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敢好意思說,瞧瞧你那女兒采的什麼東西!拔點野草回來,豬都不愛吃。」老太太唾沫橫飛,叉腰凶悍道,「我可不管,你們要是弄不出像樣的午飯,就把那一百兩交出來!」說罷,老太太斗雞似的,轉身回堂屋招待女兒去了。
「香菜……這是……」陳氏抓一把野菜看看,愣了愣,皺眉道,「傻丫頭你采錯了,娘不是告訴你采哪種了嗎?」
快到中午,該做午飯了,香菜不以為意的拎著就往廚房走,邊走邊道,「不用擔心的娘親,這種野菜可以吃。」陳氏交代的那種野菜,她吃過,很澀難以下咽,所以這次她靈機一動,采了這種野菜,這是用來做青團的野菜,上輩子的時候,外婆經常做給自己吃,非常的美味可口。
香菜一邊拿了個大盆,將砧板擺進去,拿菜刀將野菜的碎碎的,一邊挑了挑眉問道,「女乃還惦記著那一百兩?真有她的!這都已經動工了,這銀子哪里還拿的出來。」
「可不是……」陳氏在大鍋里燒著水,沉沉的嘆一口氣,「最近家家戶戶都緊張,有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到糧食。米糧的價格飛漲,整整翻了五倍。去年收成不好,村里每家都沒什麼余糧了,這叫窮人家可怎麼活!」
「那,姑姑和姑父這次來,又想搜刮什麼?是想要糧食麼?」香菜麻利的完了,和上了家里僅存的一點糯米粉,倒上水,攪拌完畢,搬到灶台上,飛快的手掌一搓,一個個圓圓的青團就大概搓出了形狀,手指在中間一戳,戳出一個凹陷,又加一點紅糖進去,嫻熟的在手掌一揉,就成型了,放置到一邊。
「哪里是喲,她倒是想,可你去瞧瞧,米缸里的剩的那點米,連缸底都快蓋不住了。」陳氏的表情凝重起來,添了一把柴火,看著灶膛里的火焰竄了上來,舌忝舐著灶膛壁,慢慢的道,「他們是想要銀子。」
「我們自己都苦的要去喝風了,哪來銀子給他們!」香菜厭惡的撇撇嘴,手上動作不停,不一會子,就全部搓完了,那一氣呵成的嫻熟動作讓陳氏有些怔愣。
「但你也知道你姑姑姑父的為人,娘又向著她們,她們在打那一百兩的主意。」陳氏擔憂道。
「那銀子是我的,想都別想,一個子都沒有!」香菜決然道,將那青團放到蒸籠上,擱到了鍋里,放在熱水上蒸。
不一會子,鍋里就冒出了騰騰的白氣,一股清新的香味四下溢滿,充盈了小小的柴房。香菜揭開木蓋子,只見青團一個個,士兵似的整齊的排列,冒著香噴噴的熱氣。
「哈哈,好了!」香菜夾了一個到碗里,緩緩的嘗了一小口,軟爛綿香,果真有外婆做的那個味道,于是又夾了一個,遞給陳氏道,「來,娘,嘗一個!慢些咬,里面的糖汁還很燙!」
陳氏接過來,新奇的看了看,有了香菜的提醒,她很小心的咬開,果然見綠色的青團里包裹著棕紅色的糖汁,清香里裹著濃熱的蜜甜。
「丫頭,你怎麼會做這個?這比那些野菜,好吃多了。」陳氏吃完一個,好奇的問。
「喔,我也是今早起摘野菜,無意中听村民們提起有這種吃飯呢!就想著回來試試看,沒想到真的做成了。」香菜胡亂的鄒道。
這時,廚房的門口探出一個精明的腦袋來,老太太顛著腳快步進來,劈頭就問,「什麼玩意兒這麼香?你們母女又背著我藏了什麼好東西?」
香菜壓根不想理她,哼哼了一聲,目光瞟向了天花板,淡淡道,「沒有啊女乃女乃,不過是豬都不吃的東西,哪敢給你吃。」
「死丫頭片子敢蒙老娘,這麼香,肯定是好東西!」老太太這幾日天天喝稀粥,嘴里淡出個鳥來,方才在堂屋里一聞到這個香味,就坐不住了,順著這味兒就被勾了來。
老太太眼疾手快的沖過去,一把揭開鍋蓋,只見里面的東西青青綠綠的,不知道什麼玩意,只聞著香氣撲鼻,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立馬就挑了一個大的,夾到碗里,還不待陳氏提醒,她張著大嘴就「噗呲」咬了下去,頓時熱汁四濺。
