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大哥!米大哥!開門!」
曲扎听到官道被封的消息,趕緊上樓來通知米瑞安。米瑞安打開門,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著曲扎才放心將曲扎讓進屋。
「我知道了,皇太子帶人去了,估計是出事了!」不等曲扎開口,米瑞安搶先說了出來,其實他一早就知道,一大早他本想去再探探風,還沒走出門便听到有人在念告示,才知道今天官道被封。
「米大哥,你今天千萬別出門,只要在這火會中一切都會很安全!」
「肯定是出事了!」米瑞安並未理會曲扎,自言自語。
「你想多了,我倒覺得皇太子去迎親,是件好事,說明一切安然無恙。」曲扎安慰著他
「肯定出事了,太子迎親會允許眾百姓沿路圍觀,可這次卻不許任何人出來,而且我听前面的商隊私下議論,這次皇太子只帶了皇家衛隊和御醫出行,並沒有什麼迎親的儀仗隊。」曲扎這才想起剛才在樓下也听說的消息,看來太子妃真的出事了!
「今天晚上我要去營地看一下!我這心里一直都特別難受!」米瑞安說著使勁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你這不是去找死嗎?不管有事沒事,都與你無關了,你得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跑的越遠越好,去車師、大月氏、烏孫、精絕,或者更遠點去于闐,听說于闐的生意好做……」
「別說了!」米瑞安打斷了曲扎的話,此刻他內心無比平靜!
「我哪也不去!你以為我能跑得出凌霄振的手心嗎?再說我這樣跑了,阿珍和孩子怎麼辦?他們肯定得死在凌雲志這老賊的手中!」米瑞安很了解自己的處境
「怎麼跑不了!中原這麼大,西域這麼大,怎麼就成了他凌霄振一個人的天下了?他能一手遮天?阿珍和孩子的事包我身上了,我有辦法!」曲扎有點想不明白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米瑞安怎麼突然這麼消極。
「沒用的!昨天小二就對我說,這兩天有好幾撥人暗地里打听我,還有官府的,看來凌霄振早就派人來殺我了!你說的沒錯,從沾上凌霄振的那天起就注定死神在我身邊了,我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答應他殺梁暖兒姑娘,更後悔誤傷了昆拔圖婭公主!她們都是好人,我卻以怨報德!」米瑞安說著握緊了腰間的胡刀,如果能換來公主的平安,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可事已至此,後悔有什麼用,你還回去干嘛?」曲扎著急忙地想打消米瑞安這個傻念頭!
「我想悄悄去看看公主,若她已死在她靈前磕個頭也算是我給她謝罪,若她沒事我也就放心了!然後……」米瑞安說到此便不再說下去了,只是眼中略過一道寒光!
「你想干什麼?米大哥,你不能冒險啊!」曲扎听出他話里有話,心里頓時感到不安。
「橫豎都是個死,那我就先報了仇再說,就算我死了,也要讓那賊子給我陪葬!」米瑞安說到最後,曲扎甚至听到他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你是說?」曲扎不敢向下想
「看過公主後我要回到長安,于其讓他來找我,不如我去找他,我要殺了這賊子!也說不定還能有條活路!」米瑞安說著將從窗外飄進來的一朵梧桐樹的喇叭花用腳狠狠捻碎,地上立刻顯現一片紫紅色的汁液,象一灘死人的血!
「曲扎,幫我一個忙!」米瑞安的語氣讓曲扎有點害怕
「如果今天晚上我回不來,你一定要幫我把阿珍和孩子救出來!」
說著,米瑞安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是兩顆圓圓的紅色藥丸,曲扎看到後驚呼︰「烈火仙丹!」米瑞安點點頭。
原來這烈火仙丹在崇信拜火教的粟特人的心目中是有很高地位的神藥,具說能起死回生。平時很難見到,只有少數拜火教的長老才有,這丹練成也極為不易,用七十多種西域產的香料和礦石粉,光配齊這幾十種原料就要六七年光景,配好後研成細末然後仔細團成小丹藥形狀,要放在銅制的大丹爐中用烈火燒制三七二十一天,出來後就變成這種鮮紅的小藥丸,又因這藥的顏色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故此叫做烈火神丹。這種藥丸很珍貴,除了長老,很少有人能看到,曲扎剛才也只是猜測。
這烈火神丹每年只在粟特新年的祭祀中用一次,在祭祀火神的儀式中,長老們要進入神的世界與火神進行交流,同時將火神的口喻轉給大家,這個所謂涅磐的儀式用的就是這種烈火神丹,將神丹吞下後不肖半個時辰,就進入一種假死的狀態,心跳及體溫都不再有,象一個死人一樣,一般這藥力唯持三天,第三天祭台上的長老們便從假死狀態中恢復意識,告訴信眾和火神拜會的情形,並將火神們的祝福送給大家。
「這是去年我從莎車為一個火會的長老押送一批貨物來長安時,問他要的,當時我就想長年在外面跑,手上人命又這麼多,說不定哪天有人尋仇,至少這東西能救個急,也就沒要他給的報酬,只要了這兩顆烈火神丹,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說著米瑞安苦笑了一下。
「這兩顆神丹你帶著,後天一早起程回敦煌,我的那匹汗血寶馬就在火會的馬廄中,騎上它不消五六天便可到敦煌!另外我把身上的銀兩全都留給你,你帶上它!」說著米瑞安從床上拿起那個他一直隨身帶著的黑色麻布包遞給曲扎。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象留遺言一樣!這錢我不要!」曲扎只覺得鼻子酸酸的。
「你放心,我一定把嫂子和佷子好好交給你!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曲扎抹了把臉上的淚。
「我相好的女人阿金正好在那凌雲志老賊家里做下人,之前我能了解凌家那麼清楚,也多虧了阿金!」
曲扎的話讓米瑞安感到意外的驚喜
「那我就不用擔心了,阿珍和孩子關在凌家的地牢,你只讓阿金給她們送飯時將藥交給她,她認得這東西,一看就明白!」此時的米瑞安滿腦子都是家人孩子,早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夜,陰沉沉的,平日熱鬧的長安城如今卻一片死氣沉沉,由于不能出門,城里的人們便早早關門閉戶,而商隊的人也只能在旅店的酒肆中喝酒行樂,便少了平時里那種吆五喝六的熱鬧,更沒有青樓的ji女做陪,不少人都覺得無趣,便早早休息。漆黑的夜色中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從旅店的屋頂一躍而起,只見他身輕如燕,上下翻躍飛著各種高度的障礙,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這人正是米瑞安!不消一個時辰,他已到達城外蒼龍鎮的合親隊伍附近,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幫了他的大忙,他很輕易地躲過了沿路的皇家侍衛隊的巡查。
米瑞安輕輕從一棵百年老松樹的樹頂跳下,靠著各種植物的遮掩,很快溜到營地門口,四下看了看沒人,心下還在高興,太順利了!
他剛要進營地,突然覺得腦後一陣陰風吹過,多年的保鏢經驗告訴他,是暗器,就在他回頭看的功夫,一只寒光閃閃的東西沖著他的咽喉飛了過了,還沒等他看清,便已近在咫尺,想躲是來不及了!米瑞安將眼楮一閉,心下一橫就算今天老子死了也要死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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