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宛如的帳子頂上竟然畫著一副他的畫像。這幅畫像畫的如此栩栩如生,就像是他自己活生生的站在帳子上,看著自己一樣,那麼的逼真,那麼的活靈活現。如果不是對他很了解的話,或者懷有很深厚的感情的話,是絕對畫不出這個神韻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畫像設計的非常隱秘,被多重簾幕遮蓋著。如果不是宛如本人躺在床上,故意去掀開簾幕的話,根本不會被別人發現。而正巧他們在宛如的床上亂打一氣,讓簾幕都落了下來,因緣巧合,不然怎麼也不會發現她的這個小秘密。
梁蕭暉的臉頓時唰的紅的跟番茄一般。一向沉默冷靜的他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這也是梁蕭暉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不好意思。
他下意識地有些心虛地歪過頭看了凌天雲一眼,只見他依舊若無其事地在練功,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事情。
梁蕭暉這才放下心來,又仔細看向帳子頂上,只見旁邊還有一行小字,用蠅頭小楷密密寫著什麼,如果不留心也根本發現不了。他細細看來,竟然是「人生若只如初見」這七個字。這幾個字娟秀清麗,淒婉無比,自然是出自女子之手。而這個房間的女子,除了宛如還能有誰呢?
難道每天晚上宛如就看著這幅畫面睡覺嗎?只見畫中的梁蕭暉一襲白衣,玉樹臨風,面帶微笑,英姿勃勃。畫中的他緊緊地注視著畫外的人,眼中是無限的情意。
梁蕭暉看到這里,不覺心里一動,他曾經這樣看過宛如嗎?還是她自己的想象?原來宛如心里也是有他的嗎?
這個讓他有些狂亂的想法頓時佔據了他的腦子,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梁蕭暉有些痴痴的想著一些他從未敢想過的事情,不覺坐在那里,發起呆來。
凌天雲閉著眼楮,半天沒有听到任何動靜。他好奇地睜開眼楮一看,梁蕭暉正一動不動的背對著他,坐在宛如的床上,好像在微微嘆息,又似乎在甜蜜的微笑,一副留戀的模樣。
凌天雲眼神一動,隨即便站起身來。
他與梁蕭暉剛才交戰,並未過多消耗內力,因此他略一休息便又精力十足。此刻看到梁蕭暉一副魂游太虛的情景,他心里一沉。
他豈不明白梁蕭暉的心思。將心比心,如果南宮星能夠將他畫的如此栩栩如生含情脈脈,還日夜觀看著,估計他會高興的發瘋了吧!然而,就連在最瘋狂的想象中,他也沒有奢望過她能夠多看他一眼。他的要求一點也不高,他只是希望,她能在最傷心的時候,能夠想起他,那就夠了。
然而最可悲的是,她最難受的時候,確實想起了他,確實依偎在他的懷里。然而就在她賴在他的懷里失聲痛哭的時候,嘴里喊的卻還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而那個男人,此時卻正想著他最心愛的人,嘴角已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而絲毫不自知。
一個人愛上了別人還不知道,是可悲嗎?還是被愛上了卻不自知,更可悲?還是最可悲的是他自己,明明知道愛上了,卻沒有辦法愛下去?他永遠得不到那個屬于他的真心的笑容,是不是最可悲的?她的笑容只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而發,而永遠不會留給他。
想到這里,凌天雲不覺嘆了口氣。其中蘊含著無限的忍耐和無奈,更多的是濃濃的惆悵和哀傷。
這聲嘆息雖然聲音不大,卻也足以讓梁蕭暉回過神來。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呆呆地坐在了宛如的床上,浮想聯翩。連忙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似乎正在干一件最見不得人的事情,卻被抓了個正著。
凌天雲默默地看著他的表情,心里便有了數,他開口問道︰「怎麼樣,你打算怎麼辦?」
梁蕭暉被他問得莫名其妙,「什麼怎麼辦?宛如這邊沒有任何線索,沒有外人來的痕跡,看來我們需要另闢蹊徑了。」
凌天雲卻只是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問你,你和星兒的事情怎麼辦?」
梁蕭暉頓時一呆。他剛才坐在床上的時候,腦中可沒有浮現出關于南宮星的一分一毫,已經全部被宛如佔據,全都是關于宛如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能夠輕輕的撥動他的心弦。而他想起了南宮星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此時凌天雲提了起來,他這才模糊的想起來她略有些幽怨的眼神。
他不覺又想起了剛才發現宛如對自己的情意的時候,心中那不可述說的狂喜和歡快,不覺有些遲疑了。
凌天雲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覺冷笑道︰「怎樣,你答應我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作廢了?」