「啊喲喂……燙死老娘了!這里面什麼東西!」老太太燙的直叫喚,陳氏忙端過來一大碗冷水,老太太‘咕嘟嘟’的灌下喉嚨,方覺得好了一些。
香菜心里偷樂,叫你急。
「娘,你得慢些吃!這里頭有熱糖汁水。」陳氏關切道。
「啊呸……你不早些告訴我?是想燙死我這個老太婆嗎?」老太太喝完涼水,怒瞪了陳氏一眼,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青團吃完,又把剩余的挑了十五六個大的,盛在盆里,喜滋滋的端上堂屋的桌子去了。
「吃這個玩意兒,要放到第二天早晨才最好吃。涼了別有一番風味。」香菜笑嘻嘻道,拉了陳氏道,「走,娘,咱們也去堂屋吃飯。」
堂屋里,海月英和石頭正在狼吞虎咽,邊吃邊叫著好吃,眼下各家各戶都在挨窮,別提苦的掉渣的石家村了,更是沒什麼吃的。海月英也顧不得燙,燙的直呲牙,還拼命的往嘴里塞,心疼的老太太直嚷著慢點慢點。石頭幾口就吃完了一個,又一手抓一個,和媳婦搶著吃。他好久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自己家這懶貨婆娘總是偷懶,隨便熬著山芋葉子湯,就打發自己,吃的都要吐了,就連娃兒石香也瘦的柴火似的。
香菜和陳氏進屋的時候,一盆子青團幾乎吃了個底朝天,石頭更是把盆都拿了起來,把黏在上面的青團屑都刮了一遍,放在嘴里,有滋有味的砸吧。
海月英嘴里塞的滿滿的,見了香菜和陳氏,含糊道,「大嫂,香菜,你們來啦。」
香菜和陳氏在桌邊坐下,香菜望著這兩人吃相,滿頭黑線,這是兩餓死鬼投胎麼,再來三盆也不夠他們吃的。
「大嫂,你做的……唔唔真好吃!」海月英夸贊道。
「不是我做的,是香菜做的。她不知從哪里挖的野菜,做出來的還真香。別說,比一般的野菜好吃太多。」陳氏面上有些驕傲。
「哎呦,香菜丫頭太能干了!我家那丫頭,蠢的就是一頭豬!豬還能賣幾個錢,她還要我貼錢!」
香菜無語,有這麼說自個閨女的麼,心里默默的同情起石香來。
「可不是,好吃好吃。」石頭腆著臉道,「大嫂,還有麼?再上一盆子!」
「石頭,沒吃飽麼?」陳氏驚詫,端上來的青團已經不少了,鍋里也沒余幾個。
「不,不是!」石頭趕忙擺手道,厚著臉皮道,「大嫂,日子難過啊,我家里都揭不開鍋了,讓我們帶幾個回去唄。」
陳氏沒想到石頭厚臉皮的開口就要,倒不是她小氣,自己家也一大家子人沒吃呢,一時臉色便有些猶豫,磨蹭了一下沒用動。石頭的臉色頓時垮下來,臭著一張臉,老太太霍然起身,端過盆就往廚房走去,朝海月英眨眨眼道,「不就是幾個青饃饃麼,家里多的是,等著啊,女兒,我去給你們拿。」
「還說我娘疼我!大嫂,你說是吧?」海月英挑了挑粗眉,挑釁的瞟了陳氏一眼。陳氏別過臉去,並不做聲。
香菜滿頭黑線,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麼,老太太平日里對自家人摳的要死,對這個女兒倒是大方的很。
老太太將裝好的饃饃放進了海月英背來的籃子里,海月英和石頭的臉色方才好轉起來。
「大嫂啊,我是個粗人,有什麼說什麼!」海月英耐不住,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和石頭,是來借錢的。我們日子過得緊巴,你也知道,怎麼著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就是啊,大嫂,也不用多,借個百來兩來花花唄?」石頭幫腔道。
香菜一陣厭惡,百來兩,是小數目嗎,對于貧窮的農家來說,就是好幾年的開銷了,虧你說的這麼輕松,一回頭還不是送在賭場上。
「月英,我要有銀子,也不用你開口,你哥家里也沒錢啊。」陳氏淡淡的開口。
「大嫂你蒙我呢吧?大哥現在不是都做了縣官了嗎?還能沒錢,誰哭窮也輪不到你哭窮啊,裝窮給誰看吶?」海月英一下變了臉色,不陰不陽的諷刺道。
