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麗兒覺得自己這兩個月拼命偽裝的淡定表情此刻定然皸裂得面目全非。
她本就不是個善于隱忍的性子,只是在面對硯樓鳳的時候,早已經把自己所有的驕傲都收起,她對他,一點傲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自一開始,他就秉持著不近不遠的態度,讓她一心以為自己有希望獲他青睞,可是現在,他竟然那麼殘忍地當眾扔她出來,還說出那樣的話!
她哪里比不上蘭瞳!
她要家世有家世,公爵府的地位幾乎可與硯王府比肩!
要容貌有容貌,沃蘭城里名流貴族少年俊才追求她的人能夠排上一條街!
要實力有實力,她蘭瞳出自帝國精英班又如何,她也是,而且還比她早從精英班出來,實力比她強得多,至于大主教說的她是大領主的實力,那根本是扯淡,誰見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大領主,還是高級大領主,鬼扯!
她不信,她才不信!
她借著滿心的怒火沖進去質問他︰「為什麼,我做得還不夠好嗎?為了你,我整天要扮成那副我最討厭的人的樣子,我為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硯樓鳳,你還想怎麼樣!」
硯樓鳳悠閑地往椅背上一靠,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才是你的真性情吧,瞧,坦率多了,當然也順眼了那麼一點點。是誰讓你扮成我娘子喜歡打扮的模樣,哼,我娘子一向是獨一無二的,你這叫畫虎不成反類犬!扮不像不打緊,反而讓我厭惡你的做作!也不知道你怎麼想出來的爛主意來吸引我的注意,以後別再跟著我,我一看到你這身打扮就生氣,勾勾,咱們該走了。」
說完理也不理幾乎癱軟在地上的烏麗兒。
坐進那輛他專用的騷包奢華的馬車後,硯樓鳳嘴角弧了弧,「今天這事只是給她的一點教訓,咱們得先下手防著點,不然等娘子出來之前,估計那人還要生事的。」
「都已經布置好了。」寬大的馬車里,勾勾的聲音恍惚傳來,硯樓鳳獨倚軟榻,身邊卻空無一人。
烏麗兒沒有回公爵府,也沒有到魔法工會去,從那間酒樓出來,她便氣沖沖地來到一棟屬于公爵府的別莊,一把推開那些迎上來的僕婢,厲聲道,「滾開,別礙事!」
而後直奔別莊那排最精致的樓宇中,走進其中一棟漂亮的兩層小樓,對屋內一紅衣女子怒聲道︰「大主教,你倒是說說,你到底為何要害我?」
蘭馨一見烏麗兒的模樣,放下手中剛剛命人從一個小攤上撿漏來的雞血玉石,斂起方才的笑容,蹙眉道︰「我如何騙了你?」
「是你說只要我打扮成這副樣子,硯少他就會多看我的,可你沒告訴我,這是仿照蘭瞳的樣子來的,害我今天在他面前丟了大臉了,他、他、他竟然眾目睽睽之下把我從包廂里丟出來,這下我還有何面目去接近他,他分明就不喜歡我!」烏麗兒說著說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蘭馨訝然︰「不可能,你看,初時他不是不待見你嗎?還是我幫你想了這麼個辦法,他的目光才逐漸落到你身上的,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
