了套長衣,余政風重新來到房門口,略顯低沉的神色,亦是滿月復心事。翠玉、小女孩,良語溪、樓半霄……太多的牽涉無不糾纏著他,原來放下,並非那麼容易的事。他在石階下駐足許久,正當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時,小玉從房間里面走出來。

「余大人。」小玉合上房門前,還是忍不住看了良語溪一眼,轉身,才見余政風站在跟前。

「她怎麼樣?」余政風明知故問的道,房間里的燈一直未滅,他知道良語溪一夜未睡。她明明是樓半霄的臂膀,為何最後會落得如此田地?若是樓半霄有心殺人滅口,絕不可能有存活的機會。要不是,憑燕無影的身手,天底下還有什麼人能把她傷那麼重?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望著兩扇緊閉的房門,出神。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桌前發呆。」小玉嘆了口。雖然家境貧寒,但生性單純的她,又豈會明白人心的險惡。「余大人,那位姑娘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我怕她的身子早晚撐不住,您還是勸勸她……」

「知道了,你先下去。還有,順便找人整理一下右邊的房間,以後我睡那里。」余政風說罷之後,伸手敲了幾下門,里面沒有動靜,他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令他想不到的是,良語溪站在離他四步距離的地方,此時正毫不避諱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不是含情脈脈,而是各懷心事。能在黑暗、渾濁的官場中模爬打滾,並且在幾大勢力脅迫下明哲保身,這並非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事。昨夜因為天黑,更是心不在此,良語溪連余政風的正臉都沒看清楚。官場如戰場,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所以第一步,她至少要知道他是什麼人。

潛移默化中,也有一些事超出良語溪的預計。她原本以為,余政風應該是正眉正眼,方形臉,和又臭又硬的石頭長得差不多。若非如此,憑樓半霄的手段,又豈會掌控不了一個區區鹽運使,就好比兩年前的漕運……但老天,往往就喜歡捉弄人。

那是一張俊朗的容顏,二十多歲,溫潤的眉眼,微薄的唇瓣,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二月的春風般溫和。與普通的儒雅書生不同,他一雙漆黑如墨,純粹無瑕的眸子,透著的是堅定與剛毅,似心中有股強大的意念,支撐他執著的活著。

就在良語溪沒有絲毫準備下,余政風竟露出一個明朗的笑意。左頰淺淺的凹陷,顯現出一個酒窩,很好看。就像兄長對著任意妄為的妹妹時,寵溺的表情。

良語溪不知道為什麼,只覺余政風身上散發出一種感染力。看著他的笑,她的痛苦與怨憤,甚至更多不為人知的復雜情愫,竟不由自主的的松軟下去。心,也在消無聲息中變得平靜。

是一個可怕的男人,可怕到良語溪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頃刻間便動搖起來,那絕對是危險的預兆。

「身子好些了嗎?府中的荷花開了,我帶你去看看。」余政風走到屏風處,拿起一件輕便的衣裳披在良語溪的肩頭。自然平實的語氣,完全沒有陌生人間的生澀。

對她,余政風絲毫不設防。對他,常年的機警,令良語溪對任何人都保持著距離。她一層無形的冰霜籠罩在外,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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