「你大哥有銀子你去問他要好了,反正我是沒有的。你大哥那人,為官清廉,從不收人賄賂,本朝對于官員的薪資,又是極少的,也就勉強夠一家度日,加上官場上少不得還有些應酬,需要花費,日子也是苦哈哈的。什麼縣官,不過都是表面風光罷了,那日子還及不上普通的手藝人家。」陳氏聲音平穩,娓娓道來,她被欺壓夠了,心中的氣惱積壓已久,她雖氣急,表情上也是淡淡的,冷厲道,「你就是把我賣了,我也沒有百來兩可借你。」
「你……」海月英沒想到這次陳氏如此強硬,一時張口結舌,愣在那里。
「不是啊,大嫂,我都听娘說了,你手里可有一百兩呢?」石頭腦子靈活,見海月英敗下陣來,忙插話道,「要沒銀子,你能蓋這大瓦房嗎?」
「對!你說,你哪來的銀子,蓋這大瓦房!」海月英有石頭幫腔,頓時有了底氣,大聲質問。
「我是有一百兩,但是都要用在蓋這瓦房,是抽不出來的。」陳氏冷冷道,「何況這銀子不是我的,是香菜的,我沒有做主的權利!」
海月英和石頭面面相覷,瞟了一眼正坐在長條凳上,垂著頭,天真的用鳳仙花汁水染指甲的香菜身上。他們不太相信這個小丫頭能有這麼多銀子,以為是陳氏不想借錢,找出的借口,不由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老太太,老太太只得點點頭,他們這才相信。
「香丫頭,姑姑和你說個事兒?」海月英的長馬臉上,頓時擠出一臉和善的笑。
「說!」香菜霸氣的回道,頭也不抬。
「那個,你能不能借點銀子給姑姑?」
「借錢的事--免談。都在房子上壓著呢。」香菜抬起染成了粉紅色的指甲,輕輕的吹了吹,淡淡一笑,「姑姑,誰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可長點心吧!」
「你……」海月英陡然被一個黃毛丫頭教訓,一張大臉盤子臊的通紅,直紅到了耳根,勃然大怒道,「你這個小兔崽子,居然敢教訓你姑姑!我可是你的長輩!」
「姑姑說的對,您是長輩,這架勢是要跟我一個小孩子計較麼?」香菜冷哼一聲,抬起漂亮的指甲,搖搖頭道,「咦,這顏色似乎還是淡了些,我還是另尋著花來補補色的好。」說罷,「哧溜」就跑出了堂屋。
「你你你……」海月英氣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老太太趕忙勸她,替她順著氣,轉頭惡狠狠的對陳氏道,「你還不快去倒茶來!」
「那小兔崽子,居然這麼刁滑!」石頭氣的一砸桌子,桌上的碗筷抖了幾抖。
陳氏慢悠悠的起身,也往外走去,嘴里悠然道,「我還是去看看香菜在做什麼,小孩子麼,總得看著一點。」
老太太氣極,指著陳氏怒罵,「你們一個個的,都反了天了!」
「娘,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你那什麼媳婦兒,還有生的那個崽子,真不是個東西!你給我去教訓他們!」海月英拉著老太太的衣袖上,不依不饒的鬧。
老太太本來這陣子因為斷糧的事心情也不好,此刻又正在氣頭上,海月英一鬧,她一肚子火就潑了出來,怒道,「訓你個頭!你吃的團子哪里來的?還不是那丫頭做的!整天價就知道要要要!你就不能出息一點給老娘看看?老娘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孬種?!你不嫌丟人吶,我這張老臉都沒地兒擱了!那丫頭說的不錯,你可長點心吧!」
沒借到銀子,還被老太太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海月英頓時呆住了,愣了一愣,往地上一躺,撒潑打滾的嚎哭起來,石頭怎麼拉都拉不住。
「給老娘起開!擋到路了!要嚎外頭嚎去,忒的丟我海家的臉面。」老太太鄙夷的瞪了她一眼,沒看到似的,從她身邊冷冷的走過去了。還跟老娘來這一套,你是從老娘肚子里爬出來的,老娘還不了解你那個臭德行?