烏麗兒擦了擦淚,想了想,似乎是這麼一回事,「那他今天為什麼對我說,他討厭我這一身裝扮?還毫不留情地把我扔出來?」
蘭馨微微勾唇︰「不,他這樣說,反而是他心中逐漸有你的位置了。你想啊,如果他真不待見你,討厭你,哪還容許你跟著他這麼久?或許有時候他把你當成蘭瞳了,他不是對蘭瞳情有獨鐘嗎?可偏偏心里又會想起你,覺得對不起蘭瞳,所以做出了這樣一個舉動。」蘭馨口氣柔了下來,循循善誘,「烏麗兒,難道你對自己的容貌和才華沒有信心嗎?蘭瞳那樣一個出身鄉野的丫頭都能迷得他硯樓鳳暈頭轉向,全心為她,你就不能有點出息,你可是大家閨秀,出身高貴的公爵的千金,你覺得你能輸給她?」
「當然不可能!」若是別人說這話還好,可是蘭馨是什麼身份,上次烏麗兒果然如願留在了魔法聖殿,因為表現不錯,被白衣主教寒習收入座下,這次還是蘭馨帶了她出來的,寒習主教都要听從蘭馨大主教的話了,更何況是她,所以蘭馨一激她,她立馬就中招,「不過……你說過,她是高級大領主,跟她打的話,我可打不贏。」
蘭馨嗤笑︰「你認為硯王府與魔法聖殿能比麼?」
烏麗兒想了想,搖搖頭,硯王府的地位只是在奧蘭帝國很是超然,可是魔法聖殿的地位卻幾乎凌駕于各個帝國之上,而且魔法工會遍布整個天穹大陸,硯王府哪能與之相比。
「那你又在怕什麼,蘭瞳可不是我聖殿弟子,到時候她若真出手對付你,自然有我還有魔法聖殿在背後給你撐腰,你盡管放手去對付她!不過,硯樓鳳那里暫時先別再纏著,男人嘛,你姿態放得太低他反而不會在意,所以以後你若見了他,不僅不能再貼上去,還要狠狠給他甩臉色,這樣他早晚會注意上你。」
有了蘭馨這一襲話,烏麗兒覺得自己腰桿又挺直了,是啊,她蘭瞳真是高級大領主的話她也不怕,大主教本身實力不俗,且又與蘭瞳有過節,自己又入了魔法聖殿,怎麼著也算是聖殿的人了,大主教和魔法聖殿又怎麼可能看著自己被蘭瞳欺負呢。
再說了,不是還有父親麼,他可是大公爵,硯王和王妃不會為了區區一個蘭瞳得罪公爵府吧?
想到這,她底氣足了,接下來還真有好一段時間沒去煩硯樓鳳,不過在街上看見他不僅沒有躲,反而狠狠地給了他好幾個白眼才離去,仿佛是不再稀罕他一般,就這又引領了沃蘭城新一輪的話題和談資。
就在蘭馨與烏麗兒談完話的當晚,這座別莊出了點意外,蘭馨大主教被一群黑衣人襲擊,這些人實力不俗,蘭馨受傷逃逸,離開沃蘭城。
听到匯報的硯樓鳳玫瑰般的唇瓣綻放出一抹絕艷的弧度︰「你說這次回去,她會如何詆毀我家娘子呢?真有趣啊,據說,列東可是在魔法聖殿的殿主面前極力舉薦我家娘子,可身為大主教的蘭馨卻一再拖後腿,呵呵,有他們倆在那對著干,咱們可以清閑一陣了。」
硯樓鳳樂呵呵地笑著,一想到烏麗兒最近的態度,他可甭提有多輕松了,以退為進?他可不會那麼好心,再給她再進一步的機會!
一連大半年時間,硯樓鳳沒有再出過一趟門,听說他又病倒了,不過據說他發病的時候很可怕,所以除了硯王爺和硯王妃還有奧斯都親王,誰都不讓進去探視。
烏麗兒心急了,可是無論是誰硯王府都一律拒絕探視,原本已經止了的謠言又漸漸被人想起。
按說那硯少爺和硯少夫人成親至今已有一年,兩人之前看起來又如膠似漆,怎麼也該產下一子半女的,可是迄今都沒有動靜。隨後,人們又想起前一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公爵府美貌千金追求硯少,卻被狠狠拒絕的消息,難不成他真的是那方面不行?
