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洛語葶站起身,沖圍觀的的人群一拱手。
「各位父老鄉親,如果還想听洛某的戲,不防明日到春喜班來,洛某途徑貴地,定為各位父老鄉親傾情演唱。」
短短幾句話,干淨利落,洛語葶一躬身走進春喜班,胤祥緊隨其後。身後,圍觀的人群想起了叫好聲,聲聲不絕。
林天貴林班主壓著內心的激動,拱手施禮。
「各位,想听戲,明兒到春喜班。栓子,把好門。」
春喜班後院。
林天貴和洛語葶對面而坐。
「洛公子請用茶。」
「班主客氣了。」
林天貴思忖半天,臉上堆滿笑的問道。
「不知洛公子是走親還是訪友,是途徑東陽,還是要在東陽落腳?」
「林班主也是個厚道人,洛某就不欺瞞了。我們叔佷是隨同家人南下,出京城和家人失散,錢袋子被偷,路過東陽,本想找個活計,可是見春喜班門可羅雀,洛某又恰恰會一些曲子,就想出了這個法子,唱的不好,林班主見笑了。」
「哪里哪里,洛公子技藝超群,林某從听過這般好听的曲目。」
林天貴想說請洛語葶留下,可是這話在嘴里翻滾了幾遍,到底沒有說出口。洛語葶和胤祥雖然衣衫平常,風塵僕僕,但是初見時,自己就猜測他們不是戲子,而是大戶人家之人,現在听洛語葶這樣說,果不其然,自己一個小小的戲班子,怎麼能挽留京城的達官貴人。
林天貴還沒有開口,洛語葶先說話了。
「班主覺得洛某的戲可行?」
「行行行,洛公子的戲簡直就是天籟之音,豈是我們這小地方人能听到的。」
就在林天貴和洛語葶在後院說話的時候,春喜班的前門,圍觀的人群還沒有散,人們還在叫好著,高喊著讓洛語葶再來一段。聲音傳到後院,蒙在春喜班人臉上的愁雲瞬間散去。
「那,林班主,洛某有個不情之請。」
「公子講。」
「洛某叔佷與家人失散,錢袋被偷,這些林班主已經知道,洛某想借貴班寶地,唱幾天,當然,收入嗎,按貴班一天收入的一成,班主您收九成,只要管洛某叔佷吃住就行。」
林班主瞪大了眼楮。
「這,這,這……」
「爹,洛公子唱的多好听,女兒從來沒有听過,就讓他們留下吧。」
身著粉紅漢裝,兩個辮子垂在兩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進門就摟住了林天貴的胳膊,搖著林天貴,央求林天貴答應洛語葶。
「洛公子的戲文那麼好,女兒從來沒听過,洛公子能留下,女兒正好可以跟洛公子學學戲文。咱們春喜班這半年來一直這樣凋零,您瞧瞧洛公子這一來,街上的人都是怎麼說的。」
礙著洛語葶叔佷,林天貴皺起了眉頭。
「大人說話,你一個女孩子摻乎什麼,出去。」
「爹。啊——師兄,你說,你說爹一定會听。」
林英子看到一身天青色長衫,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進屋,眉開眼笑。進來的正是卸了妝的九歲紅,洛語葶把目光轉向九歲紅,目光中滿是探究。
「師父,就讓這位洛公子留下吧。」
林天貴和九歲紅對視一秒,轉過臉對洛語葶說。
「既然洛公子不嫌棄咱們春喜班,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至于洛公子說的收入,一成太少,三七吧。英子,去讓你媽收拾屋子,準備酒菜。」
林英子脆脆的應了一聲,沖九歲紅一笑,歡快的跑了出去。
「在下春喜班九歲紅,見過洛公子。」
九歲紅彬彬有禮,洛語葶急忙起身回禮,胤祥卻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不動,京城里,能讓他起身見禮的,真是屈指可數。
「不敢,在下洛語葶,見過紅老板。」
九歲紅坐在林天貴一側,目光卻在洛語葶身上來回的轉,剛才洛語葶的兩首曲子,曲風曲調與他所知道的戲截然不同,他想知道能唱出這種曲子的人到底是什麼樣。這一番近距離打量,九歲紅心里暗暗稱贊,洛語葶雖然仍舊是風塵僕僕,臉上略帶倦意,可是疏淡從容落落大方的氣質,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尤其是那一雙秋水般的眼楮,簡直就是明眸善睞顧盼生輝。這樣的人唱這樣的曲子,真的不為過。
胤祥眼瞅著九歲紅的目光在自己姑姑身上亂轉悠,心里生出警惕,姑姑天仙一般的人,皇阿瑪不在跟前,可不能讓別人佔了便宜。胤祥站起身,擋在洛語葶面前。
「姑……小叔叔,既然林班主已經同意了,咱們還是先去洗洗,這一路上,灰塵能把人吃了。」
林天貴一听,急忙站起身。
「是,是,是,洛公子這邊請。英子,英子,收拾妥了沒有?」
洛語葶站起身,沖九歲紅一拱手,帶著胤祥,跟著林班主離去。身後,九歲紅的目光一直把洛語葶送到天井拐彎處,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