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雪看他剎那間從輕佻變得卑躬屈膝,心里對他更是鄙夷,只是對他冷漠地點點頭,然後轉過去對陳子康說道︰「陳堂主,現在你打算如何?」
陳子康懶洋洋地瞥了一眼唐飛宇,說道︰「剛才我們所說的想必唐少爺也听見了,唐少爺,你說怎樣?」
唐飛宇看碧雪對自己態度冷淡,知道她心里在怪罪自己剛才孟浪,尷尬一笑,討好地說道︰「堂主要讓我說的話,首先應該讓王妃先走。畢竟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堂主說呢?」
林友峰自從唐飛宇來了之後,便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偶爾不安地看向碧雪。而此時听了他的話,臉上似乎有些驚訝,看樣子這不像是他一貫的風格。
陳子康听了唐飛宇的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唐少爺說的輕松,剛才我們勝負已分,這意味著什麼我就不用重復了吧?林公子剛才說了,他可以代表唐門來跟我打這個賭,難道是我听錯了嗎?」
唐飛宇听了立刻轉頭看向林友峰,他的目光甚是犀利,讓林友峰背後發涼,不過他此刻也鎮定地點頭說道︰「不錯,我剛才是這麼說的。」
唐飛宇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瞪了林友峰一眼,似乎在怪罪他說話不當,他轉向陳子康,開懷笑道︰「堂主,在我看來你們不過是打了個平局,不如在就看在唐門的面子上,就此不提,如何?」
陳子康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林友峰則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陳堂主,你剛才所使的確實是化功之法嗎?」
唐飛宇听到「化功之法」四個字頓時大驚失色,他驚道︰「不可能吧!」他驚恐地看著陳子康,而陳子康對于他如此強烈的反應不置一詞,冷笑著說道︰「唐少爺,剛才你在外面看的比誰都清楚,現在也不必如此驚訝了吧!」
唐飛宇當場被揭穿,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說道︰「陳堂主真是會開玩笑啊……」
而碧雪在一旁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楮,看著他們一來二往的,心里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唐大少爺更是厭煩。同樣都是少年得意,陳子康本身有真材實料,雖然為人冷酷生硬,但卻不做作,直截了當。而這個唐大少,怎麼看都是個狐假虎威的繡花枕頭,而且還不是很好看的繡花枕頭。
陳子康身材高大面貌英俊,氣勢硬朗,恐怕桃春見了又要暈倒了。而這個唐大少爺,則面容蒼白,一副孱弱的樣子,雖然模樣還算周正,但是他那賊溜溜的眼楮讓碧雪很是反感。此時她看到陳子康對他絲毫不客氣,唐飛宇那個無奈的表情,則在心里暗暗偷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林友峰此時看到唐飛宇被羞辱,雖然不喜歡他,但畢竟都是唐門的人,他插嘴問道︰「不知道陳堂主能否告知,你是如何學到這個之法的,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如何?」
陳子康正在欣賞著唐飛宇難堪的表情,此時听林友峰如此問道,又大笑起來,笑完後他反問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林友峰頓時也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陳子康一下子就得罪了唐門的兩個重要人物,看他卻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碧雪不禁心中納悶,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陳子康看著兩人,又神秘地笑了笑,問道︰「明日是我爹爹發喪之日,听說林公子會代表唐門來光臨?」
林友峰點頭說道︰「不錯,我們堂主是派我過去的。」
唐飛宇在一旁沒有做聲,看來確實是唐嘯天的安排。
陳子康點點頭,看著唐飛宇說道︰「那這樣正好,明日我將在眾多英雄面前,展示一番化功之法。」
唐飛宇听了立刻面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急切地問道︰「陳堂主此話可真?」
林友峰則和碧雪疑惑地對視一眼,他會那麼輕易地讓世人看到化功之法嗎?這樣的便宜他豈能讓別人白白佔去?他們都沒有說話,耐心等著陳子康說下去。
陳子康把眾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又是神秘一笑,說道︰「當然是真,不過……」
林友峰和碧雪相視一笑,果然他還有下文。