漸漸的流言越傳越厲害,有的說硯少是因為自己病弱無能不敢娶公爵千金,不敢耽誤人家堂堂千金大小姐,所以才不肯娶她。
也有的說,最近烏麗兒已經消停了,公爵府也諸人閉口不提硯王府一事,也是因為如此。
還有更荒唐的,說是那硯少夫人受不了守寡一般的生活,逃了,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實力強悍,憑什麼要給那個病秧子守活寡……
諸如此類的說法不一而足,現在是謠言滿天飛。
硯樓鳳虛弱地躺在床上,听著勾勾匯報外面的流言,嘴角輕嘲,「這些流言倒是對烏麗兒有利,該是公爵府利用一些形勢散發出來的,不必理會。不過,烏麗兒應該也被撩得慌了,尤其最近魔法聖殿的聖祭即將開始,那個女人作為大主教,可是忙得很,無暇顧及她,又想著向那女人示好,所以才有了這一出。」
她倒是打的好算盤,給自己營造有利的氛圍,又詆毀蘭瞳趁他病了卻不出現照顧他,看來她果然還是沒吸取教訓,打算再丟一次丑了。
「不自量力。」不論是少夫人還是主子,壓根都沒將這個女人放在眼里,但主子總被這麼惦記著,他倒希望少夫人趕緊出關,好好收拾一下這兩個女人。
想起少夫人對主子說的,女人的戰場,讓女人來解決,讓主子不要插手,勾勾忍不住嘴角微微揚起一小片弧度,他很想看看少夫人會用什麼手段來打擊一下那個自以為是的麻煩女人。
「主子,這次的極樂之毒時隔這麼久才發作,來得又凶又急,還是請示一下少夫人,可有緩解的丹藥吧。」勾勾很少說過這麼長的話,硯樓鳳听出他話力道關切之意。
「不用,已經半年了,她寸步未出,想是到了緊要關頭,我可不能害得她功虧一簣,你收拾一下,到魔獸冰森去。我感覺這次的發作會比上次還要厲害,你的烏月鉤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了。」說話間,他的身體又是一顫,臉色更白了幾分,但身體卻逐漸熱燙了起來,發出蒸熱之氣,原本白皙的肌膚也逐漸泛起了紅。
「等等,別去了!」就在勾勾取出一幅硯樓鳳前幾日身體較好時做好備用的空間卷軸打算帶著硯樓鳳離開時,一道匆忙的腳步聲向棲鳳軒走來,見他正要張開卷軸,人還未踏進來,便趕緊喊了一聲。
硯樓鳳一愣,「娘子,你怎麼出來了?」
蘭瞳綻開一抹笑容,張開手,手中攤著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子,一打開,里面放著兩粒滾圓的丹丸,仿佛兩粒透明的水晶珠子,在珠子內芯有金紅綠紫數種瑰麗的色彩交織,但表面卻沁著一層淡淡的寒霜,「煉成了!極樂丹!」
她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現在已經是冰寒的冬季,但她剛出小院,才知道硯樓鳳在她閉關專心煉制極樂丹的時候,極樂之毒竟然發作了,而且比哪一次都來得洶涌,幾乎是一次連著一次。
她望著硯樓鳳形銷立骨的身子,因為疼痛而好幾個月無法安眠眼窩深陷的眼楮,一陣錐心的疼,她上前一步,扶住硯樓鳳的身體,他卻下意識往後一縮。
蘭瞳抓了個空,不禁一愣,旋即知道他是不願自己被燙傷,看到他身上已經沁出一層淡淡的熱煙氣,她怒了,不容他再閃避,上前一把環住他的腰,不管那騰騰的熱氣直燙得她肌膚也暈氣一片片的紅,大聲吼道︰「你都發作得這麼厲害了,也不曉得讓人去叫我!我告訴你硯樓鳳,你若是因此死了,我才不會同情你,陪你殉葬,我肯定會想方設法解除我們的契約,然後再另找一個懂得疼惜我的好男人嫁了,憑本小姐的容貌,天下間多少男人拜倒在我……唔、唔……」
硯樓鳳本來就因為極樂之毒的發作脾氣處于暴烈邊緣,只是先前強行忍著,不想她上來就是 里啪啦一堆罵,還敢說要另外找人嫁了!
她敢!
