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一首江南詩道不盡江南的細雨纏綿,說不盡江南的溫柔如水,數不盡江南的婉約韻味,流不盡江南的明媚如春。我的娘親三姨娘,王琳瑯就出生在那青石路,溪水邊的鄉間。那是娘親在十五歲的時候,父親到蘇州上任鹽課提舉司提舉時,在路邊看到了在河邊洗衣服的娘親,立刻驚為天人。父親當時是老皇帝派去整作地方財政經濟的,雖然這從五品官職不大,但是有實權,是個肥差,鹽運向來都是官方的產業私人禁運,所以這里面油水不少,當時老皇帝一生七次攻打蒙古,取得輝煌戰績,直接把蒙古打到漠北,再也不敢興兵作亂才罷,而打仗就是燒錢,就需要有足夠的財力來支持。老皇帝文治武功都很好。直接把地方財政收歸中央,輕徭薄賦,大力發展農業,同是開通運河,發展海運,派人到海外換取大量錢財,因此商業也比較繁榮,所以七次攻打蒙古財力雄厚,老皇帝也名流史冊。在這情況下,老皇帝就派當時尚年輕的父親到蘇州去整頓鹽運課業。
言歸正傳,當時父親並沒有強擄娘親而去,他是謙謙君子。到了當地上任以後,他開始打听娘親,後來才知道娘親是那十里八村有名的大美人,然後派人向母親提親作為父親的三姨娘,那時候正值娘親家敗落,而父親年過三十卻溫文儒雅,在大量錢財的誘惑下,娘親被「賣」給了父親。
當時大夫人和大夫人給父親抬得姨娘都沒有跟著,然後在那段時間娘親愛上了那個溫柔的男人,郎情妾意,好不羨煞旁人。後來,母親跟著父親回了京城,見了大夫人和二姨娘,見了大夫人的兩個嫡子,一個嫡女,見了二夫人的二娘子,他們都是他夫君的孩子,突然,她才發現過去的自己是那麼的傻,看著眼前的現實,她才覺得過去的那兩年就如夢一般沒好不現實,像是井中月水中花,從未存在過一般。
然後就是噩夢的開始。大夫人又給父親納了一房姨娘,就是四姨娘,據說是大夫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表了又表的表妹,這個表妹艷麗無雙,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歌舞也是極好,父親和娘親在江南獨自生活兩年,早就膩了那樣的生活膩了娘親那樣溫柔如水,恬淡儒雅的性格。于是,四姨娘極得父親的寵愛與喜歡。
而大夫人對娘親獨霸父親兩年的時光顯然是心里極不舒服的,然後母親被叫到大夫人跟前教規矩,說娘親是山野村夫不懂規矩,來到京城大戶人家要懂規矩知禮數,硬生生讓娘親在她跟前「教」了兩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由此娘親才看清眼前男人的真面目,由心痛到麻木,這個男人看著自己的正室光明正大的為難自己不聞不問,其間大夫人的二嫡女五娘子,四姨娘的四哥相繼出生,後來母親懷了我,日子愈加的不好過,也越來越小心翼翼,直到母親再也不見父親在一小院獨自隔絕,大夫人就再也不找其麻煩,因為又多了五姨娘,五姨娘是繡娘出身,精于各種刺繡,被父親看上納為五姨娘,然後大夫人開始刁難五姨娘。
我出生以後和別人一樣不被養在親母身邊,都有自己的女乃娘,麼麼和丫鬟,反正父親不缺錢,光月俸就差不多六十兩銀子,相當于三萬兩人民幣,更別提權勢會給人帶來更多利益,還缺錢麼?
