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悅終于清醒過來,慢慢睜開眼楮,眼前的景象好陌生。
旁邊站著一個年輕女子,滿身脂粉之氣,見了悅醒來,笑道︰「醒了?趕緊洗漱吧。」說著指了指旁邊架上的盆子,上面還掛著毛巾,柳倩看了她一眼,她親自端來的,這姑娘已經享受了這里最高的待遇了。
悅還迷迷糊糊的,聞言仰起小腦袋,伸出雙手。
柳倩詫異︰「你該不會是要我幫你吧?」
悅也十分詫異︰「難道不是麼?」每天早上墨離都是這樣幫自己洗漱的。
柳倩無言,看著悅理所當然的樣子,心中的忐忑又起,莫不真是大戶人家的後輩吧,想是這樣想,她還是笑道︰「自己動手吧,我可幫不了你。」
這陌生的聲音將悅的思緒變得清醒了些,大眼楮看向柳倩︰「你是誰,這是哪里,忽忽呢?」
「我叫柳倩,目前是這座合歡樓分樓的掌事,忽忽是誰?你叫什麼名字?」這姑娘若是教好了,不出兩年,定然要轟動聖界,現下當然要悠著點兒。
悅不再看她,語氣也有些冷︰「紫虎族幽悅。」止水哥哥說若是報上這個名號,六界眾人都沒有誰敢為難她。
可惜悅料錯了,這里並不在六界之中。
柳倩心中細細過濾了一番,沒發覺聖界哪些派別或者家族是幽姓,松了口氣,笑道︰「今晚你便接第一位客人,他可是唯心聖,我們會根據今夜的情況再對你以後的訓練做出規劃。」
悅冷然抬眼,一雙大眼楮看得柳倩心驀地驚了一驚︰「接客?做什麼?」
柳倩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她︰「好听便說雙修,難听便是你去做爐鼎。」
無論在哪里,都會有邪門歪道,更何況這雙修什麼的並不算什麼邪門歪道,爐鼎才有些不人道,不過以實力說話的世界,不夠強,成為爐鼎也是正常。
悅自然知道雙修是什麼意思,又聯想到剛剛她說的合歡樓,頓時想起當年和東啟神君去的那種場景,怒氣生了起來︰「我不要!」
「既然你已經進了我們合歡樓,哪里有要不要的?」
悅氣極,沖上來便與柳倩打斗在一起,柳倩只兩三下便將她制住,見悅全然沒有攻擊性,語氣也有些輕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悅氣極,在神界她雖然不強,但勉強也能對抗幾位天神巔峰的人,而這個人一下子就制服了她,這里是哪里?為什麼一切都會這麼奇怪?
柳倩三下兩下綁了悅,拿起盆上的手帕,胡亂替悅擦干淨了臉,又灌了幾口漱口的茶,甩手便走了,臨走前還扔下一句話。
「若不是看你實在不錯,你以為還有機會和我說話麼?」
悅急忙追出去,卻看見眼前茫茫的雲霧,與仙界舉辦蟠桃會的地方差不多,她想走出去,卻被彈了回來。
忽忽呢?為什麼她分別給即墨離傳音了,又給九劍傳音了,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當天晚上,柳倩親自來替悅準備裝扮一番,無奈悅怎麼也不肯從,柳倩毫無辦法,上下將她打量了一會兒,覺得這樣也不差,便由著她去了。
悅被拉到一朵雲上,柳倩在雲頭施了個法,道︰「它會帶你到你該去的地方,最好不要使小花招。這里是聖界,論斗法,你還斗不過我。」
說著雲朵便穩穩的載著悅,穿過層層雲霧,往目的地去了。
不知道飛了多久,雲朵才顫巍巍的降下來,想來這偏僻地方的小分樓,倒也不是很小。雲朵並沒有降到地面就離開,而是直接推開了門帶著悅進到屋內,才飛走了。
悅想攔,無奈也攔不住。轉頭一看,這屋子倒是不小,大氣典雅,悅以往總想進合歡樓見識一下,如今見識了,卻沒有了那份看熱鬧的心情。
「你來了?」
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悅連忙回頭,沒發現人,環顧四周,也沒發現什麼東西,驚道︰「誰?」
「還不錯,果然是極品。聖界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好的女人?真讓人不敢相信呢……」