當下也不管他現在是個什麼狀態了,摟著她的細柳腰捧著她的頭,用他的唇狠狠堵住她的嘴,略帶懲罰性地攪動著她的丁香舌,火辣辣的熱氣直往她口里鑽,氣狠了的硯樓鳳沒注意到她眸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吻著她的唇,半晌,隱約舌忝到一絲血腥的味道,隨後他的唇一疼,似乎有血絲滑了出來,是被她咬的,他猛地驚醒過來,看著蘭瞳漂亮的唇已經被燙起一層泛白的皮屑,硯樓鳳懊惱自責不已,正要怪勾勾怎麼也不提醒著自己些,每次他毒性發作,都有些失去理智,不想勾勾卻不知跑哪去了。
蘭瞳見他目光閃過一絲愧疚,勾了勾唇,抬手迅速地在自己和硯樓鳳口中各塞了一粒丹丸,而後不由分說,再次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他。
原本硯樓鳳是要推拒的,可是她卻不肯放手,不算太高明卻芬芳誘人的吻沒幾下便撩撥得他身體越發火熱,不能自拔。
他知道這種情況下,他灼燙的身體會傷害到她,但還是抗拒不了她的媚眼如絲,她的手在背後輕輕一揮,棲鳳軒的門忽地自動關上。
她剎那間變成了那妖嬈蠱媚的妖精一般,縴縴玉指挑開他的衣襟,在他敞開的胸口勾畫起來,一筆一畫,帶著涼涼的氣息,一股藍色的光暈在指尖泛起,引導著那入口即化的極樂丹解藥,沖入他的四肢百骸丹田經脈,涼涼的氣息淡淡暈散開,減緩了他過于灼熱的身體。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雙雙到床榻上,硯樓鳳意亂情迷地壓在她身上,親吻著她因為**或者是被他的熱氣沾染而泛起粉色誘人的肌膚,雪白細長的脖頸,性感的鎖骨,直到每一寸都染上他灼燙的吻痕,他才在她既痛苦又歡欣的低呼中與她共舞。
但他沒有發現,她的手依舊在他身上勾畫著,引導著一遍又一遍。
然而,他似無法控制自己的**,一次又一次地要她,一直到深夜,他疲憊地倒下,身體的熱湯散去,才緊緊抱著她,沉沉誰去。
蘭瞳的身體早已酸疼得直不起來,尤其她還要以魔力驅逐著他釋放體內的極樂丹藥性直至將所有極樂之毒驅散。
但不論是極樂之毒還是極樂丹,都帶有很強的興奮效果,解毒的過程其實也是在釋放這種效果,這也是硯樓鳳在這樣的情況下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傷害她,反而一遍遍索取,直到將她弄得幾乎昏死過去的主要原因。
她和他體內的毒都需要釋放,但蘭瞳體內的毒顯然要少得多,所以她還有理智引著他體內的極樂丹藥性。
但這一天的糾纏和在那樣劇烈地‘運動’下釋放魔力,導致她精神力耗盡,昏睡了三天三夜才在那日放縱身體的酸痛中清醒過來。
她一睜開眼,便見自己已經躺在置換一新的棲鳳軒中,身上清清爽爽,倒是沒有粘膩的感覺,側過頭,卻不見硯樓鳳的身影,她心底迅速涌起一抹空蕩的感覺。
「娘子,你醒了。」硯樓鳳手里端著一個瓷罐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她醒來,便將瓷罐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上前扶著她起來,眉眼間皆是笑意,更有著繾綣無比的柔情蜜意,「那天後我是半夜里被凍醒的。」
聞言蘭瞳也露出欣喜之色,「看來是真解了。」
極樂之毒會令人的身體極為耐寒,在這之前,硯樓鳳到冬天都是不曾蓋過被子的,因為體內有極樂之毒的緣故,他從來不知冷為何物,所以他說自己是被凍醒的,自然是毒已經解了。
「娘子,多虧了你,我能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這一刻,硯樓鳳臉上的笑容很真實,蘭瞳抬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臉,也笑了。
「來,你躺了三天了,獨自該餓了吧,這兩三天母妃天天讓廚房炖了雞湯備著,還有血燕窩,母妃說讓你好好補補,然後給她生個大胖孫子。」硯樓鳳眉開眼笑,毫不忸怩地打趣著自家娘子。
「……」她抬頭望天,新的目標,孩子!