「別嚎了,人都走了。」石頭沒好氣道,「不嫌丟人吶?」
海月英一看,可不是,頓時噤聲,麻利兒翻身而起,拍拍身上的灰塵,拎起那籃子青團,灰溜溜的和石頭家去了。
三間敞亮的大瓦房終于竣工,還是按照原來的格局所建,只是將茅屋改成了堅固漂亮的瓦房,海氏一家搬了進去,可是大家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老太太的話應驗了,村里真的鬧饑荒了。
村里的糧食越來越緊缺,日子越來越難過,稀粥里快連飯粒兒都看不到了。
老太太一邊翻攪著稀粥,一邊不斷的嘆氣,對陳氏說道,「趕明兒,咱們把豬欄里那頭豬賣了吧!換幾袋米度日。這米價蹭蹭的長,不能再等了。」
香菜知道,那是家里唯一的一頭豬了。這些日子,飯桌上基本都是芋頭稀粥,菜碗里都是粗糙難咽的野菜,油星子也看不到,糧價貴,油家更貴,家家戶戶都拼命儉省,基本都是水煮,吃下去肚子里鬧得慌,缺了糧,也根本填不飽肚子。香菜夜里時常餓醒,大睜著雙眼睡不著,這時便會听到老太太一樣沒睡著,喃喃的叨念著,「這是要饑荒了喲!這是要饑荒了喲!」
「可是娘啊,那豬還沒養肥呢?這個時候賣,哪里能賣多少銀子?」陳氏猶豫道。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家里這麼多張嘴,都要吃飯!可不能餓著我大孫子。」老太太模模大寶的頭,把舀出來的一碗稍稠的稀粥,放到大寶面前。
大寶正坐在老太太身上,聞言天真的抬起頭,「女乃女乃,咱家沒有米了麼?」
「放心,女乃女乃不會餓著你的。來,吃你的。」老太太寵愛的道。
香菜望著自己面前的那碗稀米湯,里面蕩漾著自己的人影,她的心思動了動,不能這樣下去了。眼楮瞟了瞟院子里的豬欄,心里有了主意。
等到下午,老太太和娘都去了地里,香菜打開豬欄,牽出了那頭瘦小的豬,人都沒得吃,豬自然也是餓著,長得瘦小也是常理。
拿出魔方,眼前幻化出一道通往空間的銀光之門,仿佛是現實與空間的傳送帶,香菜牽著豬一腳跨進了空間。
一進去空間,那豬似乎打了興奮劑似的,由原來的蔫不拉幾套拉著腦袋,立馬抖了抖,精神振奮起來,然後,只听「噗--」一聲,響起了「咯咯」的輕微的骨骼拔節聲,那豬竟吹氣球似的開始吹大,不一會子就漲大了數倍。
香菜笑容滿面,不錯不錯,空間里的靈力,使豬實現了二次成長。伸出手,模了模那豬,肉膘長得肥厚飽滿,這一漲起碼多了一百多斤豬肉,便可以多賣些銀子換糧食了。
「主人,你來了!」一道興奮的男聲響起,香菜轉身一看,是如玉那個家伙,正滿面殷勤的瞧著自己。
「哼,你來報道倒準時!」香菜哼一聲,將豬趕進農舍旁的柵欄里。