說著一只手已經搭上悅的肩膀,悅嫌惡的想掙月兌,無奈已經被肩膀上的手固定了,連忙回頭,對上一雙血紅的眼楮,頓時嚇得尖叫一聲。
「啊!」
「我有這麼恐怖?呵呵,你們這些賤人,實在比不上魔聖。只有魔聖,才會一視同仁。」
悅停止尖叫,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是疤痕,擁有一雙血紅眼楮的男人,心底生出一股惡心。
見慣了即墨離那張傾倒眾生的臉,再看看這個丑得無法形容的臉,悅第一次受到這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你……你是誰?」
男子邪笑︰「你不需要知道。你要做的,只是好好服侍我就行。」
悅比他矮上許多,干脆就不再抬頭看他,只盯著他的胸口,一會兒才道︰「我有錢錢,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呵呵,有錢還需要進這種地方?」悅不得不皺眉,余光中的他笑起來也很丑。
「那……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悅試探的問問,看柳倩那樣子,對這個男的頗有些忌諱,如果能說服他帶自己走,那定然是最好的方法。
男子抬起悅的小臉,強迫悅對著他,一張滿是疤痕的臉緩緩靠近悅,看得悅胃里直翻涌,他發出呵呵的笑聲,臉部表情倒沒有多大的變動︰「我當然是要你啊。」
悅如被雷擊,天啊,這個小話本里面強勢王爺對弱小民女說的經典台詞,原來听到耳朵里,竟然是這樣的感覺?只不過片刻,她再忍不住,小腦袋一歪,偏到一旁,干嘔起來。
男子似是非常不滿悅的反應,但還是將悅扔到桌上,拿起旁邊的桃子,兩三下便變成一杯桃汁,遞給悅,十分難得的溫柔道︰「喝下去吧。」
悅更惡心了,連忙道︰「不……真的不用了……」
男子皺起為數不多的眉毛,殺意頓現︰「若不是極品,你以為我會好聲好氣待你?」
悅想說完全不需要他的好聲好氣,但是又不敢,只得勉強止住自己的干嘔,拿起他手上的桃汁,閉眼皺眉喝下去,喝完連忙又灌了一大杯茶,方才消停了。
男子滿意點頭,將悅提到床上一扔,開始解衣服。
「你!住手!」悅不知哪里來的力量,居然將男子一彈便彈開。
男子詫異的看著悅︰「你還有兩下子!」
悅怒目瞪著這個丑陋的男子,有些明白他好像不低的地位,卻跑來這偏僻的地方找女子當爐鼎,想來是太丑了,其他地方沒人肯吧。
男子又靠近過來,這樣的極品,只需當爐鼎兩三天,自己的功力必然修為到另一個不同的境界。在除了凡間的世界,所有的雙修和合歡樓都不是凡間青樓那般,遭受諸多詬病的。
合歡樓的女子,大多都是自願或者自身因素所迫,而去合歡樓的男子,大多不是正統修煉方式的,都是走些旁門左道。但是到合歡樓,只是相當于去了另一個修煉場所,並沒有凡間存在的唾棄和人品問題。
他一只手先拿掉悅帶著的礙事的白虎帽,卻看見紫發上兩只抖擻豎著的耳朵,頓時愣住了,模模糊糊想起些什麼,卻又抓不住,見悅一張笑臉驚慌失措,卻讓他生了憐惜之心,手上的動作放輕了。
悅怒極,一雙大眼楮死死瞪著他,頭開始痛,特別是眉心上的額頭,像被火燒過一樣。
男子解悅衣服的手停住了,一雙血紅的眼楮震驚的看著悅的眉間。
悅頭疼得厲害,連掙月兌的力氣都沒有,伸手想撥開放在衣領上的手,無奈那雙手卻怎麼也不動。
悅額上劇痛之中,抬頭一看,卻震驚的發覺面前的男子已經沒有了頭。
「啊!」
又是一聲驚叫,隨後,悅看到從窗戶中進來的即墨離。
他本來就冷的臉寒意更甚,玉雕般的手扯下還抓著悅衣領的手,隨即在悅驚慌的目光下,將那具尸體扔放在地面上,優雅的召來玉盆洗了手,方才抱起悅,不慌不忙的坐在床邊。
悅不敢看地上那具已經沒有頭的尸體,即墨離冰涼的手過來,不顧她反對,將她的小臉正對著那具尸體。
額上的劇痛和看到那樣的恐怖景象,悅就快哭出來了。
即墨離一只手固定著悅的臉,一只手優雅的抬起,輕輕在空中畫著。
尸體的四肢被緩緩分解下來,然後,腰身被斬斷,惡心的器官腸子流出來。
悅驚恐帶著哭腔︰「墨離,住手!」太恐怖了,怎麼會這樣?
