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霜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逼

作者 ︰ 照燒茄子

鮑姨娘沖進含香樓,待客的龜公迎面便沖了過來,他一瞧見鮑姨娘的神色,便知道又是哪家的女乃女乃來捉奸尋夫了。

「我們這兒不招待女客,請夫人移移步吧,別撞上個吃醉酒的莽漢,沖撞了您吶!」他陪著笑臉說道,暗地里忙差小丫鬟們去尋嬤嬤和護院。

鮑姨娘可不吃這套,她直往里沖,抬手就推了那龜公一個踉蹌︰「你小子別想和姑女乃女乃我玩花招!你姑女乃女乃我當年在風月館做頭牌的時候,你們含香樓還不入流呢!還不給我死開?」

「哎呦!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不認一家人啊!同行姑女乃女乃來了。」那龜公嘴里調笑道,「這可是草雞窩里飛出了金鳳凰,您是到哪一家做了正頭夫人了?」

鮑姨娘一听這話火了,明著是夸她走運道,實則是嘲笑她不是正室也好意思上門來捉奸。

她叉著腰,手指直戳那龜公的鼻梁︰「你小子少來!信不信我大嘴巴扇你?我沒空和你墨跡,我們家老爺在小香玉哪里是吧?你不帶路我也知道,不就是新來的花魁嗎?二樓頂頭那間是不?還不給我讓開路!」

那龜公恬著臉道︰「路是沒得讓的,要扇嘴巴子盡管扇,我們這種下九流的,哪天不給客人扇幾個嘴巴子?姑娘這是跳出火坑忘了舊事了,來糟害同行呢!」

鮑姨娘見他撒潑,又帶著丫鬟擋在樓梯前不肯讓,便急了,雙方撕扯起來。

樓下正混亂的時候。誰也沒注意一位頭戴斗笠的男子隨手拐了名姑娘便上了二樓。那姑娘先是一驚,隨即便癱軟了身子靠在男人肩膀上。上了二樓,那男人尋了個拐角將姑娘放下。便徑直朝頂頭最大的那間房間走去。

屋里二老爺衛齊瑞正在翻雲覆雨,許是普通的花式玩膩味了,便鬧起了新花樣。衛齊瑞雙手雙腳被綁在床幫上,身上被剝了個干淨,小香玉跨坐在他腿根上,如靈蛇般的扭動著腰肢,嘴里的咿咿呀呀的申吟著,直勾得人心都酥了。

她白皙的皮膚襯著二老爺黝黑的肚皮,格外顯眼。二老爺眯著眼楮無比享受,松弛的肚子如同死豬般的癱在床上。

男人一踹開屋門,大刺刺的走了進去,驚的小香玉一聲尖叫,慌忙從二老爺身上滾下地來,縮成了一團。

二老爺驟然從天堂落到了地獄,一個激靈便泄了身子。他瞧不清門口那人的臉,心中一個突突,嘴里忍不住道︰「你……你……你是什麼人?」

衛東鋆沖著匍匐于地的小香玉道︰「你現在可以有兩個選擇。或者被我打暈,我會盡量小心不弄死你;或者自己從窗戶那里跳下去。」

含香樓是依水而建的,窗戶那頭便是廣陵的沁河。五月的天氣不冷不熱,二樓也不算高。真要跳個河頂多傷風感冒,倒也死不了人。

小香玉抖抖索索的抬起頭,張口便婉轉哀怨道︰「大俠……大俠……小女子我……」

「被我打暈。或者跳下去。」衛東鋆不帶感情的重復了一遍,嚇的小姑娘騰的攢起身來。

她胡亂批了件衣服。扶著牆走到窗戶邊上,推開窗葉。望了望河水,又回頭望了望衛東鋆,最終一狠心坐在床沿上,隨即便跳了下去。

屋外的噗通一聲響,驚的二老爺衛齊瑞心中越發惴惴,這人來者不善,今日怕是要遭罪了。

「你……你究竟是誰?不……不要亂來!要銀子嗎?還是要女人?好吧,無論你要什麼盡管開口,我都可以給你。」

「都可以給我嗎?」。衛東鋆走到窗口,望了望外面,隨即摘下斗笠,從案幾中的果盤里隨手拿起個梨子便啃了起來,「那廣陵守軍是不是也該給我了呢?」

衛齊瑞見是自個的大佷子,懼怕的感覺便消失了,隨即心中火起︰「衛東鋆?你小子?你……你這也太不成體統了!」

「不成體統?」衛東鋆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成體統的似乎是二叔您吧?」

「我……」衛齊瑞老臉一紅,此刻自己赤條條,四肢大開的被綁在床上動憚不得,雖都是男人,到底衛東鋆是個晚輩,他確是老臉有些掛不住了︰「還不給我松開!」

衛東鋆閑庭信步的走到床前,繞著他觀摩了一圈,嘴里嘖嘖的笑道︰「原來辦這事還要把自己綁上的啊?」

「衛東鋆!」二老爺怒火中燒,「你干什麼?還不給我松開!」

「不,我覺得就這樣說話挺好。」衛東鋆幾口啃完了梨,隨手把核一扔,拍了拍二老爺肥碩的肚皮,「二叔啊,兩年沒有戰事,您這肌肉都松弛了!」

「你!」衛老爺睚眥欲裂,他知道自己這大佷子不靠譜,做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可堂而皇之的沖進長輩的屋里,破壞長輩的好事,還如此調侃,也太不成話了!他愈發火大,只沖著衛東鋆道︰「衛東鋆!你這是在羞辱你二叔我嗎?」。