「隨時听候主人召喚。」如玉眨眨湖水綠的眼眸,清麗絕美的面龐上,浮著完全破壞形象的諂媚,目光落到豬身上,好看的兩道柳眉,頓時擰了起來,道,「咦,這空間里,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低等蠢笨的家畜?」說罷雪白的衣袖一擺,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一臉嫌棄鄙夷之色。
「那是我帶進來的!」香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惡作劇道,「送給你做坐騎的,怎麼樣,喜歡吧?來,模模。它很溫馴的!」
「這……這……不合適吧。」如玉垮下玉臉,糾結痛苦的捂住臉。
「噗……」香菜一笑,知他潔癖,也不再逗他,招招手,指指東方,遂對如玉說道,「走,跟我去收蔬菜糧食。」
「走,走路?我的玉腳,怎麼能拿來走路呢?」如玉低頭,自戀的望了一眼自己的雙腳,套在華麗瓖烏黑碎鑽靴子里,他向來是腳不沾塵,飄飄若仙,不接地氣,在他看來,地氣是污濁的。憂桑的望了香菜一眼,長臂一伸,一把摟住了香菜的腰,腳一掂,雲朵般飄離了地面,在空中飄了幾飄,兩人再落下時,已經在東邊的金土地上。
如玉得意的保持著完美的落地姿勢,香菜一橫胳膊肘,狠狠的搗過去,如玉「哎呦」一聲吃痛放開,「主人,你偷襲我……」
「襲你妹。听說過唐僧取經的故事木有?人家孫悟空能一個筋斗雲十萬八千里,人家都不用飛的,一步步走的,那叫誠意!誠意懂不懂?就你會飛?臭顯擺個屁!」雖說剛剛在空中,真的很平很穩,盡覽空間美景,比坐飛機還舒服,還不會遇到氣流震動,可是香菜就是見不得這家伙得意的小樣,小人得志一般,就是喜歡看他吃癟的囧臉,要狠狠打擊他的囂張氣焰。
「孫悟空是誰?十萬八千!這空間還有比我還厲害的神?」如玉俊臉上一臉不服氣,手伸進衣袖里模啊模,正當香菜以為他要掏出什麼神兵利器的時候,「刷--」他手中閃出一面精致的小鏡子,對著鏡子猛眨眼,照了照,撇出一抹自信的笑,「就算他厲害,他有我美嗎?」
香菜差點吐血,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你是有多臭美啊,轉身不理他,看向自己種下的那片田地。
田地里,結滿了壯碩漂亮的果實,不僅比普通的大了許多,畝產量也翻了一倍。紫色的茄子,綠色的黃瓜,紅紅的番茄,粗壯的萵筍,脆女敕的筍子,黑色的香菇……這些蔬菜瓜果把金色的田野擠得滿滿當當,生氣勃勃,顏色光亮,形狀完美。一點歪瓜裂棗的次品都沒有!
