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茜半夜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向身邊模去,卻是空的,而且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顯然夏辰希已經離開很久了。
她心里咯 一下,急忙翻身下床,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書房找他。
「茜茜……」還沒走兩步就听到身後傳來夏辰希的聲音。
張雅茜驚喜轉身,便看到那個男子從陽台撥開窗紗進來,看著她,淡淡的說,「我在這兒呢。」
張雅茜盯著他,眨了眨眼楮,心里又甜又酸,甜是因為他沒像以前一樣走掉而是選擇陪在她身邊,酸則是因為這麼多年了,他仍舊要忍受失眠的折磨,在本該美美的做夢的深夜時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待在陽台上。如果不是她半夜醒來,他是不是要在陽台上待到天明?
「還是睡不著嗎?」張雅茜走到他身邊,心疼的抱住他,「辰希,這樣不行,我們去看醫生吧?」
沉默了一會兒,夏辰希才開口,語調還是淡淡的,「如果醫生真能看好,我也不會到現在還是睡不著。」
他的失眠,他的性無能,從他拋棄程雨惜來到林城開始就注定成了無人能治的絕癥。他把它們當做老天對他薄情背信的懲罰,治不好卻也沒打算治好。
他這般自虐,明知道毫無意義,卻停不下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心里好受一點,也算是用另一種方式給那個被他傷的苦不堪言的惜惜一種無言的陪伴。
只是這些,張雅茜永遠不會知道。
她只是很難過,是那種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的心疼和難過。
「辰希,你這樣遲早有一天身子會垮掉的,」她看著他,眼神中滿滿的不解,
「為什麼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呢?難道華夏集團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為了它不惜犧牲自己的健康?」
夏辰希緩緩低頭看她,思緒卻不知抽離到了何處,許久,他才伸手,溫柔的撫上她潔白而嬌女敕的臉頰,「茜茜,華夏集團是我的理想,是哪怕犧牲再多、阻礙再多都無法放棄的理想,你懂嗎?」
「我懂,」張雅茜低聲道。
她怎麼會不懂。她的父親就是那樣一個人呀,為了那些所謂理想所謂抱負所謂名望所謂地位,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顧,直到妻子心髒病突發離世之前才匆匆趕回來見了最後一面,。
張雅茜至今記得母親離開之前對她說的話,「茜茜,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愛你,並且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人結婚,千萬不要像媽媽一樣,過這種巴巴的等著丈夫回家的煎熬日子。」
可是,那麼不幸的,她偏偏愛上了夏辰希,還執意嫁給了他,過上了媽媽曾經過的那種日子。她想,在天堂的媽媽看著她這樣,怕是也不得心安吧。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或許她骨子里和媽媽是一樣的,一樣的,愛情至上。
所以現在這樣又有什麼可抱怨的,終究是不听老人言,自作自受罷了。
可是,總歸是有些難過和不甘心的,她抬眼看他,問,「可以犧牲一切,其中也包括我嗎?」問完,眼巴巴的看著他,心底忐忑不安的等著他的回答。
「不。」夏辰希說,「為了那個理想,我可以犧牲一切,卻唯獨不包括你。」
他的眼神語氣那般誠懇,那般篤定,讓張雅茜的眼底瞬間蓄滿淚水。
只這一句便足夠了。她不會也不敢再去奢求太多。
「睡吧,」夏辰希攬著她,兩個人重又躺回床上,張雅茜哭了一會兒,累了,便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在睡夢里都不忘呢喃,「辰希,我愛你。」
夏辰希在黑暗里睜著眼楮,心底只是一片麻木不仁。
他剛剛並沒有說謊,為了那個理想,他可以犧牲任何人,卻唯獨不會犧牲她。因為她是他實現理想的關鍵。只是,他永遠不能告訴她,這麼做與愛情無關,只是卑鄙的利用。
是的,卑鄙,無恥。如今的夏辰希絕對當得起這些詞。而他也早做好了「理想」實現之後下地獄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