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些納悶他要問什麼,但隨即一想,也不過是一些風土民情之類的問題,一些外地來的客人通常都喜歡問問當地的風景,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通常,這些活都是由小二們去完成,他身為老板不需要再這麼做了,但是一來他在櫃台後面已經嚇得靈魂快出竅了,急需出去轉轉,換換心情;二來這個客人雖然衣著普通,但是器宇軒昂,說話行動有股讓人不得不服從的氣質,他竟然對他有了一絲好感,也想要和他多多親近親近。
因此,老板只是轉念一想,就點頭答應了。他讓手下看好櫃台,自己帶著南宮爵向樓上走去。
南宮爵看著他有些傴僂的身軀,心里一動,問道︰「老板今年貴庚?」
老板回頭笑道︰「不敢,痴長了四十五年了。」
南宮爵點頭說道︰「那您開這個店念頭不少了吧?」
老板掐指一算,感慨說道︰「已經快20年了吧。」
南宮爵听了點點頭,不再說話。
他跟著老板一路上了二樓,他邊走邊觀察著各個房間的構造和走廊上,他目光如電,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都沒有逃過他的眼楮。
老板在最里面的一間門口停住了腳步,說道︰「就是這間了。」
說著,掏出鑰匙來開門。
南宮爵也站定了,回頭看著長長的走廊,問道︰「老板,這一間是不是很少人住的?」
老板熟練地打開門,走到屋內,回答道︰「是啊,一般如果不是特殊要求的話,一般人都不喜歡這個房間,嫌它太偏了,出門不方便。」
南宮爵也走進屋內,四處打量了一下房間,只見這個屋子非常大,地板平整,桌椅 亮,床鋪嶄新,明亮干淨,讓人一看就心情大好。他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果然是上房。」
說著,在屋中間的桌旁坐下了。
看到南宮爵很是滿意,老板也不由得意地笑了,他高興地說道︰「客官滿意就好,我給您沏茶杯來。」
說著,就向外面走去。
南宮爵一揮手,笑道︰「不著急,老板,我還有話要問你。」
老板停住了腳步,好奇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問題。
南宮爵讓客棧老板把房門關上,然後笑眯眯示意他坐下。
老板順從地坐下了,笑著問道︰「不知道客官想要問什麼呢?」
南宮爵看著老板一臉的皺紋,笑了笑,說道︰「老板,你開這個店已經有20多年了,可發生過什麼大事嗎?」
老板微微一愣,他看著南宮爵滿臉笑容,雖然親切卻還有些神秘,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什麼人會問這樣的問題呢?他心里暗暗犯疑。
他搖搖頭,笑道︰「客官,您什麼意思,我咋听不明白呢?」
南宮爵歉意地一笑,說道︰「對不住,我沒有把話說清楚,我是問,你們店里前幾個月是不是發生了一宗命案?」
這句話頓時讓老板驚呆了。
他猛然站起來,直勾勾地瞪著南宮爵,凜然說道︰「這位客官,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店開了二十多年,從來都是清白的!」
他的語氣非常堅定,底氣十足。一般人听了都不得不相信他。
然而南宮爵卻不是一般人。
只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老板,冷笑一聲。
老板被他嗤笑了一聲,感到很莫名其妙,不悅地問道︰「這位客官,你笑什麼?」他有些惱怒南宮爵無禮,也不稱呼他為「您」了。
南宮爵自然不在乎這個,他只是淡淡地說道︰「張好古,你現在說瞎話都說到我們唐門身上來了?看來我們白罩著你了。」
「張好古」這三個說出來,老板頓時驚呆了,他听到南宮爵繼續說道關于唐門的事情,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人是唐門的人,不由地汗如雨下。
他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說道︰「張好古不知道是唐門的老爺來了,請多多恕罪!」
說著,身子還在不住地顫抖,似乎是非常恐懼。
南宮爵皺著眉頭看著他害怕的樣子,心里不禁對唐門-又多了一絲警惕。江湖第一大門派的勢力如此了得,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一個客棧老板嚇成這樣。
雖然心里吃驚,但是南宮爵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口氣十分平淡地說道︰「起來吧,我問你的事情,你要老實回答。」
張好古還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只是磕頭說道︰「老爺,我還是跪著回答吧。除了前段時間按照吩咐,把宛如的爹娘送走之後,客棧里再也沒有來別的可疑之人,更不用說什麼命案了。幸虧貴派的照料,在下感激不盡。」