香菜欣喜不已,摘了一個大大的西紅柿,啃了一口,甘甜的汁水溢滿了唇齒間,美味極了,即不會熟的太透而影響口感,也不會過于青澀而發酸。比普通的口味更好,咬開之後,能看到里面瑩亮的番茄囊。
香菜一擄袖子,卷起袖管,走下田,精力充沛的張開雙臂,大聲道,「咱們開動吧!」
「你,你要做什麼?」如玉一臉恐懼道。
「快下來!當然是采摘果實了,你看這些長得多好。」香菜笑眯眯道。
「不,不要……」如玉甩了一下金瀑布般流動的長發,驚恐的後退一步,「我的美發,是不能弄髒的。」
「切,你是個是男人?怎麼那麼娘?」香菜撇撇嘴,從自己頭上鋝下一根小皮筋,扔過去道,「用這個!扎起來便是!」
如玉捏著皮筋,研究了半天,嘴角猛然抽了抽,賭氣的將皮筋一扔,冷然抱胸道,「不要!」
「死人妖,你敢再說一遍!」香菜的眼眸,危險的眯了眯,用力拔起一個油綠的大萵筍,高高舉起,就要砸過去。
「別,別。」如玉苦著臉趕忙擺手,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可以送你一個,替你做事的寶物。」
「喔,什麼玩意兒?」香菜放下大萵筍,揚揚眉道。
「咦,那玩意被我丟哪里去了?出來,快出來!」如玉雙手攏進大袖管里,嘴里念念叨叨,掏模了半天,終于面色一喜,叫道「找到了!」
香菜循聲望去,卻見這厚臉皮的家伙,歡天喜地的舉著一個……紙人。白色的紙人,簡單的人形,很普通的剪紙工藝,邊緣看起來甚至有些粗糙,甚至有了些年代,因為白色的紙已經微微有些發黃。
香菜的臉一下子沉了沉,眼光涼颼颼的射過去,「死人妖,你戲弄我?」隨手摘了一個西紅柿,用力一扔,「吧唧--」正中靶心。
如玉面容一滯,只見高聳的鼻尖一痛,臉上糊上了黏黏噠噠的東西,順手一撫,手掌上全是鮮紅黏糊的西紅柿漿,如玉愣了愣,響徹雲際的哀嚎起來,瘋狂的沖到牛女乃河邊洗臉去了。
洗完後,香菜強悍叉腰,「死人妖,別給我偷懶,下地!」
如玉苦笑,膝蓋一軟,半跪,將那紙人雙手呈給香菜,含著兩泡眼淚,委屈的扁扁嘴道,「你相信我吧,我哪里敢戲弄你,這個紙人,看著不起眼,也是個上古留下的寶物啊!你試試便知。」
「起開起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我求婚呢!」香菜滿頭黑線,接過那紙人,狐疑的抓抓頭道,「怎麼試?」
「吹口氣。」如玉見香菜應允,歡快的蹦起來,手舞足蹈的示範。
「噗--」香菜見如玉面色真誠,不似作假,微垂下頭,對著紙人,輕輕一吹,那紙人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抖了抖,忽然飄下了地,變成了一個立體活動的紙人,動動胳膊晃晃腿,紙人又晃了晃,分化出了更多的紙人。不一會,田埂上就站了一群紙人,而且還在增加,香菜有點慌了,忙大喊道,「夠了!」
那紙人似乎能听懂人言一般,頓時止住。
「去,下地!」香菜命令道,所有紙人齊刷刷的跳進了田地里,靜立待命。香菜想了想又道,「所有紙人自覺分為六組,采摘不同的蔬菜瓜果。」
紙人們聰明的走動,飛快的分成六組,在各自的一畝田地里,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香菜笑眯了眼,嘖嘖稱奇。
「怎麼樣?」如玉笑嘻嘻,得意的眉飛色舞。
「咳,還不錯。的確是省時省力。」
「不過,此寶物有兩個弊病。第一,他們只能做些簡單機械的動作,也只能夠听懂簡單的命令,用來采摘作物還是足夠了。第二,因是紙人所化,遇到下雨天,幻化的紙人便會失去靈性。此寶物乃叫‘千面紙人’,是上古幻化大師司空晴明所留下來的,那是個比我還美還有本事的人,英俊而古怪,除了他,這世間我便再沒有其他崇拜的人了!」如玉雙手交叉握拳,一臉崇拜向往之情。
