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惜,」張雅茜看著她,擔心的問,「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沒事,」程雨惜隱藏好自己的情緒,掩飾性的笑笑,「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吧。」
「你的眼楮不好,不能太操勞了。」張雅茜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體才是根本,如果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切都會淪為空談。這根本不是危言聳听,可你們為什麼就是不听呢。」
程雨惜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听著。
張雅茜說完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嚴厲,忙軟著聲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是被辰希氣壞了,他那個人,工作起來簡直不要命,而且不听勸,好多次都是因為這個,跟他吵的不可開交。他那個人,那麼固執,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工作起來不要命!程雨惜心中猛的一沉,然後迅速涌上滿滿的心疼,他怎麼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他怎麼可以……思緒猛的頓住,她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如今的她還有什麼資格為他擔心呢,她咬唇,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心疼,心平氣和的對張雅茜說了一句,「這個習慣很不好,你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嗯,」張雅茜點頭,語帶無奈,「我也只能認了,誰叫我偏偏有這麼一個不听話的老公。」
老公。听到這個原本應該屬于自己的稱謂自然而親昵的從張雅茜口中叫出來,再想到自己明日一走以後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程雨惜心里一陣一陣的抽痛,淚水忍也忍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轉。好在此時服務生送來咖啡,張雅茜正禮貌的道謝,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你老公他,有沒有跟你提過,小時候的事情?」程雨惜想了想,還是不能死心,那個裝在肚子里很久的疑問,或許可以借張雅茜之口得到答案。
「有啊,他沒來林城之前,都和媽媽住在S市,他說他小的時候很調皮,不是把這家的雞雙腿綁了,看它死命的掙扎,就是把那家的貓和狗關在一起讓它們打架,讓媽媽頭疼不已。我是根本想不到他會有這樣的童年,跟他現在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別。」張雅茜自然而流暢的說著丈夫兒時的事,眼底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程雨惜的心卻徹底死了。
猶記得那個少年在醫院的台階上摟著她,給她講小時候做過的那些調皮搗蛋事,其中就包括張雅茜說的那些。
原來,不是失憶,不是忘記,是根本不愛了,或者,從來都沒有愛過。
心里太痛太絕望,眼淚反而沒有了,她甚至能微笑著向張雅茜拙劣的解釋,「哦,我只是想知道他得知自己患了眼疾以後是不是也像我當初一樣惶然。」
「一定會的吧。」張雅茜的眸光黯淡下來,嘆了口氣,「只是他是男生,總不能像我們女生一樣哭出來。」
「嗯。」程雨惜低聲應,就因為這個,對那個和自己一樣際遇的少年,她曾傾注了多少心疼和憐惜。甚至現在想來,她對他的愛,是包含著很大程度的憐惜的。只可惜,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這個資格。
「你要,好好照顧他。」臨走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對張雅茜說了這樣的話。「你老公他很愛你,我祝你們幸福。」心痛卻必須面對現實,如果他可以過得很好,她或許真的可以做到微笑祝福。
「謝謝你,以後隨時可以找我,不光看病。」張雅茜親切的拉著她的手,「我的手機剛丟了,找我的話就打我老公的手機吧,就是剛剛打給你的那個號碼。」
程雨惜微笑點頭,「好的,再見。」
張雅茜也笑著揮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