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天的暴風雪終于停了,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彎彎的樹枝在微微晃悠著,仿佛在向人們訴說三天來它承受的壓力之重。太陽剛剛升起,可是它能發出的熱量,根本無法驅散雪後的嚴寒,而整個車隊在這時也開始忙碌起來。
地上的積雪已經深沒小腿,「仁慈」的巴爾老爺哪管這些,一大早便命令眾人開始收拾行裝準備上路,他對于獸都大競技已經迫不及待了。
直到日頭斜斜高掛,整支車隊才收拾完畢,開始漫漫旅途。厚厚的積雪極大地影響了車隊的行進速度,好在官道上已有人行進過,兩道車輪印長長地向遠方延伸。奴隸們換上了項圈,並連成一串,開始了他們的訓練。一切又回到了幾天前的模樣,只是地上多了厚厚的雪。
「嘿,頭兒,听說這次獸都建國大典各國都派了使臣前來朝賀,是真的嗎?」正在看守黃炎等奴隸訓練的一個狼騎兵與他們的小隊長閑聊著。
「那是當然,如今咱們比爾帝國聲威遠播,而且今年是建國200周年大典,那些大大小小的國家都會派人前來觀禮朝賀的。」騎在蒼狼之上的小隊長說到這里,不由得一臉的榮光︰「咱們比爾帝國在當今比爾大帝五世的帶領下,兵力鼎盛,哪個國家敢不給咱們面子!就連那烈焰帝國听說也派人來呢。」
「是嗎?隊長您真是學識廣博,什麼都知道啊。可那烈焰帝國一向與咱們作對,這次怎麼也會派人來?」狼騎兵拍著小隊長的馬屁好奇地問道。
「哼!他們派人來,無非是又來抗議什麼邊境摩擦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若不是顧忌烈焰帝國兵力不弱,且城堅器利,早就滅了他們了!」小隊長繼續賣弄著他的「學識」。
在一旁做力量訓練的黃炎一開始還豎起耳朵听,可轉念一想︰「現在自己一個競技奴隸,關心這些所謂的‘軍國大事’有什麼用呢!?」搖搖頭,自嘲地一笑,便專心做訓練去了。
車隊又行進了一周的時間,距離獸都更近了,路上遇到的人越來越多,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往獸都匯聚。途中也遇到幾支龐大的車隊,車隊旌旗招展,前面由少量獸人軍隊開路,後面跟著為數一兩千的人類部隊在護衛著數十輛豪華箱車和貨車,這些,應該是某國的使節團。奴隸們幾次被迫停止訓練站在一邊,讓大隊人馬通過。因為人數眾多,等待整支車隊通過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到後來,黃炎干脆把奴隸們帶到路邊一旁,不顧這些人鄙夷的目光,繼續著訓練。時間,對于他們來說,太寶貴了。
這一周內,黃炎晚上也在繼續著火「鍛」金的斗氣修煉,自己的金屬性斗氣愈發的凝實,愈發的精純,而斗氣的金色光芒中,紫色也愈發的濃郁。雖然在「銷鍛」的過程中也更加的痛苦,可黃炎還是為這些改變而欣喜,也更加堅定了「火鍛金」的決心。
這一日,黃炎繼續帶領著奴隸們在前方訓練,突聞後面一陣喧鬧聲。原來是一小隊身穿亮甲的狼騎軍士從後面趕來,並高聲喝道︰「迎接國賓的接引使在此公干,閑雜人等速速回避!若有延遲,定斬不饒!」
看守奴隸們的狼騎護衛一看,無奈,只得帶著奴隸們來到路邊,這樣的事情已經踫見好幾次了。
後面整支國賓的隊伍浩浩蕩蕩,佔滿了官道。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槍、身著全副鎧甲的騎士高舉旗幟在前開路,飄揚的旌旗上,赫然斗大的一個「烈」字,竟然是烈焰帝國的使節團。後面同樣是一大隊全副鎧甲的劍盾士,之後有幾輛豪華的箱車,往後延伸的部隊一眼望不到盡頭。