即墨離還沒停手,那雙平時最是溫柔的手,指尖射出無數白光,一道道將那具已經肢解的尸體穿透成了一塊塊,特比是那雙手,已經碎成粉末。
悅被嚇得聲音都不敢出,她第一次見這麼恐怖的場景,上次在仙界,在充滿血腥味的地方找到七命叔叔,她都沒有這麼怕,因為她看不見。
可是這個她看見了,本來還站在身前的人,在她一抬頭間,已經沒有了頭,一句無頭尸體,手還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領。
然後便是這樣殘忍的分尸。
感受著懷中悅恐懼的發抖,即墨離卻沒有停下。
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已經爛成一灘,整間不小的屋子充滿了血腥味。
悅已經嚇呆,即墨離手上沒有再射出白光,她松了口氣,卻忽然見那玉白的手心上,赫然燃起了透明晶瑩的白火。
「墨離,住手……我不要看了,嗚嗚。」悅開始求饒。
他手心上的火毫不猶豫的飛出去,落到那具已經成一灘的爛泥身上,晶瑩透亮的天火,剎那便將那一句身體全然籠罩。
卻在這時,一個半透明的魂魄在白火之中不停的掙扎嘶吼,他一雙血紅的眼楮盯著悅,說不出什麼表情。
漸漸的,那透明的靈魂也不見了,恐怖的嘶吼也消失在悅的耳中,地上,什麼也沒有了。
毀滅肉身,燒灼魂魄,可謂殘忍之至的極刑。
即墨離松開扣著悅小臉的手,方才發現悅額上忽隱忽現的紫燼印,和悅小臉上驚懼的表情,墨黑的眸子深處都是不舍,輕輕將手放在她額上,漸漸的,紫燼印又被壓了下來。
悅驚魂未定,瑟縮的看著即墨離,還來不及說話,即墨離便抱起她,往外走。
一盞茶的時間後。
悅窩在即墨離懷中,震驚的看著前面顫抖站著的眾人。
當先的是柳倩,她驚恐的看著悅,完全沒想到,因為自己一時貪心收下的小姑娘,竟然為這里帶來這麼大的災難。
再看看抱著她安然坐著的即墨離,眼中都是恐懼,聖界,什麼時候來了這麼絕世的人物?這容貌,這氣質,這手段,這修為,恐怕傳說中的越華聖君都難以匹敵。
最近沒有听說過哪位了不得的遠古神帝歷劫而來啊,這兩個又是誰?