衛東鋆一歪腦袋,逐漸收攏起臉上的笑意︰「不錯,我是在羞辱您,因為二叔您先羞辱了我啊。」

他雙眼冷冷的盯著衛齊瑞道︰「三個月,我等了二叔您三個月。原本您應該自己來潤州上繳兵符的,可是你沒來。」他繞著床走到右側,「您該不是已經記性不好到忘記這件事了吧?不,您不過才四十五歲,雖然這身肥肉令您老得像是五六十歲,可您腦袋應該沒有壞掉,應該還記得廣陵守軍並不是你的私兵!」

衛齊瑞聞言,沒有答話,只那眼楮瞪著衛東鋆。

「或者是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已經不滿足現下廣陵留守的職位了。」衛東鋆接著說道。

衛齊瑞眼神一閃,依舊沉默不語。

衛東鋆搬了張椅子坐到床邊︰「二叔其實您想想。我們江淮衛氏若是能繼續一條心,說不得這天下也是唾手可得的。屆時您便不僅僅是廣陵留守了,起碼也是個鐵帽子王。這不是很好的事嗎?」。

衛齊瑞冷哼一聲,鐵帽子王?憑什麼他打生打死勞碌一輩子不過是個王?大哥在世時他不好爭,因為大哥曾在戰場上數次救過他的性命,即便他有反意,也沒人肯支持他,所以他從頭到尾都是緊跟著大哥從無二心的。可是如今大哥不幸早逝了!他們兄弟倆打下的江山,憑什麼白白送給衛東鋆這小子?他個女乃女乃娃打了幾年的仗就自以為了不得了?他那是坐享其成!

衛東鋆緊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一絲表情,見這模樣便知道他是鐵了心了。但仍舊勸道︰「或者二叔您反過來想想,且不說西蜀的季景齋,即便是慶越兩王也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如果我們先自相殘殺起來,說不定到了末了,你我都沒有立足之地了,您可是和我一樣,都姓衛的。」

說完這話,兩人沉默了片刻。衛齊瑞突然長嘆一聲道︰「我不會和你開戰的,我對得起你父親的在天之靈!」

「對得起我老爹的在天之靈?」衛東鋆鷹目散發出冷森的光,「你當初怎麼跟我老爹發誓的?江淮衛氏、血脈連承、相依相靠、永無二心!你說的比唱的還好听,這就是你的永無二心嗎?我老爹尸骨未寒你便記掛起我的王位。這就是你的對得起?

不和我開戰?你是不會和我開戰!因為你等著衛東淳先動手,我和他爭一場,若是我輸了。你正好打著撥亂反正的旗號滅了衛東淳,自立為王;若是我贏了。你也好借著我勢力削弱的當口,來威逼我。你的算盤打的可真好!這就是對得起我老爹的在天之靈?」

衛齊瑞被他戳中了心思,干脆閉口不言了。

衛東鋆長笑︰「二叔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廣陵守軍不過才十五萬,我若是調集大軍先收拾你,還是綽綽有余的!」

衛齊瑞到底是個沙場上磨出的漢子,如此境況的被言語威逼一場,他也忍不住了,只見他猛的張開眼,雙目精光直射︰「不,你不會這麼做的,不是嗎?你絕不會先和我開戰。」

就猶如一頭掉光了牙的老狼,面對年輕彪悍的狼崽咆哮,不願意示弱一樣。

衛東鋆愣了愣,隨即大笑︰「確實,我不會這麼做。因為我不想衛氏在我手中自相殘殺。或者我應該換一個角度考慮問題,听說廣陵的薛總兵代你執掌軍務已經很久了,已是軍中頭一號的領隊人。如果此時此刻,我就在此地殺了你,神不知鬼不覺,你說薛總兵會不會臣服于我呢?」

衛齊瑞一听這話,猛的睜大眼楮,臉上的肌肉都繃直了,衛東鋆秘密前來廣陵,誰也不知道,若真在此地殺了他,誰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頂多以為是個風月場上的凶案。薛孝天是個能力有余、野心不足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將軍權都交予他。這人就是個直腸子,只要事後衛東鋆尋個‘凶手’出來給他‘復仇’,怕是薛孝天立刻便會歸順。

不錯!若是衛東鋆此刻殺了他,所有的問題便迎刃而解,換做是他衛齊瑞,他也定然會這麼做的,毫無疑問!

衛齊瑞真正的開始害怕了。他望向衛東鋆,見他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臉上的笑渦如同魔鬼般狡詐冷森。撲面而來的殺氣隱約帶著血腥的味道,刺激的他瞬間冒了身冷汗!

「救命!救命!」衛齊瑞突然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面對眼前這殺神般的衛東鋆,他魂飛魄散,他才正直壯年,還不想死!他還憧憬有一日過過當皇帝的癮……

這還是那個曾經和老爹馳騁沙場,被稱為江淮雙雄的二叔衛齊瑞嗎?衛東鋆不禁暗笑,他還沒拔刀呢!他都自己唬自己的慌了神?看來真的是老了啊!人老了便會惜命,于是也就不中用了。其實他不過是嘴上說說,並沒有真的動手殺掉衛齊瑞的意思。畢竟他是他的二叔,是衛家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雙手染上自家人的鮮血。

屋外曹總管和鮑姨娘終于擺月兌了攔截的眾人,擠上了二樓,听到自家老爺淒慘的救命聲,慌忙沖到最末那房,撞開門沖了進去。

床上的衛齊瑞見來了人,一顆心方才落了地,繃直的肌肉全都松弛了下來,隨即他想起自己窘迫的境況,瞬間尷尬無比。

衛東鋆已經戴上了斗笠,他一言不發的走向人群,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令所有人寒蟬若驚。沒人敢擋住他的路,都自發的給他讓出道來,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轉過頭,眾人才注意到床上一絲不掛的衛老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各種異想紛呈的念頭在眾人腦海中閃現,最終不知是誰,突然撲哧笑了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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