香菜暗想,這司空清明,一定是個極了不起的人物,能讓如玉如此自戀的人,都拜服的人物,一定是極不簡單的。
「咳咳,還有沒有其他的禁忌?」香菜清咳了兩聲,拉回那家伙漂移的嚴重走神的思緒。
「還有麼……寶物其實大多是有多弊端,或有禁忌的。注意便可。」如玉狡黠的一笑,「不過--三個願望只剩下兩個了呢。」
「狡猾的家伙!」香菜瞪了他一眼,「這是因為你自己偷懶,才貢獻出來的寶物,你可以隨時收回,然後乖乖的跟我下地干活。所以,這個不算,知道了嗎。不算!」
如玉無語,背過身,內流滿面,自己又被這丫頭賴掉一個寶物,那可是他滴崇拜者司空晴明的杰作,雖在司空那里,是最下等的法術,可是他卻視作珍寶,因為司空晴明是他們幻化界最厲害,等級最高的神尊……他慢慢的才發現,這個表面嬌笑看似人畜無害的農家小姑娘,有一雙慧黠的眼楮,有一顆虐人的心。
就在兩人說話間,香菜發現,所有的紙人居然都整齊的列隊站好,所有的作物居然已經收獲完畢,整齊的碼放在田埂上的一個個大竹筐里。這效率!讓香菜暗暗咋舌,果真人多力量大呀。寶物真是寶物……嘻嘻。
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漠視忽視以及無視某男的幽怨目光,堂而皇之的將紙人收起,藏進了懷里貼身的口袋里。
香菜把兩大竹筐果實,放在帶來的推車上,牽上肥豬,喜滋滋的出了空間。往返幾趟,所有的果實都起了出來,香菜不想讓老太太和陳氏發現,便將所有的果實都放在了當初玄玥蓋得瓦房里,那里已經成了她的小倉庫。自從香菜家搬進大瓦房,這小屋空置已久,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
到了傍晚,老太太和陳氏下田回來,香菜便把他們拉到了小倉庫,指了指那擺滿倉庫的果實,老太太和陳氏怔愣的長大了嘴,半天回不過神。
「媳婦兒,你掐我一把。」老太太激動的抽風似的,嘴唇直顫抖,一張一翕。
「啊?」陳氏愣了愣,這老太太莫不是餓瘋了吧。
老太太見媳婦愚鈍,自己伸手,狠狠在大腿上掐擰了一把,痛的大叫起來,「哎呦……好疼。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女乃女乃,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
老太太一個腳步踉蹌,喜的差點暈過去,香菜趕忙扶住她顫顫巍巍的身板。
「這下好了!咱家又有菜吃了,饑荒也不怕了。」老太太喜的直叫喚,「我就說,我們海家有神靈庇佑!明兒個我就去玉峰山上還願。」
「有了這些儲備,咱們也能挨個一陣了。」陳氏也大喜過望,頻頻點頭。
老太太和陳氏驚喜過去,一個勁的追問香菜這些是哪里來的,香菜只推說是後山寶地里種出來的。老太太和陳氏便也不再多問。
那些果實,老太太和陳氏,裝了一車給海月英家送去。
此刻的石家,正是愁雲慘霧,石家村的饑荒尤其嚴重,人人餓的皮包骨頭,都開始啃樹皮炖野菜抓昆蟲來充饑。而海月英家,又是貧困村里的特困戶,平日里夫妻二人便游手好閑,不愛勞作,一個愛賭,一個愛串門搜刮些便宜,那鼻子比狗鼻子都靈,一聞到哪家做了什麼好吃的,「嗖--」的一下就竄了過去,沾些油水,因而村里人都知道了她這個臭德行,看到她都怕,遠遠的見到她,便關上大門。
這是饑荒時刻,村里也沒哪家有油水可給她佔,因此石家這日子過的舉步維艱。實在餓得狠了,石頭就去舀幾瓢冷水充饑。可憐石香,餓得徹夜啼哭。
此刻,夫妻兩口子,死人一般躺在榻上,動也不想動一下,因為他們覺得,動是需要消耗體力的,體力消耗就會更餓,不如這麼直挺挺的躺著等死。石頭已經連去院子里舀水喝的力氣都沒了。石香也沒氣力叫喚了,沉沉的睡著了。
