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衣副教主輕飄飄地蕩到我面前,我與他相互打量眉來眼去互不說話堅持了幾分鐘,他終于敗下陣來,一笑,燦若蓮花︰「小妹妹你真不懂得憐香惜玉,盯著人家看半天也不扶我一把。」說罷扭扭腰跺跺腳,眼眶一紅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樣。
在場之人除我之外,全是充滿陽剛之氣的男子,我看著就連見過大風大浪的衛慶雲也臉紅一陣白一陣。我瞧著灰衣男子懷里的熊貓轉移話題︰「這寵物天真可愛,從哪里來的?」紅衣男子羞澀一笑︰「葉卿送給教主女兒菁菁的定情之物,它生生不息,不眠不休,終于生了崽,我向菁菁討要了一只。」
我忍住想給紅衣男子一拳的沖動,長成偶爾正確的抽象派後現代主義派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走在路上會被警察當稀有動物射殺的家伙,居然敢在我面前說魔教教主女兒打我大師兄主意。衛子離已經忍不住了︰「我師兄會看上長得和你一般的魔教中人,你是如此驚險的鬼斧神工?」
我差點拍手叫好。
紅衣副教主媚眼一轉,看著衛子離眼楮一亮,寬大的衣袖掩口笑道︰「如夢山莊果然人才輩出,個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好生喜歡,跟你大師兄一樣叫我莫靜就好,不要太生分。」
灰衣男子把懷中熊貓遞給莫靜,雙手抱拳行禮謙遜道︰「在下追風行,蒙前任教主厚愛,傳以掌門之位,現任追風教教主一職。今日前來貴派只為尋找一人,多有得罪還望包涵,在此有理了。」
我呆愣住,這灰衣男子竟然是魔教教主追風行,除了名字稍微有點魔教氣氛外,是不是正派過頭了,我暗嘆還好有個莫靜副教主為魔教撐撐門面,不然都不好意思叫人家魔教。
眾人也呆愣半晌,武鶴年率先開口︰「我武當派與貴派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大徒兒性命?」
追風行以疑惑的眼神轉頭看著莫靜,莫靜轉頭問轎前一白衣奴才︰「薛峰,這眼楮忘記長出來的老頭大徒兒是誰?」
薛峰道︰「回教主,副教主,是陳書書。」
追風行皺眉︰「陳書書?」
莫靜道︰「教主,就是那個被拔牙劍客。」
隨著「哦」的一聲,追風行恍然大悟一般,立刻躬身抱拳道︰「武掌門恕罪,鄙人見貴派弟子陳書書右邊第二顆門牙上有五個大小不等的蛀牙蟲眼,說話時回音陣陣,音調高低不等,分別是宮、商、爵、徵、羽五個音調,真乃巧奪天工。鄙人一向喜愛搜集世間奇物,多謝貴派培養出陳書書這一人才,才得天下第一奇牙,多謝武掌門栽培之恩。」
頓了頓追風行大嘆一聲︰「可惜,那商音低了半個音階,實在萬分遺憾。」
追風行言辭懇切,句句肺腑,感人至深,若不是說的內容驚天地泣鬼神,我可能還會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眾人均目瞪口呆,縱是見識過世界上下五千年的我也詫異了瞬間,世間還有這樣的愛好︰「教主愛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古今中外獨樹一幟,佩服佩服。」
追風行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臉微微一紅︰「姑娘謬贊在下了。」
武鶴年回神後小聲問︰「那我那徒兒呢?」
追風行愧疚低頭沉痛道︰「實在抱歉,鄙人不知,拔牙後貴派弟子就嚷著痛跑掉了。若是武掌門相信在下,我可派人前去搜尋。」
武鶴年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武當找個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追風行一臉誠懇︰「那就有勞武掌門,若是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請盡管開口,無需客氣。」
武鶴年欲語還休竟是連一句責難的話都說不出來。
華天成忍不住怒氣沖沖插嘴︰「魔教四處作惡,搶走我派‘大劍’又如何解釋?」
追風行又以疑惑的眼神轉頭看著莫靜,莫靜轉頭問轎前那白衣薛峰︰「薛峰,這老頭所謂大劍是什麼?」
薛峰道︰「回教主,副教主,就是前天被教主用來剔牙的那把劍。」
追風行低頭抱拳誠懇道歉︰「實在對不住,華掌門請見諒,在下一直以為大劍乃體形肥胖中年發福的劍,未曾料到居然跟牙簽一樣好用,這樣吧,既然大劍已經被在下一不小心用來剔牙了,想必華掌門也會嫌棄。在下明日派人送二十一斤半生鐵給貴派,熔化消耗三兩,冷卻消耗半斤,打造消耗四兩,多余的三兩作為贈品附送以表歉意,鑄一柄二十斤重的名副其實的大劍,望華掌門笑納。」
薛峰插嘴︰「教主,熔化只需二兩半,您送出的是三兩半。」
追風行臉一紅︰「薛峰,明日遣人送二十一斤半去華山,至于多出來的那半兩,就拿去張家酒鋪換三錢酒給七老頭送過去,算作補上上次他替我修桌腿賒他的一次工錢。」
薛峰道︰「是,教主。」
華天成指著追風行張口結舌︰「你、你、你……」
追風行朗聲對坐在地上不能用內力的大俠們道︰「本教此番前來只為葉卿,若是葉卿有得罪之處,在下在此代他向諸位陪個不是。望諸位看在葉卿年紀尚小的份上不要與他一般計較。」
說罷手一揮,幾個白衣奴才就沖進院子,不一會兒將昏迷的大師兄帶了出來。
我伸手攔住架著大師兄的幾人,對華天成道︰「華掌門看清楚了?我說的對吧?果然為大師兄而來。」
我轉頭對追風行道︰「追風教主,你憑什麼帶走葉卿?」
追風行溫和地看著我,沒有因為我是一個小姑娘而有絲毫怠慢,平平吐出幾字︰「葉卿是我未過門的女婿。」
此話一出,眾人已經習慣在魔教面前毫無形象的目瞪口呆,我仿佛听到一聲聲炸雷滾滾而過,月兌口而出︰「你女兒是誰?」
「錢菁菁。」
又是「轟」地一聲,衛子離結結巴巴︰「錢、錢菁菁是你、你女兒?」
然後就熱鬧了︰「錢菁菁不是第一美人嗎?」
「听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葉卿賢佷和錢菁菁是有些往來。」
「以葉卿的為人不會做出此等有辱師門的事。」……
衛慶雲哈哈一笑︰「卿兒可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追風行一陣尷尬︰「還沒有。」
衛慶雲道︰「就這樣將我愛徒帶走,追風教主不覺得于理不合嗎?」
追風行道︰「那我們就此告辭,望衛盟主考慮好了將葉卿交給鄙人。」
然後一直面對我們弓著腰一一行禮,把大師兄小心翼翼輕手輕腳交給我們,直到拐彎處才上轎,真是禮貌至極。追風行最終大手揮揮,對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表情冷漠的我們道︰「諸位俠士不必相送,不必相送,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諸位盛情在下心領了,告辭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