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青慈 暫時放下,才能更好地面對(上)

作者 ︰ 文騰美

四瓶藥全部輸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期間周立文打來電話問青慈的情況,青慈特意避開了和杜景新在一起的事,只告訴他「還在打針,我在家等你回來。」

就在杜景新帶著青慈正要離開的時候,初醫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結實的小腿步步鏗鏘有力震得地板咚咚作響︰「小杜啊,你們走的可真快!你爸讓你有空去他辦公室一趟。」說完,她又爭分奪秒地扭著那兩瓣肥胖的,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迎接那長龍還未減半的婦科病人。

女人一旦選擇了和男人同居,那她首先得到的永遠不會是之前幻想的種種美好,而是不可避免的婦科病。開放的社會在開放先進思想之前,先開放了未婚同居。也由此壯大了一大批專門研究婦科病、不孕不育、懷孕流產的醫院。杜景新家的醫院,就是其中相當壯大的一家。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青慈見杜景新有事,于是說完就從他手里拿過自己的包往前走,可還沒走幾步,就被他生氣地一把拉住,那情形像極了在這樣的醫院里經常上演因「意外」問題正鬧脾氣的情侶。

杜景新這樣一拉,讓青慈始料未及,短暫驚慌之後,緊接而至的就是生氣還有惋惜。她覺得她和杜景新完了,朋友是肯定做不成了。因為自從她接了周立文的電話以後,他的情緒就不對,現在又這樣的失態……

這樣的發現讓青慈的心里十分的難過。她是那麼的在意他這個朋友,這個知己,尤其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甚至還把他當成了親人。就這樣一直做朋友多好,為何偏偏起了那樣的心?她該怎麼告訴他呢?告訴他朋友的關懷對她是溫暖,可曖昧的關懷對她就成了沉重的負擔!她不能任由他這樣不清醒的想法肆意發展,在一切還沒有挑明的時候,她必須堅定地擺明自己的立場,這樣,兩人之間或許還有余地轉圜。

可現在不是從長計議的時候,因為這個時間周立文應該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想到周立文對杜景新的醋意和偏見,她絕對不能讓他看見她和杜景新在一起,那樣事情會更混亂。想到這里,青慈的胳膊用力一甩,將他的手甩開,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醫院大門走去。留下杜景新傻傻地愣在原地,撫模著那顆剛被青慈甩出身體的心。

杜景新明白青慈獨自離開不止是因為他爸爸找他,更重要的是為了和他劃清界限。從她剛才刻意不提和他在一起,他就看出來了。這樣刻意的避嫌,讓他的心里既難受又生氣。他是豺狼虎豹還是強盜土匪,值得他們這樣避諱?

可他也就糾結了那麼一丁點時間,那不爭氣的腳就快步追了上去。她是個剛輸完液的病人,怎能放心讓她自己回家?他拉著青慈的胳膊就往車的方向走,然後一言不發就把她「塞」到了車里。直到把她送到了他家樓下,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回去以後,好好休息。」說完轉身上車,回了醫院。

青慈站在樓下靜靜地看著杜景新的車遠去,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他今天這樣的反常表現,讓她有點失望。她當然知道他這麼堅持把自己送回家完全是出于對她的關心,但是你好好說啊,何必失控成這樣?再說為什麼要這樣呢?將來還怎麼見面,怎麼做朋友呢?一陣思想斗爭過後,她心里暗暗下定決心︰找房,找房,盡快搬家。

轉身正想上樓,被人一聲叫住,她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最終找到了向她飛奔而來,迎面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的周立文。周立文以為青慈特意下樓等他,于是激動「啃」著她的耳朵,解釋說︰「等半天了吧?剛才路上踫見個熟人,耽誤了點時間。」

周立文的到來和他所說的話讓青慈心中暗呼︰「真險!」若是杜景新在樓下和她多說幾句,或者是周立文沒踫見那個所謂的熟人,兩人就肯定踫上,那現在迎接她的就不是擁抱了。

杜景新一進院長辦公室,院長杜昌儒立即遣散了正在里面匯報工作的幾個人,非常鄭重地「接見」了他的兒子。

杜景新和杜昌儒的關系很好,是那種少見的如朋友般的父慈子孝。這恐怕完全得益于他有一個正常和睦的家庭。杜景新是獨子,沒有過多的姐妹凸顯出他身為男孩的尊貴;母親健在並且總是給予諄諄教誨,他也不存在苦難悲慘的童年;杜昌儒和夫人宋淑萍也和所有的父母一樣在正常年齡孕育並生養了他,並非老來得子般格外溺愛。就是一個正常的家庭,一份再正常不過的父愛,通過一個正常的方式被表達了出來。而杜景新作為生長在一個正常家庭的孩子,理所應當地被燻陶成了心理正常的青年。

「兒子,爸有件事想和你好好聊聊。」杜昌儒要說的這件事有點沉重,但無論語氣還是表情都讓人沒有壓力,讓人不好意思拒絕他傳達過來的真誠。

「爸,有什麼事您說。」杜景新坐在父親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胳膊頂在膝蓋上雙手合十,思緒游離,再不像從前那樣表情輕松語氣輕快。

「咱爺兒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對那個青慈到底是什麼意思?」杜昌儒直奔主題。正常家庭的老子跟兒子說話,也實在不需要那麼多的鋪墊。

「爸,您什麼意思?」杜景新被問得臉紅,局促不安地變換了一下姿勢。惶恐地搓動著手指。這麼直白的問題,自己也是剛想明白,還真不是躲閃,是確實不知道如何回答。

「跟爸就不用藏著掖著了。我當你爸當了這麼多年,這點火眼金楮還是有的。從你那天打電話過來我就覺得你緊張人家,昨天過去給她打針,看你著急忙慌的樣子,你爸我就全明白了。」姜還是老的辣,何況這老姜是深愛著兒子的親爸。

杜景新滿眼惆悵地看著杜昌儒,毫不掩飾的茫然失措。那樣的眼神,看的杜昌儒心里直疼。什麼都不用說,就憑這眼神,就知道自己兒子在痊愈沒多久,又一次淪陷了。這次比上次更慘,上次的丁丁好歹剛開始是屬于她的,不過是因為錢的緣故拋棄了他。可這次,他中意的是別人的女朋友,那別人還不是一般的別人,而是他十幾年的同學……

「哎……」杜昌儒長吁了一口,像是要把所有過往中兒子在愛情中所受的苦全都吁出去似的。接著,他像上次兒子失戀時那樣,拍著兒子的肩膀說︰「兒子,該放手就要果斷放下。別灰心,總會有適合你的好姑娘。」

杜景新一直低頭不語,心亂如麻。青慈剛才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樣子,讓他心里很受傷,他拉她時,她那用力的一甩,讓他突然有種靈魂被甩出的感覺,先是茫然,然後是心如刀絞,最後是黯然失色的世界。他是陷進去了,並且已經無法自拔。放下?哪就那麼容易放下?上嘴唇一踫下嘴唇就可以說出的話,做起來實在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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