梁蕭暉皺起眉頭,看著凌天雲一臉的鄙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凌天雲哼了一聲,轉身拂袖而去,只留下梁蕭暉獨自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般,已經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同樣呆住的還有宛如。
此刻她呆呆的看著薇之的胳膊。她雪白的胳膊上有一個嫣紅的標記,看起來是那麼的奪目。
宛如頓時感到眼前一黑,她不覺一歪身坐在了一旁,眼淚瞬間涌現在眼中,她呆呆地看著薇之的胳膊,不知過了多久,她朱唇輕啟,低聲說出了三個字︰「守宮砂!」
宛如輕輕掀起了自己的左袖,也露出了一段同樣雪白奪目的胳膊,而不同的是,她的胳膊只是一片潔白,這種讓人晃眼的白花花的一片,讓人看了,自己心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宛如只是絕望的盯著自己那一片雪白的臂膀,似乎陷入了沉思。豆大的淚珠只是一滴滴,從白皙的臉上滾落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眼淚也害怕打擾了她的思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回過神來。她堅決地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吐了出來,似乎要把所有的煩悶都吐出來。然後,她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薇之,嘴角又泛起了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
「嫣然啊嫣然,你要我告訴你多少次,你才能學到教訓呢?對我下毒,可不是班門弄斧嗎?你以為我會分不清麻藥和毒藥嗎,真是讓人貽笑大方!」
宛如看著薇之沒有知覺的臉龐,繼續徐徐說道︰「不過幸好你沒有真的對我下毒藥,所以現在才能換得一命。看在你對我還算客氣的份上,我也會對你很客氣的。」
說著,她嫣然一笑。此時她的臉上沒了平時的無辜清純,卻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妖艷和鬼魅。她慢慢地向薇之逼近。
而薇之還是毫不知情的躺在地上,像是熟睡了一樣,她的表情安詳而平和,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要淪為宛如的犧牲品。
而此時江碧雪卻在床上伸著懶腰,一副慵懶舒適的模樣。
「小姐,你醒了?」早早的就在一旁守候的桃春連忙上前一步,殷勤地問著。
碧雪漫不經心的答應了一聲,就準備下床。
桃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碧雪不耐煩的橫了她一眼,「干嘛,我是不能動還是殘廢了,你這麼殷勤?」
這麼一說,桃春嚇得連忙收回了手,一面還委屈的說道︰「太太專門囑咐了我好幾次,讓小姐醒了之後就扶著你下床,好好伺候著,現在小姐又罵我……」
碧雪無奈的一揮手,站起身,走向外面,「太太一向是多慮,你又不是不知道!」
桃春在她身後不服氣的一撇嘴,但是也不敢怠慢,一個箭步沖到門口替小姐打開大門,「小姐,飯已經好了,老爺和太太都等著呢!」
碧雪點點頭,隨即想起了什麼似地,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閨房。
她在王府住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她卻對當時住的那個房間十分的熟悉。而現在,一下子回到了家里,竟然對自己住了將近20年的屋子感到有些陌生了。她想到這里,不覺有些好笑。
南宮爵專門為她打造了一個與她自己的閨房極其相似的屋子,讓她樂不思蜀,在王府過的那麼逍遙,而現在,在自己的閨房門口,她卻有些嫌棄的看著它。似乎她自己的閨房倒成了王府那個房間的重復,顯得索然無味了。
碧雪不覺嘴角泛起一個無奈的笑容,耳朵似乎響起來爹爹經常重復的「女生外向」這四個字,是不是女大就真的不中留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現在的她竟然有些想念在王府的日子。她竟然有些想念南宮爵一言不發看著她的樣子,他黝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些無限的風景,有最平靜的湖泊,也有著最猛烈的風雪。她還想念他霸道而粗暴的抱住自己,似乎要把她揉碎了,還想念他輕輕的抱起她,似乎一不留神就會摔了她。
這樣一個既粗暴又溫柔、既體貼又霸道的男人,竟然會這麼讓她掛懷嗎?碧雪呆呆地想著,腳底下也似乎生了根,停在了門口。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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