看到是祖國的隊伍,巴恩斯等人的眼中不禁濕潤了,站在那里呆呆地望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支奴隸隊伍中,除了萊迪克和精靈契亞等人,大部分都來自烈焰帝國。黃炎對于這個「祖國」沒有太多的感情,對于烈焰帝國也沒有什麼歸宿感。他也知道,即使是「祖國」的使節團,對于他們奴隸的身份,並不能改變什麼,畢竟是在比爾帝國的境內。他走到巴恩斯等人的身邊,拍了拍巴恩斯,說道︰「別看了,咱們在路邊繼續訓練吧。」
巴恩斯轉頭看了看黃炎,沮喪地點了點頭。他明白黃炎的意思,現在自己已經不是帝**人了,只是一個卑賤的競技奴隸,祖國的這些人,並不能幫他改變身份。
官道的路邊,好在比較平坦,黃炎帶著眾人在這里訓練,等待使節團過去後,巴爾的車隊從後面趕上來。
使節團的隊伍在經過奴隸們訓練的地方時,這些「祖國」的軍士們都忍不住指指點點,哈哈大笑,有人竟然吹著口哨嘲笑他們。在他們看來,漫長的旅途中,這些奴隸們的訓練動作簡直是一場滑稽表演。
巴恩斯等人羞憤交加,訓練幾乎繼續不下去。黃炎見到這種情況,暫停了訓練,對眾人說道︰「讓他們笑去吧,命是咱們自己的,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眾人這才安心訓練,可來自「祖國」的嘲笑聲,卻如一把尖刀一樣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心頭。
「侍衛官,外面因何事喧鬧?」從使節團的豪華四騎箱車中,傳來一個有如鶯啼般的聲音。
侍衛官慌忙下馬躬身回到︰「啟稟公主殿下,是軍士們看到那些奴隸動作滑稽,忍不住笑鬧起來,還望公主恕罪。下官這就命各將官好生約束手下。」說罷,侍衛官就命人傳達命令。
「不許喧嘩!驚擾了公主殿下,你們都不想活了嗎!」烈焰帝國使節團的將官們強忍著笑意在維持著部隊的秩序,笑鬧聲這才逐漸平息。
「奴隸?什麼奴隸這麼好笑?」豪華箱車內再次傳來鶯啼聲。
「回公主殿下,就是路東邊的那些奴隸。」侍衛官連忙回道。
車上錦簾緩緩拉開,露出一副傾國傾城的容顏。豆蔻年華,棕色長發披肩,略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冰肌瑩徹,細潤如脂。點點櫻桃小嘴,一顰一笑,惹人憐愛。而一雙水藍秀目顧盼神飛,向窗外好奇地張望著。
「咯咯咯……真好玩,竟然還有矮人和精靈!這些奴隸穿成一串在玩什麼呢?怎麼跟我在宮中養的小魔兔一樣,在那一蹦一蹦的?」那公主一邊看著奴隸們,一邊抬起玉手掩嘴笑問道。
「回殿下話,下官也不知曉。」
「把他們帶過來,我問問他們。」好奇是女人的天性,即使公主也不例外。
「公主殿下,萬萬不可!您身份尊榮,怎麼能和這些奴隸對話!」侍衛官慌忙阻止。
「不!我就是要問問他們!」公主很倔強。
「公主殿下,萬萬不可啊……」
「怎麼,你敢抗命嗎?!還不快去!」公主微怒,打斷了侍衛官的話。
侍衛官不敢領命,一邊唯唯諾諾應付著,一邊慌忙向後面的箱車招手。不多時,從後面的箱車上下來一人,年齡大概50多歲,一臉正氣,眼中精光閃現。
那人走路看似不徐不疾,卻很快就來到公主箱車旁,看了一眼正在擦汗的侍衛官,微微一笑,對著箱車內躬身問道︰「尊敬的伊莎貝拉公主殿下,因何事不快?」
「雷蒙伯爵,你來的正好,我要叫那些奴隸過來問話,可侍衛官竟敢不尊我的命令,哼!」公主在車中氣呼呼地說道。
