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隔著窗簾照進房間,帶來一屋子碎鏡片似的明晃晃的影子。青慈揉了揉惺忪的眼楮,轉過身時才發現周立文不在身邊。青慈以為他在客廳,于是披了件外套就開門去找,但整個房子都靜悄悄的,哪里都未見周立文的身影。
青慈滿心疑惑地回到臥室,心想或許周立文只是下樓去散散心或者買早點之類,自己太過緊張了。可等了一個多小時,周立文都沒有回來,打了幾次他的電話也都關機,她頓時慌了。
整整一天,青慈都焦躁不安地等著周立文的消息。除了等,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沒有別的辦法。她去樓下轉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他,給他打了無數次電話,結果都是關機。她來回翻看著手機里面的通訊錄,可是沒能找到一個能幫助她的信息。她沒有張建偉他們的電話,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的聯系方式,她都沒有。青慈心亂如麻,卻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明芝的電話最近一直關機,爸爸和蘭姨又不能聯系,而這里,她又沒有朋友。她慌亂無助,崩潰地坐在床上看著周立文的照片發呆。她不知道周立文到底怎麼了?他去了哪里?為什麼把電話關掉?為什麼不留個信息?她恨極了他這樣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獨自出去,丟下她一個人在家里,如此心慌著急。
想著想著,著急變成了害怕。她不知道周立文還會不會回來?他是不是因為昨天看到她和徐樂一起坐車而生氣?他是不是不要她了?如果他不回來,她自己該怎麼辦?是不是自己又要再次換「家」,換監護人?青慈的心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委屈。她習慣了每天早晨醒來看見他躺在身邊,習慣了每天下班後等著他邁著急促的腳步跑上樓的聲音。可現在突然一下子見不到他了,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對他產生了很強的依戀,她才意識到他已經走進了她的心里,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天已經黑了,周立文卻依然沒有一絲消息。青慈看著樓下喧鬧的夜市,她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人——杜景新。對,去找杜景新。她雖然沒有杜景新的電話,但她記得他家就在隔壁小區,盡管那天沒有上樓,但是他指著他家的方向說過自己住301。拎上包就匆忙地跑去找杜景新,可當她氣喘吁吁地跑他家門口,卻發現他的家里沒人!青慈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無奈地她只能蹲在地上低聲地哭泣。
周立文這一天一直和楊樹在一起,杜景新也是。他們幾個大學同學為了給楊樹送行,特意回到母校,想集體回憶一下大學時候的生活點滴。一行人當中,周立文的心里最難過,因為在他心里一直把楊樹視為最信任的人,大學四年唯一的好兄弟。這「兄弟」和外面隨隨便便問個路就可以叫的「兄弟」不同,那是隨口的稱呼,但他和楊樹是經過患難之交和歲月洗禮的真兄弟。
他們倆從大一開始就同住一個宿舍。楊樹性格內向,有點怯懦膽小,又因為長得很胖,所以總是受欺凌的對象。但周立文不同,他長了一張陽光帥氣的臉,開朗的性格,走到哪里都是吆五喝六的主兒。兩人本來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只因為有次高年級學生欺負楊樹,周立文剛好經過出手幫了他,才開始了這段兄弟情誼。
當然,促使周立文出手相助的除了楊樹是他同住一室的室友,還有同鄉情誼。他路過時,正好听見那些人嘲笑楊樹說「同樣是新源人,看看你那慫樣兒,再看看人家周立文!」這句話,知道了楊樹和他是老鄉,基于維護新源人的尊嚴這一使命,周立文才仗義出手,也是因為這一點才促使這兩個生活在「兩極」的人成了很好的兄弟。楊樹自那以後就成了周立文的跟班,無論他上課,睡覺還是大三大四打了兩年的游戲,楊樹都一直不離不棄地跟著周立文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