柳倩身後的姑娘們個個都看即墨離看得痴了,完全沒有任何聲息,這種恐懼和驚艷的氣氛,讓難得清明的地方變得極安靜。
「墨離,你想做什麼?」悅小心翼翼的,剛剛的恐懼還留在心間。
即墨離一只手模著她的臉,坐在深紅的檀香椅上,猶如一朵神聖又美好的白蓮,沒有回答悅。
柳倩被無形的繩索捆住,飛高至空中。
即墨離手輕輕動著,然後,她的四肢被齊根斷下,頭和腰被斬斷,破碎的尸身帶著器官,齊齊往下掉,可是下面的姑娘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慌忙躲避著這些東西。
她們已經被嚇傻了。
接下來又是一個,眾女終于回過神來,齊聲跪下,哭著哀求。
悅眼里含了淚,求饒道︰「她們是無辜的,你放過她們吧。」
台下有些姿色的拼死一搏︰「大人,我願意做牛做馬,保證將您服侍得好好的……」一半是色膽的勇氣,一半是求生的**,她沖上來卑微的跪在椅前,臉上都是淚,剛想伸手抱住即墨離,即墨離神色不動,只一揮手,她化成肉碎,飛散回人群中。
這是一場極其殘忍的殺戮,到最後,悅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這樣的場景,她想閉眼,卻被即墨離殘忍的喚醒,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整個合歡樓一百五十多位姑娘,被殘忍的屠殺,尸體不完整,層層疊疊在地上。
而制造這一切的,是平時淡然又遙遠,從來不會為旁邊事物停留多一點目光的即墨離。這個寵她愛她的男子,以這樣的方式發泄他心中的怒意。
悅第一次發現,她似乎對即墨離了解得太少。
有無數個簡單殺人的方法,他卻選擇了如凡人那般,用最殘忍最驚悚的方式來屠殺。
即墨離面無表情看著一切,將天火扔出去,看著火將一切化為灰燼,仿佛剛剛揮手殺人的不是他,悅在他懷中輕輕顫抖,顯然是嚇壞了。
悅偷偷抬眼看他,他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長長的睫毛沒有絲毫的異動。
「怎麼?小乖乖,怕了?」
悅連忙收回目光,不看他,心中卻已經切斯底里,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即墨離抱起她,頭也不回的飛離這個地方。
「這是動了你的懲罰。」
悅忍不住道︰「可是那些姑娘並沒有……你卻這麼殘忍的殺了她們!」
即墨離低眉,靜靜看著她,眸間幽暗一片,看不清什麼表情︰「小乖乖,你是在指責我?」
「我,我沒有……就是覺得你不應該這樣!」悅不敢正視他。
「哦?那你覺得我應該怎樣?你若要溫柔繾綣,我做給你看,你若要心慈手軟,我做給你看,你要風流倜儻,我做給你看,你想要怎樣的?還是,都想要?」
悅驚訝的看著他,顯然不明白他這莫名其妙的怒意從何而來。
「小乖乖,你說,你要怎樣的?」
悅搖頭,看著眼前陌生的即墨離,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什麼話來,他真的好殘忍,是不是以為她在開玩笑?
一片片碎掉的尸身像自己飛過來,每一塊都會講話,張著血盆大口,一個個撲向自己,其中有兩個眼珠子,正睜到最大,血紅血紅的,充滿恨意的看著她。
悅想甩,卻怎麼也甩不掉身上黏糊糊的尸體,抬眼一看,自己的世界,全都是一塊塊血肉模糊的器官。
「不要!」
一睜開眼,悅出了一身虛汗,夜明珠的光線也有些暗暗的,腰上放著一只手,悅抬眼一看,即墨離正坐在床邊,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定定看著她。
「做噩夢了?」
悅恐懼的想往床內縮,看著即墨離,便想到那殘忍的殺戮,也許這已經成為她人生中最大的陰影了。
「小乖乖,怕我了?」
悅恐懼的點點頭,不敢看他,半響終于受不了這壓抑又恐怖的氣氛,哽咽道︰「我們真的一點都不適合!」
「你說什麼?」即墨離俊美的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只墨黑的雙眸都是氤氳的黑霧。
悅低下頭,卻見自己渾身一絲不掛,臉紅了紅,拉過被子蓋上來,心中卻更憤怒︰「我說,我們真的一點都不適合。什麼都不適合,身份不適合,性格不適合……」
悅還未說完,即墨離便冷道︰「那你說,誰適合?踏宇,還是楚辭?亦或是,溫之翰龍止水?」
悅氣極,實在想不到即墨離為什麼一生氣就會拿這些名字來說她,口不擇言道︰「是,是,是,誰都適合,就是你不適合!」
即墨離怒極,扣著她的縴腰將她壓在軟綿綿的錦被上,竟然笑了一下,瞬間迷住了悅的眼楮,隨即,身體一痛,悅就哭了出來。
他憐惜的抹掉她的淚水,臉上卻仍然是笑意,清泉流過玉石的聲音道︰「好,那你便看看合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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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