南宮爵听他這麼一說,便知道什麼情況了。
他早就派人打听過了。當初,宛如就是從這個客棧里被帶走的,而她爹娘卻下落不明。有人查清是她爹娘已經死了,但是卻一直找不到尸首。上次,梁蕭暉和凌天雲帶著宛如過來,宛如卻通過她爹娘遺落的東西堅定地表明,她的爹娘並沒有死,還活著。但是具體為什麼她卻說不出來,可能她和她爹娘有一套自己的辦法,她不方便說明罷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也一直放下沒有再提。
然而南宮爵得到消息,這個客棧的老板被唐門收買了,當時出賣了宛如的消息給了唐門,所以唐門才能輕松地找到林宛如他們一家,從而搶走宛如。如今,宛如自己找來這個地方,如此難找的地方,難為她記得這麼清楚。說不定她已經恢復了記憶,過來尋找自己的爹娘。想必梁蕭暉也是這麼想的,因此他的眼神滿是憐憫。之前,南宮爵非常能夠理解梁蕭暉的心態。然而現在,他已經和南宮星在一起了,竟然還對宛如念念不忘,這點南宮爵怎麼能忍受?南宮爵決定回去一定要徹底跟他談一下了。
現在,關鍵要解決的是,到底宛如他們怎麼被唐門看上,她爹娘又身在何處呢?這些都要從這個老板身上著手。張好古膝下無兒女,視財如命,也因此輕松被唐門收買,想要從他嘴里得出消息一點也不難。
南宮爵清了清清嗓子,看著張好古,嘆口氣說道︰「張好古,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不說實話?宛如的爹娘至今下落不明,你竟然告訴我已經送走了?」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嚴厲了。
張好古嚇得滿頭是汗,著急說道︰「老,老爺,我說的是實話,貴派當時吩咐我們連夜把他爹娘送到唐門里,我們當時送到了門口,有兄弟接了過去,已經確認了,至于現在為什麼會下落不明,小的確實不知道。」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了,看來十分恐懼。
南宮爵這才枉然大悟,原來是唐門事先把宛如的爹娘接了回去,好來牽制宛如。
南宮爵想起了唐嘯天和他的那個年輕不羈的兒子,他臉上的飛揚跋扈,不帶任何的掩飾,那麼的明顯和夸張。他為了宛如做出這樣的事情,也非常好理解。
他嘆口氣,接著說道︰「是啊,當時是這樣的,可是現在他們下落不明了,你說,我們不找你,難道找別人嗎?」
張好古只是連連磕頭,不敢作聲。看來他已經習慣了唐門對他如此生硬的態度。
南宮爵此時發現一個問題。唐嘯天在他面前是個再仁慈不過的大俠,他慈悲為懷,公平正義,連自己的兒子做錯了事情也無法容忍,簡直就是個完美的化身。但是,為什麼,他的手下一直做出荒唐的事情?而且這次為了從張好古口中得到消息,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對他嚴厲一些,然而張好古卻沒有任何驚奇之色,有的只是出于習慣的驚恐和麻木。看來他經常被如此粗魯無情地對待。如果唐嘯天真的是個再仁慈不過的人,為什麼他的手下如此苛責?而且提起唐門來,張好古嚇得立刻跪倒。這與唐嘯天一臉仁慈的笑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人很難接受。
南宮爵看張好古不敢作聲,便試探地威脅說道︰「我們懷疑你們泄露了機密。」
張好古連忙否認道︰「老爺,您放心,決定不會,我當時找到了幾個最得力的助手來幫忙,事成之後我把他們都打發了,不可能泄露的。」
南宮爵不置可否地說道︰「是嗎?」
張好古听南宮爵的口氣還在懷疑,連忙說道︰「老爺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耽誤了宛如小姐的事。」
「宛如小姐的事?」南宮爵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可能是唐嘯天想讓宛如當他的兒媳婦,所以對她很是客氣。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唐天宇年少輕狂惹出來的事端。不過雖然沖動了些,但是對宛如還是一片真心的。如果這樣的話,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把宛如直接送回去,一舉三得。既可以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又可以讓唐門感激青城四少的情誼,關鍵的是,讓梁蕭暉對宛如死了心,他那個寶貝妹妹也不會再傷心了。
想到這里,南宮爵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