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美的月光映射在無垠的荒漠上,天沙交界處幾簇跳動的火光,讓人在蒼茫荒漠中找到方向。
火光在帳外跳動,巡邏士兵的影子投在黃纓大帳的帳布上。凌晨時分的寒氣打濕了大帳上象征王族的黃纓子。
「不準打她!」一聲巨吼從大帳中傳出,原本守在帳外的侍童小塋馬上驚醒,箭般沖如帳內。
他是王在一處亂葬崗撿回的孤兒,王給他取名為塋,就是墳墓的意思,從那時起,他就一直跟在王的身邊,做他的侍童。
「怎麼了?王!」小塋急切地問。
只見帳內火盆中的火已經熄了,只剩下一片死灰。失去了火光的照映帳內一片漆黑,只有幾束淒冷的月光透過小窗射在床上。
床上,一個北方土有的高大健碩身軀的男子**著上半身,坐在鋪著黑亮皮毛的大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大顆的汗珠沿著高挺的鼻梁滴落在他下半身蓋著的羊毛被上。
王挑起眼,看了小塋一眼,小塋馬上低下頭後退了幾步,退到帳門邊上。
又是這樣的眼神,每次當王在夢魘中驚醒,都會帶著這樣愛、恨、怒、悲相交織的眼神,莫名地讓人不敢靠近。
「出去!」王冰冷的聲音穿過同樣冰冷的月光。
小塋默默退出大帳。每當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去忤逆王的意思的好。
記得幾年前,在王出現這種眼神的時候,一個不知趣的女人還不自量力地貼上去,換來的是王毫不留情的一刀,準、狠地刺入她的心髒。
***
又夢到她了。她被束縛在那間專門審視犯人的帳篷里,背後被打得一片血肉模糊,鮮紅的血深深地刺痛他的眼楮。太後還奸笑著讓人高舉沾著鹽水的皮鞭。
有多少年了?四、五年了吧。她的模樣已經模糊了。為什麼要驚醒?再多一下,讓她回過頭來,讓他再看她一眼。
雖然她的模樣已經模糊了,但她的聲音他還記得很清晰。她總是依偎在他的胸膛,甜甜的聲音喚他「拓達」。
「拓達。」
有人在叫他?是悅夕嗎?王馬上抬起頭,叫道︰「悅夕!」
回應他的只有小窗上灑入的清冷的月光。
拓達掀開羊毛被,穿上衣物,不打算再留戀在溫暖的毛皮中。
***
「王,才四更剛過,不再睡會嗎?」拓達剛邁出大帳,小塋就迎了上前。四更正是一夜間最冷的一段時間,除了巡守的士兵以外,就只有伙房的人在工作了。
「不睡了。」拓達的回答總是那麼簡潔。在這個戰火硝煙彌漫整個荒漠的時刻里,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中都有可能給敵人透露自己的弱點。
「要不,我再給您續盆火?外面還冷著呢。」小塋小心地問道。
「不用。」拓達還是冷冷地答。同時,他的目光移向不遠處一團熊熊燃燒的火堆旁。他攏攏黑色披風的領口,朝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