唐飛宇急切地問道︰「不過什麼?」
陳子康漫不經心地掃了林友峰和碧雪一眼,然後目光鎖定唐飛宇,瞬間他的目光變得深沉,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我只展示一招而已,如果哪位能夠查到殺害我爹爹的凶手的話,我會將化功之法盡情傳授出去,然後自己將化功之法全部廢掉,然而他就會成為江湖上唯一會使用此法的人。」
唐飛宇的臉色隨著陳子康的話而一點點變化,由驚喜不敢相信到變得凝重,直到最後他完全陷入了沉思。
他的神色逃不出其他三人的眼楮。
碧雪忍不住問道︰「陳堂主,只有一天時間,能來得及嗎?如果沒有人能夠找到凶手呢?」
陳子康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問題,他淡淡地答道︰「一天時間已經足夠了。」
他看了看依舊發愣的唐飛宇,又說道︰「唐少爺,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到底為止。」他轉向碧雪,「江小姐,令尊明天也會去,不如你也一起來吧!」
碧雪沒有想到他會邀請自己,一時有些吃驚,隨即想到可以見識到他的化功之法,反正和爹爹在一起,也不用擔心什麼,于是便點點頭,答應了。
陳子康對她笑了笑,輕松地向門外走去,經過林友峰時他扔下一句話,「林公子,明天見。」
就在他要到門口的時候,听到唐飛宇喊了一句,「陳堂主,請留步。」
陳子康臉上立刻泛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不過沒有人看到罷了。等他轉身回來的時候,大家看到的是他一臉的不耐煩,「唐少爺有何指教?」
唐飛宇斜眼看了看林友峰,說道︰「林大俠,明日你就不要去了,我親自去。」他的語氣很是生硬,听起來不是商量,而是毫不留情的命令。
林友峰臉色一沉,但是迫于在眾人面前不好給他難堪,只能壓抑住自己的怒火,低聲說道︰「是堂主一再囑咐我去的。」
唐飛宇已經把目光轉了過去,不耐煩地說道︰「現在我囑咐你不要去。」
說完不待林友峰回答,唐飛宇便對陳子康說道︰「陳堂主,明日我跟爹爹親自為令尊上香如何,也表達出我們一片心意。」
林友峰被唐飛宇在眾人面前如此羞辱,他卻只是臉色略微蒼白了一些,其他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人看到他握緊的拳頭,當然除了站在他身後的碧雪。
她憂心地看著林友峰,上前一步輕輕拉住他的手,似乎想要安慰他。然而林友峰卻輕輕避開了。碧雪不禁一愣,正要發話,卻感到陳子康的目光掃射過來,她立刻收了手,看他在干什麼。
陳子康不過是向他們這兒看了一眼,然後對著唐飛宇淡淡說道︰「豈能勞動堂主和公子大駕?」
唐飛宇立刻頭搖晃的跟撥浪鼓似的,連忙說道︰「哪里哪里,我早就仰慕堂主風采,可惜一直無緣相見,如今能夠送他一程的話,也是我的榮幸。」
這麼惡心的話從他嘴里流利的說出來,十分自然,碧雪不禁暗暗皺眉,這個公子年紀不大,馬屁拍的倒很是老道。她偷瞄了一下林友峰,發現他神色木然,似乎對唐飛宇此時這個舉動並沒有任何反應,看來他早已經習慣了。
陳子康卻似乎被唐飛宇的語言打動,他略微一遲疑,說道︰「這,有些不太好吧!」
唐飛宇看他似乎已經動搖,連忙趁熱打鐵地說道︰「沒什麼不好,怎麼,陳堂主,你連我們見老堂主的最後一面的機會也要剝奪嗎?」他說的情深意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老堂主有多深厚的交情,而其實他不但從未與老堂主陳壽岩打過交道,而且還跟斬風門結下了不少梁子。
而如今他如此熱切地想去,誰都能看出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化功之法!
唐飛宇本來派林友峰去參加斬風門堂主的喪禮,此時卻自告奮勇自己去,任誰都能看出來唐飛宇是為了化功之法,林友峰和碧雪納悶陳子康怎麼還在遲疑當中,他為什麼不直接拒絕?
唐飛宇熱切地眼光停留在陳子康身上,而陳子康最終敵不過他的目光,微微一點頭,「也好。」
唐飛宇立刻喜形于色,連連稱謝。
而林友峰和碧雪則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個精明的人竟然也難過馬屁這一關。
陳子康最後對眾人一點頭,翩然遠去。只剩下林友峰、碧雪和唐飛宇以及他的手下,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唐飛宇對著碧雪淡淡一笑,就要無視林友峰向外走去,誰知剛走兩步,就听到一聲清脆的「站住」!他不覺驚訝,回頭問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碧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正要發話,一旁的林友峰卻插話了,「雪妹,我們走吧!」說著他往櫃台里扔下了幾張銀票,足夠讓老板重新開一個新酒樓,然後率先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