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已經嵌進了肉里,眼淚蓄滿了眼眶,他拼命壓抑著不讓它們涌出來。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能感覺到她的氣息離他更近了些,甚至還能听到眼淚滑落的聲音,「辰希,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還有,不要吸煙,不要喝酒,那樣對身體不好。」
他的心里突然鈍痛難忍。
十年前,他將告別的話埋在心底,不辭而別離她而去;十年後的今天,她就站在他身後,對他說,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這便是真正的曲終人散了吧,各自死心,各安天涯。從此以後,夏辰希與程雨惜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陌生的一對陌生人。
這個結局是他早計劃好,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且自認為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听她親口說出來,心里就像是被無數把尖刀刺進去一遍遍的剜透,血淋淋的痛。
他幾乎就忍不住要不顧一切的轉身抱住她,吻著她,讓她不要走,告訴她他依舊愛著她,比十年前更愛。
可是,他不能。他所做的只能是拼命咬著牙,硬生生的忍住。
身後又有腳步身傳來,他能感覺到她離他更近了,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聲,那樣近的距離,讓他的心底又期待又恐懼,期待她可以勇敢的上前抱一抱她,又害怕她會真的那樣做。
忐忑不安的等著,卻只等來了她的最後一句話,「辰希,我愛你。」
辰希,我愛你。
那一瞬間,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那一晚,夏辰希在KISS喝了一夜的酒,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里,妻子張雅茜坐在床頭看著他,眼楮哭得紅腫。
他茫然的看著病房里慘白的吊燈,喃喃道,「現在是晚上了,那麼,今天是周幾?」
「周三,」回答他的是剛剛進來的趙北,「你昏迷了兩天兩夜,總算醒過來了,可把我們給嚇死了。」
說到這個,張雅茜的眼眶又濕了,握著夏辰希的手,哽著聲道,「辰希,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喝那麼多的酒?你知不知道差點就沒命了。」
夏辰希沉默不語。
心知肚明的趙北只好幫他解釋,「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兒特別多,辰希他壓力特別大,再加上前天正好是他母親的忌日,所以他心情一時低落便以酒澆愁。」
趙北這番話本來是急中生智編出來的,卻歪打正著,張雅茜是听夏辰希說起過他母親的忌日就是在七月初,信以為真,于是又啞著聲安慰道,「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呀,我想如果媽媽在天上看到你這樣,她也會很傷心的。」
「雅茜說得對,」趙北望著夏辰希,目光幽深,「你要快點振作起來,還有很多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呢。」
「我知道,「慘淡一笑,夏辰希對床邊兩個關心他的女人道,「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有一種人他是沒有資格用死來解月兌的,他只能活著,因為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報仇。
趙北原本擔心他會因為程雨惜的離開而變得消沉,現在听他這樣說,才算可以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