雷蒙伯爵听罷,不禁暗松口氣。自從哈里斯陛下準許任性的公主隨使節團前來觀禮起,作為這次出使比爾帝國的外交官,雷蒙伯爵一直在提心吊膽中渡過。哈里斯陛下只有一雙兒女,聰慧的小公主更是被陛下視若掌上明珠。公主的任性是出了名的,這次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說服了陛下隨隊前來。可憐的雷蒙伯爵一路上又要操心公主旅途的不適,又要擔心公主的安危。而且公主時常會下達一些古怪精靈的命令,弄得他焦頭爛額,相對之前的命令,這道命令簡直就是家常菜。
「尊敬的公主殿下,那些奴隸身份卑賤,您可是代表烈焰帝國出使比爾帝國,一舉一動都關乎國體,您也不希望獸人們看咱們的笑話吧?要不這樣,我派人代您去問問,回來再向您稟告,您看如何?」雷蒙伯爵小心翼翼地問道。
「真嗦,我是不會給父王丟臉的!你既然這麼說,那就快去吧。」伊莎貝拉眉頭輕蹙,略有不快地說道。
雷蒙伯爵轉身對侍衛官說道︰「萊昂子爵,還不快去?」
侍衛官萊昂趕忙跑到正在做訓練的黃炎等人跟前,挺著胸脯,高聲問道︰「你們這些卑賤的奴隸在玩什麼呢?」
眾奴隸停下來,憤怒地看著這個侍衛官,看著這個來自「祖國」的官員。黃炎抬頭看著這個高大威武、一臉傲氣的侍衛官,緩緩說道︰「回尊貴的官老爺話,我們正在‘玩命’呢。」
「玩命?玩什麼命?」萊昂子爵一轉頭,看見眾人戲謔的目光,怒喝道︰「好你個賤胚子,竟敢戲弄本官!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黃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帶領眾奴隸又開始做起了訓練。這是比爾帝國的境內,也不用怕他會怎麼樣。
那萊昂子爵氣得渾身發顫,自己在烈焰帝國,位居顯赫,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無視和奚落,更何況是一群奴隸!
他手握劍柄,正要發作,一旁的狼騎小隊長忙過來解圍,說道︰「他們是競技奴隸,在做訓練呢,過幾天就要在獸都參加大競技了。說玩命的話,也不為過。」小隊長怕他們起沖突,要是有所損傷,巴爾老爺那里可說不過去,趕忙過來解釋。
「哦,我說怎麼天不怕地不怕的,原來是一群要死的死鬼啊!本官不和你們這幫死鬼一般見識,哼!」萊昂子爵悻悻地說完,收起已經拔出劍鞘一半的大劍,轉頭便回去復命。
他來到豪華箱車前,躬身說道︰「回公主殿下,那群卑賤的奴隸是一些競技奴隸,正在做訓練,為獸都大競技做準備呢。」
「啊?竟然是競技奴隸,還以為在玩什麼游戲呢。他們真可憐。」那公主一雙秀目不禁黯然。她雖然年紀不大,今年才15歲,卻也知道競技奴隸的悲慘命運。
「萊昂子爵,去弄些吃的給他們,咱們這就上路吧,真沒意思。」伊莎貝拉公主說著,就把錦簾放了下來。
萊昂子爵正待說些什麼,雷蒙伯爵一把拉住他,對他搖了搖頭。那萊昂子爵才不甘地躬身說道︰「遵命,尊貴的公主殿下。」
他叫侍衛去包了些吃的,提著就到了黃炎等人的跟前,高聲說道︰「你們這些賤胚子,不知道前世修得什麼福,這是烈焰帝國公主殿下恩賜給你們的食物,哼!」說完,把那包吃的惡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然後轉身便走。
「公主殿下?」黃炎站起身,疑惑地看著那輛緩緩行進的最為豪華的箱車,不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