「姨娘,干什麼呢?」我進了母親的小院子,看到母親臨窗在望著什麼,偶爾會流露出一抹微笑,娘親今年三十有三,看著卻一點也不到三十的樣子,溫柔恬淡似一抹空氣般讓人溫暖舒適,陽光柔柔的打在她的身上顯得娘親更加的靜逸安詳。「槿兒來了,快坐!」娘親讓她唯一的丫鬟,也是隨她從江南帶來的—月牙給我上茶,茶是一般的茶葉。娘親的臉上露出微笑,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看在骨子里一般「槿兒變漂亮了,高了,成了大姑娘了,但是又瘦了,要好好吃飯!」溫柔的吳儂軟語讓我疼在心坎里,在這個世界上,真正關心這具身子的也許只有親生娘親了,雖然不常見面,但是我的一舉一動,身體的每一點變化娘親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所以也許娘親早已知道我性格已變,可是依然關心愛護我,而且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的心疼我,眼里不禁有了淚︰「娘親,最近好麼?槿兒很想你!」說著不禁趴到她的懷里抱著她,淚如雨下,溫暖的懷抱,瘦弱的身體,卻給我無比的堅定和踏實感。
也許上一世她就是我的娘親,也許兩個同樣小心翼翼得人,亦或是我的身體里流著她的血液,對娘親我有著無比的好感與心疼。娘親把我摟在懷里,一邊拍著我,一邊安慰我︰「槿兒不哭,莫不是受了什麼委屈麼?」娘親得手軟軟的,拍在我的身上卻讓我感到了濃濃的母愛和安心。「沒有,娘親,我很好,就是想你罷了!」我紅著眼說道。自己真的是身體成了十四歲,心智在這會兒也變成了十四歲的小女兒心態。
「娘親,我真的很好,別擔心!」看著娘親焦急的樣子我急了。
「嗯,槿兒長大了,懂事了!」娘親心疼道。這一刻,我覺得在這個時空有了我在乎的親人,不再覺得與這個時空格格不入,此刻,我就是她女兒—徐槿,我就是她。
娘親一邊摟著我一邊道︰「以後不要經常到我這里來,大夫人會找你麻煩,不要叫我娘親,讓有心之人听了去對你更不好,要叫我姨娘。你在大夫人面前要恭敬听話,只有這樣她才不給你找麻煩,知道麼槿兒?」娘親殷殷囑咐著我,親生的女兒卻要叫姨娘,不是親生的卻要叫母親,真是諷刺!這就是正室和妾的不同!生個孩子連一句娘親都听不到!
我心酸的說道︰「娘親,娘親,我知道了,娘親你放心,我做的很好,不會被大夫人找麻煩的!」娘親模著我的臉,苦笑道︰「知道,姨娘怎麼不知道呢?你平時是那麼的懦弱,明明這麼好的容顏還要一遮再掩,是姨娘無能,不得寵愛,要不你也會少受不少的苦。」
我搖搖娘親的手︰「槿兒不苦,真的,只要槿兒小心一點日子就不難過,槿兒做得很好,槿兒不是傻得!槿兒就是擔心娘親太淒苦,不能為娘親分憂!」
娘親哭了,默默抽泣,大大的淚滴滴在我的手上,看到娘親那潔白如玉的手背上留下的丑陋的燙傷疤痕,在手背上格外的觸目猙獰,那是服侍大夫人時不小心被大夫人發脾氣燙的;娘親再生我的時候沒有做好月子,現在陰天下雨會腰痛還伴隨著頭疼,隨著我的長大,娘親苦修般的日子卻一日一日的不曾停過,越來越羸弱,那大大的眼楮早已無神,就像是在風中凋落的殘花一般。「娘親別哭,要不一會又頭痛了!我給您揉揉!」說著我輕柔的附上她的百會穴,太陽穴。兩拇指抵著太陽穴兩中指給她揉著百會穴。娘親嘆口氣道︰「五娘子議親了吧!听說是在他壽宴上相中的是麼?」娘親對父親失望透頂,連老爺都不叫,只稱作是「他」,和他的夫妻情分真是斷的干干淨淨,娘親是一個外表柔弱其實性格是個頗為倔強的人。自從父親對她不聞不問,任由大夫人欺負,又納姨娘開始,娘親就再也沒有笑過,和他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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