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青慈 我是養不起你了

作者 ︰ 文騰美

連續在游戲里大戰了兩天兩夜的周立文,一出門就如抽了大煙似的哈氣連天,精神萎靡。連連抱怨青慈殘忍,大周末的也不讓他好好休息,逛個超市買個日用品都得硬拉著他一起去。

青慈洗耳恭听他的抱怨,心里卻很得意。能臭貧了,就是快好了。再說,經過這兩天的觀察,青慈堅信︰就算把他留在家里,他也絕對不會乖乖地吃飯睡覺,肯定又要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在電腦旁打他的游戲!

超市的樓上有一家賣家居用品的店,東西非常的不錯。青慈搬家搬得匆忙,有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準備,趁著周立文陪著,可以給她參考意見,于是沒去超市之前,她拉著他先去了那里。

見青慈帶他來了家居店,周立文有些不樂意,他著急他的游戲,可又不好意思直說,于是抱怨道︰「老婆,你不是說要逛超市嗎?怎麼又來這里啦?家里東西不都夠用嗎?」

「老公,你就陪陪我嘛!你看你總是呆在家里,人都要發霉了!出來曬曬太陽,散散步多好啊!再說我買這些東西都是放在我們家里的,你也要給個意見嘛!」青慈一邊打量著那眼花繚亂的小飾品,一邊沖著周立文撒嬌似的說道。

「這事我哪給得了什麼意見?你要是早計劃了要來這種地方,就不該叫我,應該找朱爽和姜春雨!都是女人,她們的意見比我的有用。」周立文不耐煩地坐在顧客休息區,一邊翻看著手機游戲一邊說道。

青慈本來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一個骨瓷的鏤空花瓶,心里正猶豫著要不要,突然听見周立文提到姜春雨,心里不由地咯 一下。雖然自己已經決定放下了,但他冷不丁跟沒事人兒似的一提姜春雨,那鈍痛還是會像老牛反芻似的,一點一點漫上心頭。

她拿著花瓶走向周立文,問道︰「這花瓶怎麼樣?」

周立文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答道︰「挺好的,喜歡就買吧!」可不經意地瞟到價格標簽上清晰地印著「¥699」,嚇了一跳!于是擠出一臉不自然的笑說︰「這花瓶做工精致,價錢更是驚人吶!一個花瓶竟然要價699。」

青慈見他驚訝的表情,認定他不舍得,于是橫下心來賭氣說︰「買了吧!我喜歡。」

倒不是多喜歡這花瓶,且說實在的,她心里也覺得這價錢有點貴,不是小貴,是大大的貴。但不知為何,她一見周立文那不舍的表情,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這句讓他不痛快的話。就想讓他也心疼一下,為錢心疼也行。你疼一下,我疼一下。雖然不能對等,卻也算一筆勾銷,過去的從此就讓它過去,再不舊事重提。

「你喜歡,就買吧!」周立文一臉毫不掩飾的不悅,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離開了家居館。

青慈一看周立文惱了,立刻放下花瓶快速地追了上去!心里暗怪自己說︰「真是的,干嘛要說那賭氣的話!」

她追上周立文連忙挽住他的胳膊道歉道︰「對不起嘛,老公!我和你鬧著玩的!我不喜歡那個花瓶,真的。上面有點瑕疵的,瓶口那里有個細紋。」

周立文一听青慈那麼緊張,那麼低聲下氣地跟自己道歉,心中疼惜不已。他回過頭抱著青慈一言未發,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覺得青慈是在安慰他,是因為知道他沒錢才舍棄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他是個沒用的人,連一個花瓶都買不起的窮人。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里,這里的任何一樣東西在他的腦海里反映的都是錢的形狀!一個小小的四方形的標簽,上面寫得任何一個數字,都是他承擔不起的人民幣。

擁抱了一會過後,周立文心雖然軟了,但強大的自尊還在支撐著他倔強的面子。他板著一張臉,冷冷地說道︰「我們去超市吧!買完了趕快回家。」

周立文推著購物車,青慈按照自己清單上記載的一樣一樣往里放東西,兩人一路都悶聲不語。青慈本來是想向周立文道歉的,但見他虎著一張臉,緊繃著那敏感的小神經,實在不敢再發表什麼言論。

選購完畢之後,兩人排長隊等待結賬。青慈看著周立文情緒低落的樣子,心里暗怪自己太愚笨,實在不該在周立文明確表示了太貴的時候,跟他作對。明明是帶他出來散心的,卻因為自己小心眼,讓他那麼生氣。

輪到他們結算了,青慈一件一件地將東西拿到結賬台上,等著結賬。眼看著東西快掃完,周立文垂頭喪氣地拿出錢包,從中抽出一張銀行卡來。正想遞給收銀員,哪知收銀員用那清脆的聲音說︰「482塊2毛。」

這數字嚇了周立文一跳,她都買了些什麼啊?那麼貴!

收銀員伸手接他的卡,可卡卻被他狠狠捏在手里……他卡里零的整的都算上不過300塊錢,哪里負擔得起這「482塊2毛」?

他看著收銀員冷漠的樣子似乎變成了嘲笑,那舉在半空中進退兩難的手,最終在收銀員以及身後人群的注視下尷尬而憤怒地抽回。

這突如其來的尷尬,讓他覺得無地自容。他回頭憤怒地望著青慈,決絕地丟下一句︰「我是養不起你了!」

說罷,抽身而去!迅速逃離在喧鬧的人群里。

周立文的話如五雷轟頂般將青慈傻傻地驚在原地,那句「我是養不起你了」,讓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姥姥在把她送還給爸爸時,跟她說過的話︰「我最近總覺得力不從心,我是照顧不了你了……」

話不相同,意思卻驚人的相近。這句言簡意賅的話,讓她心生恐懼︰「他不要我了,他也要拋棄我了嗎?」

「顧客,您這些東西還要嗎?」服務員的話打斷青慈的悲觀情緒。

青慈看著那些柴米油鹽醬醋茶和那幾副成套的碗筷,心中委屈不已。自言自語道︰「不要了,都不要了。人都沒了,要這些跟誰過日子呢?」

說罷,淒然淚下,拖著受傷的心靈,向前面的休息區走去。看著剛來星海時,自己經常坐的那個座位,突然想起了杜景新。

她想起偶遇杜景新那日,他驚奇地看著她叫「青慈」;又想起在餃子館時,他說「你不該這麼冒失地過來」,又說「你一個小姑娘,冒冒失失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肯定吃了不少苦」……

一時觸景傷情,傷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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