忽然,海月英的耳朵動了動,馬臉上的眼頓時張開,不知哪里聚來的氣力,「騰」的翻身坐起。
「臭婆娘,你又發什麼瘋?省點氣力吧。一會子餓的更狠。」石頭懶懶的翻了個身,不滿的嘟囔。
「噓……別吵。」海月英一急,一腳蹬過去,不過那一腳十分無力,就跟撓癢癢似的,石頭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听到了!是我娘的聲音,唔,還有我大嫂。她們一定是給我們送吃的來了!」海月英激動起來,對石頭道,「石頭,快起來,我們有救了!」
「狗屁!你是回光返照,幻听了吧?我咋沒听到響動?」石頭懶懶的道,「再說了,你大哥家,還多個娃,比咱家也好不了多少!還送吃的,美的你……」
「你起不起!你起不起!」海月英火了,牛脾氣上來,凝聚起了身體里最後一點力氣,猛力的搖晃起石頭的肩膀。
「哎呦哎呦……別晃別晃,都要散架了。我起我起,我起還不成嗎!」石頭到底是拗不過海月英,磨磨唧唧的穿衣服起床,嘴里嘟嘟囔囔罵罵咧咧,「他媽的老娘們!真不讓老子安生,剛老子正夢見好大一個雞腿呢,剛想啃,哎!該死的。」
海月英和石頭走出大門,果然見老太太和陳氏剛好推車到了院子里。
「娘--大嫂--嗚嗚,你們可來了!」海月英痛苦一聲,就撲了過去,一把撲到老太太懷里,差點把老太太壓趴下,「嗚嗚,你們要晚來一步,可就看不到月英了!」
「啊,媳婦你看,好多好吃的!」石頭大叫一聲,眼楮餓狼似的,猛放精光,抓起一個生茄子,就往嘴里胡亂塞著。
海月英听到有吃的,也不甘落後,一把搡開老太太,眼淚都顧不得擦,飛奔過去,嘴里大罵,「該死的你搶什麼,都是我的!留點給我!」
老太太和陳氏看著夫妻兩個,埋頭在筐里猛吃,呆立在那里,滿頭黑線……
有了老太太和陳氏送去的這些果蔬周濟,石家的日子才好過了些,沒至于在饑荒里餓死。
過了幾日,老太太和陳氏想去柵欄里想把豬牽出來賣,卻驚訝的發現,原本瘦小的豬漲大了許多倍。
「媳婦兒,這是咱家那頭豬麼?」老太太揉揉老眼,難以置信的道。
「這……也不像呀,咱家的豬哪里這麼大?這麼肥?」陳氏也疑惑了,繞著豬欄走了幾步,篤定的點點頭,「娘啊,可不是咱家的豬!瞧,豬後頭,還有您點的紅!」
「奇了怪了,這饑荒鬧得狠,別人家的豬,都是一天天的瘦下去,咱家這頭,也沒怎麼喂,怎麼長得這麼快?」
「我也想不通。」陳氏老實困惑的搖頭。
「管他的。這麼大的豬,在清水村估計都找不到第二頭來了!看看這膘,多結實!準能賣個好價錢!」老太太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就笑眯了眼,「真想宰來吃,不過還得留著它賣些銀子,多換些糧食儲備著。這饑荒指不定鬧多久,咱們要做好持久戰的打算。」
「女乃女乃!我想吃豬肉。」大寶飛奔過來,撒嬌道,「家里好久都沒吃過肉了。」
「乖孫,不能眼皮子淺,等女乃女乃賣了錢,給你買好的吃。」老太太心疼的將他摟進懷里,哄道。
次日,老太太就趕著豬去了縣里的市集,果真不出所料,那豬過了稱,足足有五百斤重,賣了50兩銀子,喜的老太太直得瑟。
到手的銀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老太太看了半天,狠狠心,一跺腳,轉身就去了糧油店,想要統統換成米糧。
老太太抬頭一看,金漆招牌寫著林氏米糧店。
林氏米糧店是老字號了,是縣里大戶林家的產業,所謂有錢能使磨推鬼,林家在天福縣的勢力極大,無論是衙門縣官,還是太保混混,都得給林家幾分面子,真真是黑白兩道都要退讓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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