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以秋為題,比試作詩。
台子乃圓形,下方站滿了穿著長衫的文人。有的文人為了附庸風雅,不顧秋風瑟瑟吹,拿著把扇子一晃一晃。
「小郡主,年幼者優先,你請。」陳甯臉色不佳,看著台下如虎似狼的眼神,能說話已經是大限。
在樓外,他被那些街道百姓亂扔了一通。在這里,更是要接受別人不善意的目光。
陳甯心里明白,他丟臉丟到家了。從明天開始,皇都再也沒有他立足的地方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對面的小孩!
曼允也不退讓,點頭,走到台子中間。腦子里思索里一些詩句,詩句不能太出眾,否則以後那些好奇心強盛的學者,找自己探討探討,就麻煩了。但也不能太平凡,否則勝不了陳甯。
思索了很久,就在陳甯洋洋自得,以為曼允做不出來時。
曼允揚起一笑,開口道︰
「何處秋風至?蕭蕭送雁群。
朝來入庭樹,孤客最先聞。」
詩句一出,震撼全場。仿佛讓人置身看見蕭蕭秋風送走雁群的場景,特別是詩中的羈旅之情和思歸之心,打動人心。
這樣一首詩,竟然出自一個八歲孩子之口!
陳甯沒想過曼允有這麼好的文采,震驚全寫在臉上。嘴角僵硬的抽搐了兩下,腦中一片空白。
席旻岑敲了敲桌子,重復了一遍詩句,是首好詩!但思歸之情?允兒在想念些什麼?又想歸去哪里?
心里一出現這個想法,席旻岑眼里泛起一絲冷光。
不論她想歸去哪里?既然遇見了他,這輩子永遠別想逃掉了!
「好詩,好詩!」台下巴掌聲一片,稱贊聲絡繹不絕。
整個樓里,熱火朝天,有的文人激昂的拿起筆,迅速把詩句記了下來。心怕轉眼,忘記了這篇詩詞。
陳甯還沒開口作詩,曼允這邊的箱子已經裝滿了票,滿滿的快溢出來。
人群中,一個穿著墨綠色錦衣的男子,模著下巴,踫了踫旁邊的老者,道︰「李易,這小丫頭不簡單啊!」
「九王爺教導的好,自然不簡單,否則也不會得到九王爺的寵愛。是吧,爺?」老者一張光潔的下巴,說話也尖里尖氣。
輪到陳甯,他梗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下面的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但好在是文人,素質比較高,沒有爆粗口。
陳甯汗如雨下,最後磕磕巴巴吐出道︰
「炎炎退署風蕭蕭,蟬吟秋色雲悠悠。
……」
念到一半,陳甯再也吐不出一句。自知這首詩,勝不過小郡主,而且也沒人會投票給他,頹然的低下頭,這一場輸了。
他成為文狀元後,第一次輸!而且還是輸給一個八歲孩子。
被陳甯奚落過的文士,看見他頹然的神情。打心底的高興,小郡主為他們爭了一口氣。
「陳大人,曼允記得你曾經說過,如果你輸了,便把名字倒著寫!並且認本郡主為夫子,是不是?認夫子就罷了,陳大人只需把名字倒著寫就行了。」曼允轉身面對陳甯,提醒著他該履行諾言了。
雖然勝之不武,但世界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情。如果不公平,能夠懲戒一下這種人,曼允不介意當一個剽竊文學的騙子。
陳甯臉氣青了,但台子下,那麼多人看著,又不得不照辦。
「朱揚,準備筆墨紙硯。陳大人的字跡,好好掛在風雅樓讓大家觀摩!」
曼允說話不留余地,稚氣的小臉露出一絲冷冽,雖然沒有席旻岑冰冷,但那股子冷冽已經震撼到大家。
「是,小郡主。」朱揚走了幾步,找到樓里的掌櫃,要了些筆墨紙硯,擺在陳甯面前。
陳甯漲紅了豬肝臉,提筆的手顫微微的,一個‘甯’字抖得比蝌蚪還難看。再寫‘陳’字時,還抖落了一滴墨汁。
這兩字,看得出主人凌亂的心情。
再寫完之後,朱揚似乎還不解氣,提起宣紙,擺在各位文士面前。
「大家來看看陳大人的真跡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他一吆喝,蜂擁而來的人擠過來。
風雅樓頓時混亂,人擠人,每人都想爭先看見陳甯倒寫的名字。
所以說,人不能得罪太多人,否則遲早會遭到報應。
曼允被擠到一邊,同時被擠過來的還有陳甯。
陳甯眼中帶紅,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極端。
他這樣的人,很少輸得起。今天的打擊,足夠令他抓狂。果然,他一抬起頭,紅紅的雙眼緊緊鎖住了曼允。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說完,陳甯顫抖的伸出手,整個人已經處于癲狂,朝曼允這邊抓來。
雖然陳甯不會武功,但他是成年人,身形力氣都大于曼允。
曼允想閃開,但這里一面是牆,一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沒有閃身的地方。
……
「王爺……」看著出現混亂的場面,朱飛有些擔心。
席旻岑皺了皺眉,朝人群慢慢走去。所過之處,有一陣無形的風,令人群分開讓道,沒有一個人能沾到席旻岑的衣角。
跟在後面的朱飛微微吃驚,那陣無形的風雖然看不見,但有內力的人皆能感受到。
席慶麟和李公公,在人群混亂的時候,在中間被擠成了肉餅,費了好些功夫才擠出來。
剛出來,就和席旻岑照面。
「皇弟……」席慶麟訕笑。
席旻岑冷著臉,走過他身旁,「皇兄倒是好閑情,不在皇宮里批閱奏章,來這里湊熱鬧。」
話中的諷刺,席慶麟听得出來,皇弟還在氣自己,把小佷女卷入這場比試。
但這不是他有心的啊!正準備解釋,席旻岑的身影,已經融入人群。
「皇上,這事改天解釋也是一樣。」李公公在一旁,出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